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場景亦出現在蘇暮雨夢中。
    暗河弟子們、蘇昌河、喆叔、朝顏，白鶴淮。
    他絞盡腦汁地規避風險，可最終他所在乎的人統統離去。
    “為什麽？”
    蘇暮雨雙膝跪地，腦袋低垂下來，沙啞嗓音裏浸潤著濃濃的不甘：“為什麽會這樣？”
    天幕涼薄得令人發指，[不知道。]
    蘇暮雨：“……”
    對待男人，天幕沒啥耐心，張嘴大罵：
    [你他爹的不是超級牛逼，這會兒裝什麽大頭蒜！改變不了世界，就改變自己。一天天的不思考，脖子上那玩意兒是裝飾品啊？]
    蘇暮雨的眉心凝結成一個“川”字。
    他倒不是憤怒，單純覺得這東西罵人的口吻有點熟悉。
    “你……”
    他剛打算說話，餘光掃到天幕上的字，薄唇頓時抿成了直線。
    天幕：[姓蘇的，我想罵你很久了。讓暗河走向光明是巨大的擔子，你一個人扛得起嗎？
    沒卸下重擔去撩撥人家姑娘，無異於拉人家給你和暗河當血包。]
    字字句句均是實在話，戳心窩子最疼了。
    蘇暮雨無可爭辯，捂著胸口自嘲一笑，“是啊，我能力有限，渴求的卻很多，平白累及喆叔跟鶴淮。”
    天幕的謾罵頓了幾秒，敲字：[恨不得衝出去扇你幾耳光！]
    豪爽的做派驅趕走蘇暮雨的哀傷。他認可地說：“你隨時可以扇我，小月亮。”
    天幕：[？？俺不叫小月亮。]
    蘇暮雨眉峰幾不可察地蹙了蹙，莫非猜錯了？“敢問你尊姓大名。”
    天幕牛逼哄哄地回他：[關你屁事！]
    時不時爆粗口的風格和月合九成像。
    那個猜測在蘇暮雨的大腦內來回飄蕩，經久不散。
    他眸光一閃，故作不經意地問：“請問你可能入昌河的夢境，我有些話想告訴他。”
    天幕：[不能！注定要死翹翹的人，我無法插手。]
    聽到“死”字，蘇暮雨的應激反應大爆發，蹭一下提身而起。
    他壓下內心的躁動，恭恭敬敬地朝天幕行一禮，禮貌求問：“敢問昌河因何而死？”
    天幕：[不知道！不感興趣！不想打聽！]
    三個“不”成功堵住蘇暮雨各種試探。
    他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好笑地問：“閣下是可預知未來的神靈？”
    天幕：[俺是個天幕。]
    聊了大半天，話題回到原點。
    蘇暮雨頭疼欲裂，“閣下，我如何做，才能改寫命定的結局？”
    天幕：[俺也不清楚。你們麵臨的困境，是過去無數個錯誤導致的，不關俺的事。]
    蘇暮雨凝眸，心裏逐漸有了主意。
    他又朝天幕鞠躬行禮，真誠發問：“天幕閣下，你要怎樣，才願意告知我詳情？”
    天幕上循環播放白鶴淮離去的那個雪夜。
    畫麵上方出現一行字：[如今的你，有什麽能與我交換的？]
    蘇暮雨腦中緊繃的弦悄悄鬆懈幾分，他從月合那裏學到一個知識：合作共贏。
    別怕人家有條件，就怕人家無欲無求。
    “閣下想要什麽？”
    天幕想了想，敲字：[多行善事，多幫襯弱勢群體。]
    蘇暮雨腦中的弦徹底鬆散下來，這些年他四處積德行善，恰好符合天幕的要求。
    “好！”
    蘇暮雨爽快地應下，緊跟著追問：“鶴淮，您能不能救救鶴淮？還有昌河，他究竟死於何事？”
    天幕：[其實你心裏已有答案，何必明知故問。按照你的心走，但不要以你自己為中心，忽略了身邊人。]
    敲完話，天幕消失不見。
    蘇暮雨仰起頭到處尋找，“天幕閣下！天幕閣下！”
    沒有回聲，他腦袋一沉，旋即失去了意識。
    再次睜眼，蘇暮雨回到現實中。他凝視麵前站立的蘇喆，眼圈蔓開一片緋紅。
    撲通！
    強撐著虛弱的身體爬下床，他給蘇喆磕頭賠罪，“對不起喆叔，如果不是我，神醫也不會身陷囹圄……”
    後麵的話，他說不下去了。
    喉嚨像是被塞滿棉花，一梗一梗的，呼吸不暢。
    蘇暮雨清秀的臉龐憋得通紅。
    蘇喆高抬貴手，幫他順氣，“哎！小暮雨，我閨女興許和你有緣無份。無論怎樣，請你不要讓她白白、白白犧牲！”
    叮囑完這句話，蘇喆抹了抹眼角，決絕地步出房門。
    “喆叔！”
    兩行清淚滾落，蘇暮雨聲音裏夾帶哭腔，想挽留卻沒有資格。“我向您保證，一定會為鶴淮報仇！”
    已走到前院的蘇喆回過頭，越過重重門框，衝他猙獰一笑，“小暮雨，你才是罪魁禍首啊。”
    蘇暮雨身子一僵，俊臉煞白。失血過多的唇瓣哆哆嗦嗦，發不出半點聲響。
    “喆叔，玩這麽狠？”蘇昌河看著快碎了的好兄弟， 護短上了。
    兩個黑衣年輕人相互依偎。
    一個清冷憂鬱，一個玩世不恭，性格截然相反的兩人身上散發出同樣的桀驁氣質。
    刻在骨子裏的少年氣，刀山火海摧毀不了的剛強意誌，層巒疊嶂壓不彎的堅韌脊梁。
    像！
    太像了！
    蘇喆吸了口煙，建議道：“倉河、暮雨，你們性格互補，武力相當，係最適合彼此的人。好好領帶暗河，莫要禍害姑娘了。”
    蘇昌河&蘇暮雨：“……”
    無視兩人臭臭的表情，蘇喆吐出灰色煙圈，體貼地給他們找理由。
    “沿海地區的貧困人家，會把男孩送去做契弟。蜀中地區好男風，私底下達成共識，你們別不好意思。”
    “蘇、喆！”蘇昌河扔過去一個紫色火球。
    蘇喆反應快，一個閃身跑沒影兒了。
    他用內力，送來氣死人不償命的勸阻：“你們仔細琢磨下，我不想我閨女的慘劇重演。”
    “重演”兩字猶如巨石狠狠砸在蘇昌河心上。
    他的臉黑如鍋底，眼底迸發出嗜血的鋒芒。緩緩抬起手，一掌劈碎院中的大樹。
    蘇暮雨眼見不妙，趕緊拉住他，“喆叔痛失愛女，心緒不穩，你別當真！”
    蘇昌河閉了閉眼，壓製住心底的情緒暴動。
    “沒事！”
    他挽起一抹陰森的冷笑，似發誓般堅定地說：“他護不住自己閨女，我肯定會護好我的妻兒！”
    ——
    寶子們有沒有想過把他倆湊一對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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