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招呼夥計過來結賬，下了酒樓到門口時，酒樓幫工已牽著少年的灰馬等著了。
    少年接過韁繩朝西市之外走去，將喧鬧的西市漸漸甩在身後，他輕輕一躍便穩坐馬背，扯著韁繩控製方向，讓灰馬在街道上“嘚噠～嘚噠～”地漫步。
    路過街上賣燒餅的攤鋪時，少年買了些當作幹糧，接著便再無停頓，一路朝著城門而去。
    ……
    剛出城門，別的江湖人士都一甩馬鞭，眨眼便不見了蹤影，少年卻依舊溜溜噠噠的，隻因他還不會騎馬。
    邊走邊瞧，在城外官道上觀他人騎馬現學，兩刻後他心有所得，舉起手中馬鞭高高揚起，但剛舉過頭頂又將馬鞭放下，想起他見到的那些馬兒的痛苦嘶鳴，心中暗歎，大家都是供人驅使，何苦相互為難。
    他趴在馬背上，一把揪住馬耳朵，讓它歪頭看著自己，口中安撫道：“好馬兒、好馬兒，你要是聽話，我就不來鞭打於你，你可是聽明白了？”
    馬兒忽閃著大眼睛望著後背這個愚蠢的人類，好似不屑一般打個響鼻。少年見馬兒不讚同，一手拿鞭子指著官道上其它行客，一手揪著馬耳道：“好馬兒，你瞧那些馬兒，一樣要聽話，卻是吃了苦頭，何苦來哉？”
    馬兒耳朵不舒服，又感背上這人忒煩，晃著腦袋去甩耳朵上少年的蹄子。見和馬兒達成了共識，於是少年滿意點頭，輕輕抖動韁繩呼策一聲。
    馬兒也不知是真和他達成協議，亦或者覺得他煩想要避開騷擾，甩開四蹄便開始加速。
    風馳電掣的感覺讓漸漸掌握馬術的少年興奮沒多久，灌了一肚子風的他，也同別人一樣，閉上嘴巴默默趕路。
    最靠近關平城的是一片環繞城池的密林，越往外越密集、高大。官道邊上的羊腸小路通往一座座附屬關平城的田園村落，越往外見到的村落愈稀疏，森林漸漸茂密使得官道也變得狹窄，卻是路邊長滿的雜草漸漸蔓延到了路上。
    ……
    霧鎖林海，蒼鷹盤桓，俯瞰蒼茫大地；將水墨天地化作兩截的官道，如筆鋒斜掃，駿影伏鞍踏風而過，破開煙靄遁去天邊。
    ……
    一路疾馳的少年望向前路，依舊是茫茫浩瀚、渺無人煙。抬頭掃了眼昏黃的天色，口中輕策，頃刻間降下馬速，掃視前路找了塊高出官道不少的土坡，讓“呼哧呼哧～”的馬兒離開官道。
    馬兒踩著沒過馬腹的雜草走了十來丈便見眼前一空，淺沒馬蹄的灌木雜草在密林越發稀疏，馬兒噴著粗氣，顧不得張嘴可得的香嫩草葉，跟著馬鞭指揮的方向步上土坡。
    馬背上的少年一躍而下，牽著韁繩係在樹幹上，打響鼻的馬兒將馬嚼子往少年麵前一伸，催促少年解開樊籠。
    片刻後，安撫好馬兒“小灰”，少年四處一掃，兩丈外一棵枝幹低矮粗壯的大樹被他挑中。
    幾步上前圍視一圈，少年暗自點頭，抽出剛到手的“黑魚”直橫刀握在手中，掃視身邊花草，對著黑魚嘀咕道：“先給你開開葷，就是這些罪大惡極的花草樹木啦！”
    接著，單臂一展，黑魚“嘶”的一聲破開空氣，順著手臂灌入內力後，握刀手腕快速挽折，隻見身邊道道黑光閃過，草木飛屑簌簌而下，隻幾下便將露宿位置開辟好了。
    收回黑魚豎在身前，見它絲毫損傷未有，依舊銳氣逼人，不由暗自點頭，“鏘”的一聲回刀入鞘。
    少年轉身牽來正在啃草的小灰，取下馬背雜物，在粗壯樹幹枝茬間鋪開篷布，支上帳篷，兩端垂地的篷布樹枝下，高半丈的空間可放馬背其它雜物。
    這時，小灰不知是不是青草吃鹹了，大腦袋蹭著少年去夠他腰間的水囊。
    見狀，少年一把推開這顆愚蠢的馬頭，心知它是渴了，拍拍它的脖子聲：“等著！”
