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城也下雪了。
    城外群山上，花草樹木皆披了一件白色的外套，極目望去，一片銀裝素裹。
    司農署長老們連夜清掃出一條條道路，方便大家上下山。
    雪花密集，時間長久，以致於天天都要清路。
    司農署不缺瓜果蔬菜，也提前囤積了許多臘肉，吃喝上不用發愁。然現在家裏有了小孩子，總不能頓頓臘肉、凍蝦。
    每隔幾日，雲滄司農譴派弟子和長老下山采買新鮮肉類。
    不拘什麽品種，隻要健康安全的，統統可以買些回來。
    冬日暫歇勞作，撇開下山時刻，大家閑得發慌，紛紛拿掃帚出來鏟雪、堆雪人、打雪仗。
    外麵的歡聲笑語太響亮，勾起了月合和核桃酥的興趣。
    月合穿上一件深藍色的大氅，又給核桃酥裹上紅彤彤的棉服，母女倆便出門去湊熱鬧。
    “哇！”
    核桃酥剛出門，就見白色的雪花在空中飛來飛去。大人們到處躲雪花，臉上洋溢著濃鬱的喜悅。
    她十分不理解，被打了為什麽還開心呢？
    阿娘教過，不懂就問，千萬別憋在心裏。
    小朋友很聽話 ，扯了扯阿娘的裙擺，指著那邊狂奔的大人們。
    月合說：“祂們在打雪仗。”
    她抬起手，在樹幹上薅了一小把雪花，也不團成雪球，就那麽鬆鬆垮垮的握著。
    “寶貝兒，阿娘教你打雪仗。”
    話語出口的刹那，手往孩子的方向一扔。
    稀瀝瀝的雪花落到核桃酥頭頂、臉頰、衣服上。
    小朋友戴著暖和的帽子，頭頂不覺得冷。臉頰一直暴露在空氣中，冰冰的，同樣沒什麽感覺。
    歪了歪小腦袋，她有點疑惑，沒什麽好玩的呀。
    母女倆一藍一紅，站在雪地裏尤為亮眼。
    玩鬧的眾人注意到她們，飛快地跑過來，“核桃酥，我們一起玩雪吧！”
    雲滄司農團吧團吧一個小小的雪球，送到核桃酥手中，指導她：“朝大人身上砸。”
    核桃酥砸吧砸吧小嘴，環顧一圈大人們，然後……然後把小雪球塞進嘴裏。
    吃了！
    她吃了！
    雲滄司農和其餘人一臉愕然，回過神後趕緊去掰孩子的嘴。
    “吐出來！核桃酥，快吐出來！”
    “冰雪寒涼，咽下去會肚子疼的。”
    “寶貝兒，這個是玩的，不可以吃哦！”
    ……
    一群人急得焦頭爛額。
    眼角瞥見事不關己的月合，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你快管管孩子！”雲滄司農恨不得揍月合一頓，當母親的心真大。
    一不留神成了焦點，月合渾然不在意。她問：“寶貝兒，雪好吃嗎？是什麽味道的？要不要再來一口？”
    雲滄司農的臉華麗麗地黑沉下去，拳頭攥得嘎嘎作響。
    核桃酥初生牛犢不怕虎，眼珠子轉了幾圈，舔舔嘴唇，張開小嘴。
    月合挑選一些較為潔淨的雪花，捏成小球，送給她吃。
    雪球遇熱，一秒融化。
    初入口時，核桃酥打了個寒顫。雪水和口水融為一體後，溫度升高，跟喝溫水差不多。
    她喉嚨咕嚕一下，咽進小肚肚。
    對於一歲出頭的小孩子來講，這是個特別新奇的體驗。
    核桃酥眼睛亮晶晶的，抓起一捧雪，學著母親的樣子捏成球，送到母親麵前，似乎在邀請她一起吃。
    “這麽喜歡啊。”月合吃下雪球。沒味道，有點冷。
    她實誠評價：“大冬天，我還是喜歡熱乎乎的奶茶和菌菇火鍋。”
    圓潤杏眸裏綻放出璀璨的光芒，她遵從本心，做出個愉快的決定，“中午吃鴛鴦鍋！”
    “師父，見者有份！”蘇紫衣舉手，想到鴛鴦鍋的美味，狂吞唾沫。
    蘇紅息高呼：“師父，不能厚此薄彼！”
    吃食上月合從不小氣，她傲嬌頷首：“行行行！我們中午涮……”
    “少主！”
    “師妹！”
    “月合！”
    幾十道聲音響徹雲霄，異口同聲說：“我們也要吃！”
    月合呆住，目光一一掠過眾人，惆悵地撓撓耳朵。
    司農署上下共三十多人，鴛鴦鍋太小，得擺上幾大桌。排場繁瑣，又不便於交流，哪裏還有吃火鍋的歡樂？
    苦思冥想間，腦中閃過一道精光。
    她嘿嘿笑起來，搓著手一副雞賊的樣子。
    大家一看這架勢，便猜出她指定憋了什麽壞水。心裏有點發怵，祂們不動聲色地移動腳步往後退。
    “別走嘛！”月合扯住蘇紅息和蘇紫衣的胳膊，“來來來！師父傳授你們一個新知識！”
    蘇紅息&蘇紫衣：半膽怯半興奮，好煩惱哦！
    雲滄司農知曉月合是個有分寸的，既然管不住，幹脆加入。
    她一錘定音，“說吧！讓我們幹什麽。”
    “姑姑，還是你懂我。”
    月合親吻一下掌心，平攤開手，衝便宜姑姑的方向吹了吹。“愛你麽麽噠！”
    核桃酥有樣學樣，送姑姥姥一個飛吻。
    雲滄司農心裏的那點子不悅唰一下扔到九霄雲外，摟著核桃酥心肝兒寶貝兒地叫著，別提多稀罕了。
    一個時辰後。
    司農署的後花園騰出一大塊空地。
    正中央，幾張長方形桌子一字排開。
    每張桌子上分別放著一口大鍋，每個鍋的湯底均不同，從左到右，顏色逐漸變紅。
    武功平平的人負責洗菜、切菜。
    長老們和蘇家姐妹削木為簽，工廠流水線似的沉迷於串串中。
    “每根簽子上串兩三塊食物，容易煮熟。串好的直接放進大鍋裏煮，你們想吃哪個拿哪個，衛生便捷。”
    月合講解兔子國麻辣燙的製作方法，還做了個示範。
    取一個日常吃飯的小碗，放入一些自己喜歡的調料，用筷子攪合均勻。然後她行至桌前，取一串煮好的鮮羊肉串，用筷子扒拉進碗中。
    “簽子不要亂丟，飯後跟筷子一起清洗，留著下次再用。”
    司農署的人全部智商在線，看她演示一遍基本上就學會了。
    每個鍋裝滿菜肴後，大家端著碗和筷子，四處走動，拿取自己喜愛的美食。
    雲滄司農邊吃邊驚歎：“火鍋最多坐一桌，麻辣燙可容納一群人，靈活性真強。”
    其他人認同地點點頭。
    月合舀起清水土豆喂孩子，“寶貝兒，你混上大席了，不用孤零零吃兒童餐。”
    “啊！”核桃酥開心得又蹦又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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