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司空長風不愛聽。
    他認可的是琅琊王。
    琅琊王不在了，他認琅琊王選定的帝王繼承人有什麽錯？
    “以明德帝對蕭楚河的寵愛，皇位必定傳給他。一個德才兼備的繼承人是百姓的福祉，我們難道不該守護嗎？”
    李寒衣戴上麵具，意味深長地問一句：“你篤定他會成為下一任皇帝？”
    司空長風笑眯眯的神情轉為肅穆，“什麽意思？”
    李寒衣沒回答他，朝雷家堡飛去。
    “喂！你什麽意思啊？說一半留一半，弄得人心癢癢。李寒衣！李寒衣！”司空長風氣得原地跳腳。
    雪月城的消息如長了翅膀，飛速傳到月合耳中。
    小飽飽癟著嘴，憤恨跺腳，【李寒衣不識好歹，連親娘的話都不聽。】
    月合倒不驚奇。
    李寒衣學的是止水劍法，講求心如止水。
    她在感情方麵很淡漠，十幾年不去雷家堡見見弟弟，忍受和心上人兩地分居的煎熬。
    【存活於人世卻淡薄情感，難為她了。】月合認為一個小女孩未經人生殘酷，直接學止水劍法，委實不妥。
    輕則有人相救，重則成為第二個麵具團。
    人生的進步，是自己領悟出來主動更正，揠苗助長隻會害了對方。
    她晃蕩著秋千，心裏挺煩躁的。
    【李寒衣和小蘇一樣桀驁，單單救祂們一次解決不了問題。必須讓祂們撞南牆，自己頓悟。哎！教男人、教孩子，我真成祂們老媽子了。】
    這活兒沒法幹了，一個人身兼多職，和報酬極度不符。
    月合唰的站起來，眯著眼怒視天空。
    【飽兒，你去跟它談判，加錢！得加錢！順便問一下後麵還有幾個，咱們一鍋端嘍。】
    小飽飽不大的腦袋瓜子緊急思索一會兒，【麻麻，早完成任務，我們早分開。】
    把這茬兒給忘了！
    月合懊惱地拍拍腦門，火速改口：【讓它加錢，不加錢咱們罷工！】
    【好嘞！】小飽飽化作一縷煙兒，衝向萬裏高空。
    “誰惹你了？”
    蘇昌河拎著食盒走進小院，隔老遠都能感應到媳婦兒身上濃重的怨氣。他腳步停滯半秒，挽起媳婦兒的手進屋吃飯。
    這一餐是四寶排骨湯、芋頭燒雞、青椒炒土豆絲、小龍蝦和一桶白米飯。
    蘇昌河洗淨雙手，坐下來，盛好米飯和排骨湯。
    “媳婦兒，你有什麽困擾可以告訴我的。我們是夫妻，還有了女兒，應該是彼此在世上最親近的人。”
    月合喝一口排骨湯，新鮮味美，意猶未盡。
    夾一塊芋頭送進嘴裏，麻麻的，微微辣，正適合她的口味。
    “這個芋頭燒雞不錯。”
    月合給蘇昌河夾菜，笑著調侃他：“男人啊，還是得有孩子傍身，底氣足，不怕被拋棄。”
    擱以前，小蘇哪敢明晃晃地套自己的話。
    蘇昌河煞有其事地頷首，“對！暮雨沒孩子，天天患得患失。”
    這些年白鶴淮經常應邀去各地出診，每次蘇暮雨俱推掉手頭的事務，陪伴在妻子左右。
    一為保護，二防止妻子被野草勾走。
    按照蘇暮雨的說法，兩條腿的男人無窮盡，好看的男人亦不缺。唯有孩子的父親，沒名分，但地位擺在那裏，無人能動搖。
    月合憶起蘇暮雨那一本正經的表情，心情倏然晴朗了。
    “哈哈哈！你下手快。”她捧腹大笑，“沒懷孩子，二進天啟那次咱倆便拜拜了。”
    蘇昌河不懂“拜拜”是何意，結合當下的情形，估摸著不是什麽好詞。
    他來了脾氣，一手撐著腦袋，一隻腳踩在凳子上，義憤填膺地控訴：“重女輕夫！”
    月合抿著紅唇，夾一筷子土豆絲親自喂他，頗有賢妻良母的架勢。
    可說出口的話，足以令蘇昌河肺氣炸。
    隻聽她嬌媚婉轉的嗓音幽幽道：“不重女，哪來的夫啊。你若不喜歡，我可以給核桃酥換個……”
    蘇昌河往她嘴裏塞一坨白米飯，堵住了最後那個字。
    “媳婦兒，有些玩笑不能開。”
    他神色異常凝重，一把攬住月合的小蠻腰，稍稍用力，將纖弱的人兒拽進自己懷中，“以後不許說了。”
    溫熱的呼吸噴灑在脖頸上，月合抬手抱住男人。
    想起原本的故事線，她心下隱隱不安，扭動著腰肢問：“我和你的野心，哪個重要？”
    話鋒突轉，打了蘇昌河一個措手不及。
    他遲鈍片刻，感覺有點好笑。
    慢騰騰地梳理月合柔順的秀發，他得意挑眉，“媳婦兒，原來你心裏還在意這個。”
    月合扯下他的手，鼓著腮幫子，嬌滴滴地回懟：“人家、人家也不想給核桃酥換爹，但是你自己作死，我又管不住。”
    她落寞地垂下頭，絞著胸前的發尾，嗓音裏蘊含一絲委屈：“你纏著我，嫁給我，得到了不珍惜。”
    淡淡的淒楚融入空氣中，屋內氣氛霎時低沉。
    蘇昌河心底大喊“冤枉”，一打眼瞧見通身縈繞著哀傷的媳婦兒，心頭立馬被內疚占領。
    “這麽多年，還沒給夠你安全感，是我的錯！”
    他溫柔地親吻月合，“媳婦兒，我會證明給你看，你比野心、比暗河更重要。”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月合往後退，和他拉開一些距離，“不用證明！”
    抓起蘇昌河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她真摯地說：“愛看得見、摸得著，心能感知到，無須你刻意做什麽。
    小蘇，你感受到我的愛了嗎？”
    手下觸感綿軟，蘇昌河倒吸了口氣，小腹熱起來。“如何感受？”
    月合淬他，“你確定我放不下你，恃寵而驕，肆意妄為。”
    蘇昌河恍然大悟，“啊！這就是安全感。”
    演得太假了，月合嘟嘟嘴，坐回自己的位置，“吃飯吃飯吃飯！我要出門一趟，你自己在家好好待著。”
    熱騰騰的小腹涼了，蘇昌河：“我陪你一起去。”
    月合冷心拒絕：“不行！我去找國師大人和萱姐姐，你在旁邊礙事。”
    有謝宣，蘇昌河更忐忑了。
    “媳婦兒，我打下手，保證不攪擾你的正事。帶我一起去，一起去啊。核桃酥不在家，你也出門了，我一個人多寂寞。”
    月合優雅地吃著飯，抽空回他：“你每天處理暗河事務，和暮雨喝酒切磋，有什麽寂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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