    言罷，他足下一踏，順著樹枝連點向上。頃刻間來到高樹頂端，雙腳半踩半勾立在樹梢上，衣袂獵獵的少年隨著樹梢搖擺舉目四望。見夕陽下的密林深處，樹木生長有異，那裏也許有水。
    見那處不遠，少年足下連點躍出林海之上，隨之化作青影在樹海之上踏霧而行，薄霧拂麵、林海後掠，眨眼間便踏過林海。
    片刻，少年飛掠而來，眼前的蜿蜒溪流在密林中“汩汩”流淌，透過樹木縫隙見到溪流邊的石灘。不知是否有猛獸出沒，少年環視一圈，沒有聞到絲毫腥氣、見到任何蹤跡這才下了樹海，在幾棵樹上輾轉騰挪，出了密林立足石灘上。
    溪流“嘩嘩啦啦”的流淌聲在寂靜的樹林中很是清晰，少年走到溪邊，見水中魚蝦遊動，心知此水可以放心飲用。
    有了結果，少年轉身三兩下回到樹海之上，飛掠回了露宿的土坡，下來見那憨馬依舊在吃著雜草。小灰見到少年回來，輕嘶一聲蹭了過來。少年摸摸它的馬頭，上前鬆開係在樹上的韁繩，帶著小灰來到溪邊用水。
    小灰之前已被少年鬆開束縛，這會埋頭剛喝幾口溪水，再也耐不住腹中燥熱下到小溪中。少年念它一路疾馳了幾個時辰，甚是勞苦，便由得它在溪水裏翻滾嬉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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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頃，在上遊清洗風塵的少年見天色昏黑，來到溪水邊安靜的灰馬跟前，拍拍馬頭掃了眼馬身，見它挺愛幹淨，自己就清洗好了，心下有些樂了。幫它梳理梳理鬃毛，馬兒打個響鼻，埋頭乖乖的任少年施為。
    少年牽著灰馬回到宿營地時，彎月已高掛天穹灑下銀輝。少年在清出來的空地堆上樹枝枯葉，點燃篝火照明、取暖。
    身後的樹幹篷布下，小灰將少年放進去的東西擠到一邊，在空地上橫臥，邊汲取光熱邊啃著嘴邊的雜草。等少年掏出馬料，其聞到味道立馬放棄無味的雜草吃起馬料來，很是愜意的甩著尾巴驅趕蠅蟲。
    少年從布包裏掏出驅蟲丸散，先將丸狀藥物扔進篝火中，片刻間，無色無味的藥丸將篝火周圍的“窸窸窣窣”的蟲蟻驅散一空，他又將散狀藥粉在四周細細灑下，圈住營帳防止蟻蟲複返。
    掏出溪水邊洗淨的長條石板放在篝火旁炙烤，少年從篷布下掏出幹糧袋，在燒餅抹上一點鹽巴放上石板烘烤，又掏出雜貨鋪買的銅壺，拿過取水袋將水倒進銅壺，蓋上蓋子放在篝火中燒煮，加些樹枝讓篝火燒的更旺。
    聽著篝火劈啪聲和森林裏的蟲鳴聲，少年心中不由想起山村，想起村中的人，想起以前的無憂無慮，隻是懷念中沒有了回到過去生活的想法。
    片刻，少年收回思緒，吃著酥脆幹糧喝著熱水。旁邊吃草的小灰聞到香味，轉過頭來就叼走一塊燒餅。見狀，少年笑罵一聲也沒喝止，填飽肚子後，將淨水袋灌滿燒開放涼的淨水，又放些枯枝和濕木放在篝火上，足夠一夜之用。
    他輕輕拍拍了正在吃料的馬頭，轉身上了樹杈上的帳篷內，將武器都放在觸手可及的位置，從包內掏出補藥服下後，盤坐閉目入定修煉。
    夜裏的密林中，除了蟲鳴篝火之音，並沒有猛獸的嘶吼聲。隻因史籍中頻發的戰爭，將樹林裏的猛獸捉了大半去充當口糧，過往開辟官道時，更不會讓這些猛獸稱王稱霸，再加上江湖人士和官府設置的懸賞，哪怕有一兩隻出現在人前，也很快被捉住泡酒，所以官道附近，乃至人煙附近都沒什麽猛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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