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農署。
    金色的光芒照入屋內，蠟燭顯得有些多餘。
    雲滄司農知道這是神仙發力了，命人熄滅蠟燭。她扶著月合稍稍起身，溫柔笑道：“快看，外麵亮堂堂的。”
    屋內人影穿梭。
    透過間隙，月合瞥到幾縷明媚陽光，鬆了口氣。
    “媳婦兒，我來了！”
    好事成雙。
    一道勁風越過人群，來到床邊。
    蘇昌河執起月合的手，俯身親親她的額頭，“對不住媳婦兒，我來晚了。”
    清淚滾落眼角，月合搖頭，哽咽地說：“沒、沒關係，你來了就好。”
    全須全尾地來到她身邊，足夠了。
    月合的善解人意激發出蘇昌河的濃濃愧疚。他親吻月合的手背，眼圈一片緋紅。
    千言萬語梗在喉嚨，想說卻不知從何開始。
    蘇昌河幹脆低下頭，和月合眉心相抵，傳遞無聲的情意。
    “啊！”
    陣痛拉回兩人的思緒。
    月合緊緊攥住蘇昌河的手，發出撕心裂肺的呐喊：“啊！疼！小蘇，我、我好疼。”
    尖利的指甲嵌進皮肉中，蘇昌河感覺不到疼。
    他將月合摟進懷裏，給她做靠背。
    “我帶來慕家的醫仙，白神醫也在，你不會有事的。核桃酥、核桃酥很快就出來了。”
    連番催產，月合氣力用盡。
    她舉起手細細描摹蘇昌河臉頰，綻放出一抹柔和的笑。
    “小蘇，我、我沒力氣，先睡一覺，你、你別害怕，我會、會醒來的。”
    最後一絲力氣抽空了，月合闔上沉重的眼皮，陷入昏迷。
    “媳婦兒，你不要睡！”
    恐慌如洶湧的海嘯包裹住蘇昌河。
    他通體生寒，顫抖著嗓音朝外麵大嚷：“白神醫！白神醫！你快點進來，我媳婦兒睡過去了！”
    白鶴淮和慕家醫仙趕忙進屋，幾人輪流把脈，臉色很難看。
    “你先出去。”白鶴淮趕人。
    蘇昌河態度堅決，“我要留下陪她。”
    白鶴淮腦仁酸脹。這種時候搞醫鬧，神仙也沒轍兒。
    她俏臉冷冰冰的，呼出口氣，放棄和當事人溝通，“蘇暮雨，把他弄走！”
    蘇暮雨踏步進門，手按壓在蘇昌河肩上，“昌河，相信神醫。”
    簡短的六個字。
    蘇昌河頓時收斂起渾身的尖刺，卑微祈求：“神醫，請你保住我媳婦兒！不管付出什麽樣的代價，我在所不惜！”
    白鶴淮被他鄭重的語氣嚇了一跳，擺擺手， “小月亮是我朋友，我會竭盡全力。”
    蘇暮雨半拉半拖，總算弄走了蘇昌河。
    沒有個定時炸彈在一旁，白鶴淮和慕家醫仙神思鬆弛，幹起活兒麻溜多了。
    真氣匯聚於銀針，分別紮進月合身體的各個穴位。
    呲啦！
    收銀針，診脈。
    “喂她喝點參湯。”白鶴淮囑咐。
    雲滄司農掰開月合的嘴，將燉好的參湯一點點喂進去。
    折騰好一會兒，月合幽幽轉醒。
    “小月亮，你聽我命令，咱們先把孩子生出來。”白鶴淮在她腹部按來按去。
    月合估摸催產藥起作用了，配合白鶴淮的動作，下麵變得很絲滑。
    “啊！”
    一聲慘叫，氣流往上，孩子向下。
    “哇！哇哇！”
    產婆使勁兒拍打孩子的小屁股。
    孩子扯開嗓子哭嚎，響亮的哭聲傳遍整個司農署。
    “是個女孩！”產婆清洗孩子身上的汙穢，同時和大家報喜。
    慕家幾個醫仙給孩子做個初步檢查，“六斤二兩，很健康。”
    雲滄司農抱著核桃酥，落下欣慰的淚水，“雲滄家有後了。月合，這孩子像你。”
    月合微微偏頭，見到一個皺巴巴的小奶娃，“沒張開，不能斷定像誰。”
    核桃酥還沒睜眼，聽到這話，小嘴一癟，哭聲大如雷。
    “哇哇哇！哇哇哇！”
    月合聽出一絲不滿，抓住核桃酥的小手，立馬改口：“是個胖乎乎的小盆友，阿娘喜歡你。”
    蘇昌河從外麵飛進來，握住核桃樹的另一隻手，追加道：“阿爹也喜歡你。”
    滿滿的安全感。
    核桃酥似有所覺，啼哭聲漸漸變小，吐了吐舌頭，往母親那邊拱。
    雲滄司農拍拍她的後背，“阿娘累了，需要休息。乖寶寶，我們先和爹爹一起玩。”
    屋內充斥著濃烈的血腥氣，床上到處是殷紅的血漬。
    大家看著心有餘悸。
    “暮雨、白神醫，你們幫我照顧一下核桃酥。”蘇昌河記掛媳婦兒，女兒是什麽，一個剛出生的小娃娃，不熟！
    蘇暮雨點頭，高冷氣質秒變溫潤如玉。
    他小心翼翼地從雲滄司農懷裏接過核桃酥，孩子小小的，軟乎乎的，是他沒有體驗過的感受。
    咚！
    核桃酥不舒服，蹬了蹬腿。
    蘇暮雨霎時身體一僵，驚得放慢了呼吸。
    白鶴淮未婚未育，但身為醫者，什麽陣仗沒見過。
    她抿著唇笑了笑，上前教導他：“你一手托著她的屁股，一手托住她的腦袋。”
    男俊女美，懷中還抱著一個嬰兒，活脫脫的一家三口。
    月合和蘇昌河看了眼彼此，俱露出溫馨的姨母笑。
    雲滄司農瞧著一群年輕人，扶著額頭長歎一聲：這些小輩們呦，一個比一個麻煩。
    把蘇暮雨和白鶴淮趕出去，她招呼人清理產房。
    一個時辰後，月合換上幹淨的寢衣坐到床上。
    蘇昌河給她掖好被角，端來一碗熱氣騰騰的雞絲粥。“我們吃點東西。”他很仔細，每次舀粥都要吹一吹，親自送到月合嘴邊。
    飯來張口，衣來伸手。
    這種天大的好事降到月合頭上，她幸福地眯起杏眸。“小蘇，你真好！”
    蘇昌河嘴角一勾，“對媳婦兒當然要好。”
    劫後餘生的兩人黏黏糊糊的。
    一碗粥下肚，月合恢複氣力。
    蘇昌河抱來核桃酥。
    雲滄司農和蘇暮雨等人跟著進來。
    白鶴淮再次診脈，確定一定以及肯定月合母女皆康健，大家的心才徹底放鬆下來。
    “小月亮、小倉河，你們給孩子取名字了嗎？”
    蘇喆眉眼間噙著一抹慈愛，眼珠子恨不得黏到核桃酥身上。“這可是我們家的第一個孩子！”
    鶴雨藥莊一家五人，如今添丁進口，他這個長輩心裏頭高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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