第280章 盛極必衰
    “出事了，王爺！”
    姬若風匆匆忙忙跑進琅琊王府，手裏拿著最新收到的紙條，“外麵到處傳龍鳳卷軸上是你的名字，陛下得位不正！”
    蕭若風坐在案幾前，劍眉擰起，長出口氣，“想不到這一天還是來了。”
    他低歎著，神色有點難看，又有些釋然。
    龍鳳卷軸一式兩份，當年他摧毀了一份，另一份至今追尋不到蹤跡。
    天啟城的權謀家們沒機會，也要創造機會。若是拿到那份龍鳳卷軸，必然大做文章，為自己謀取利益。
    姬若風把紙條呈給蕭若風，臉色凝重極了，“王爺，事情比我們預料得更嚴重。”
    蕭若風氣色不太好，眼底一片烏青，嘴唇蒼白，沒有一絲血色。
    高大的脊背微微佝僂，不複往日的神采飛揚，周身充斥著濃濃的滄桑感，像是一個耄耋老人。
    實際上，他剛過而立之年。
    強打起精神，蕭若風露出一抹寬慰的笑容，故作輕鬆道：“我看看那些人搞出什麽幺蛾子。”
    消息繁雜，他靜靜地讀下去，“那些人的手挺長。”
    琅琊王府的佳釀口感綿潤，蕭若風心中苦悶，專門命人尋來辛辣刺激的高粱酒。
    火辣辣的感覺燃燒著全身血液，爽快！
    他連喝三杯，熱血如煮沸的水般湧動起水花，眼前忽然出現月合的身影。
    “小師妹不與人親近，憤世嫉俗，不講情麵，有時候我很羨慕她。”
    五指歪曲，輕叩桌麵。
    他凝視著紙條上麵的人名，早已麻木的心仍感到針紮一樣的刺痛。
    姬若風按住他繼續倒酒的手，“王爺，你得到了這至高無上的權柄，豁出性命追隨你的人自然也想瓜分好處。”
    蕭若風招招手，示意對方坐下，“人心隔肚皮，曾經浴血奮戰的同伴們，心越來越大了。”
    大到，威脅皇兄的地位，威脅北離的安定。
    立秋時節，一年中氣溫升至最高處。
    屋內放置著冰塊，融化吸熱，一陣微風穿堂而過，涼爽怡人。
    蕭若風目光虛幻地瞅著冰塊，語聲輕喃：“盛極必衰，氣溫、人皆是如此。”
    眼尾漸漸漫上一道紅，他是真的不想對那些同伴下手，可……
    為大局著想，他咬咬牙，下了狠心，“姬若風，速速統計軍中參與叛變的將領名單，私下鏟除掉，不能給北離帶來危難。”
    “是！”姬若風是北離人，是天啟城的白虎使，於公於私都會守護北離安危。
    餘光睨了眼紙條上，他吞吞吐吐地說：“葉嘯鷹是這次叛變行動的領導者。”
    轟！
    一記重拳狠狠砸在蕭若風心上。
    他虛弱的身子晃了晃，眼眸瞪大，難以置信。
    “嘯鷹，他是我一力提拔的……咳咳！對我忠心耿耿……咳咳咳！不可能、不可能幹這種……咳咳咳！這種事！”
    劇烈的咳嗽連綿不斷。
    每一次的咳嗽牽動胸腔，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揪住五髒六腑，反複攪合揉搓，痛得蕭若風生不如死。
    他一手攥著衣領，一手握拳掩唇，恨不得把肺咳出來。
    噗！
    一口帶著絲絲寒意的血噴灑出來，浸染了杯中的高粱酒。
    蕭若風苦笑，擦擦唇角的血漬，眼裏漾起惆悵，“我的時間不多了，可是想做的還沒做完。”
    “王爺，不要說這些喪氣話！”
    姬若風手搭在他後背，輕輕幫他順氣，“你一生保家衛國，不負蒼生，定會有轉機的。”
    腦海裏靈光一閃，姬若風的聲音染上希冀，“雲滄姑娘總能製造驚喜，我馬上傳信給她。”
    說幹就幹，他起身欲走。
    蕭若風強忍著痛苦拉住他，搖了搖頭，“找小師妹幫忙，得付出無與倫比的代價。”
    世人隻知月合愛錢如命。
    唯有浸淫於天啟權力旋渦的他們才清楚，月合建功立業，入朝為官，受天下人愛戴。
    男人渴求的一切，她全得到了。
    心有成算，運籌帷幄，行事低調，克己複禮，便是從皇室中廝殺出來的皇兄亦挑不出毛病，還樂意滿足她的一應請求。
    愛錢，不過是她營造出來的表象。
    葉鼎之一事中，她先助易文君自救，後拜忘憂大師、李先生為師；
    百裏東君欠她許多人情，間接和鎮西侯府交好；
    天外天自不必提，再造之恩重於泰山，永生難忘。
    一百八十萬兩銀錢，是她擺在明麵上的、最小的收益。
    謝宣與暗河定下一年之約，月合沒反對，是她自己對蘇昌河有情，謝宣恰好成全了她。
    以月合的手段，拿捏暗河那群殺手小菜一碟。
    籠絡住婆家人的心，在婆家立下赫赫威望，其含金量不是一個慕名策能比的。
    蕭若風環視整間屋子。
    名貴字畫、稀有花卉、價值連城的古董，他不在乎這些身外之物，就怕喂不飽小師妹。
    “聽天由命吧。”蕭若風耷拉著腦袋，神情萎靡。
    姬若風規勸：“我知道王爺的憂慮。沒關係的，雲滄姑娘做事有分寸，提出的代價基本是對方付得起的。
    王爺，一棵大樹倒下，所有依附大樹的生靈皆會遭受重大損害。為了陛下、為了世子、為了我們，你要堅持下去！”
    打蛇打七寸，蕭若風放不下親人、朋友，閉眼頷首，“好！”
    終於說服了當事人，姬若風心下一喜，快步走出去。
    月合給謝宣留下一個秘密聯絡方式，姬若風寫完信，潛入稷下學堂，委托謝宣幫忙送信。
    幾天後，信件輾轉送到月合手中。
    信上稱蕭若風在戰場上殺敵，一時疏忽中了對手的寒毒，毒氣滲透七筋八脈，性命垂危。
    他暫且用內力壓製著，身邊人尋遍名醫，也隻能延緩毒素發作，拖一拖時間。
    【不論付出多大的代價。】月合咀嚼這句話，手無意識地撫摸著平坦小腹。
    小飽飽見狀，眼睛大亮，【麻麻，你要給未來的孩子鋪路嗎？】
    心思被看穿了，月合也不尷尬，揉揉小家夥的發頂，【唐門結盟不順，若是搭上蕭若風，暗河就可以得到更大、更穩固的助力。】
    小飽飽開心地搓搓手，【開幹！我去清查一下……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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