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船的應急燈在艙內閃爍著紅光，我趴在冰冷的金屬地板上，胸口像是被巨錘碾過，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鐵鏽味的疼。淩雪跪在旁邊，冰魄劍的寒氣絲絲縷縷滲入我經脈，勉強壓住翻湧的氣血，她眼眶泛紅，聲音卻穩得很：“別亂動，肋骨斷了至少三根。”
    蕭逸風正用繃帶固定飛船的破損處，金屬摩擦的刺耳聲響裏，他頭也不回地喊：“莉娜說引擎過載了，最多再撐半個時辰——你小子要是敢在這時候暈過去，我就把你丟去喂剛孵化的噬星獸幼崽！”
    我扯了扯嘴角想笑，卻疼得倒抽冷氣。舷窗外，黑洞崩潰的餘波還在攪動迷霧，那些被撕裂的黑霧像垂死的蛇，在混沌氣流中扭曲消散。莉娜抱著源能核心衝進駕駛艙，額角的傷口還在滲血，聲音帶著電流雜音：“坐標校準好了！但空間通道不穩定，跳不回修真界，最近的落點是……”
    她頓了頓，調出全息星圖，一道藍色光點在邊緣閃爍：“是‘碎星帶’，那裏全是廢棄的星艦殘骸，磁場亂得像一鍋粥。”
    “總比在混沌之墟裏飄著強。”我掙紮著坐起身，星辰碎空戟的碎片還嵌在掌心——剛才斬斷光幕時，戟身崩裂成三塊，此刻正隱隱發燙。江銘給的界域玉佩在胸口發光，暖流傳遍全身，“啟動躍遷，我來穩住能量場。”
    淩雪按住我的肩膀：“你逞什麽強？”
    “不是逞強。”我捏緊玉佩，天闕劍紋在手臂上亮起，“這玉佩能引動空間法則，或許能讓通道穩一點。”
    莉娜咬了咬牙，猛地按下躍遷按鈕：“相信他！”
    飛船驟然震顫，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住，艙內所有物品瞬間失重漂浮。我盯著玉佩的光芒，將靈力源源不斷注入其中，腦海裏浮現出江銘的話——“守門人的力量，從來不是隔絕，是連接”。當光芒刺破迷霧的刹那，飛船像被扔進滾筒的石子，在無數星艦殘骸中撞出一條生路，最終重重砸在一塊巨大的銀白色艦體上。
    刺耳的金屬刮擦聲後，世界突然安靜了。
    蕭逸風第一個爬起來，踹了踹艙門：“還活著的吱一聲。”
    “吱。”莉娜舉著冒火花的通訊器，苦著臉，“源能係統徹底報廢了，我們被困在這兒了。”
    我扶著艙壁站起來，淩雪立刻伸手攙住我。透過舷窗望去，碎星帶比想象中更震撼——數以萬計的星艦殘骸懸浮在黑暗裏，有的還亮著殘燈，像一座座鋼鐵墳墓，遠處的恒星將光芒灑在殘骸棱角上，折射出冰冷的光。
    “這地方……有點眼熟。”淩雪突然道，指著外麵一塊斷裂的艦體，“你看那上麵的紋路。”
    我湊近一看，心髒猛地一跳——艦體殘骸上刻著的，竟是玄天宗的雲紋陣紋，隻是風化得厲害，邊緣還嵌著半塊鏽跡斑斑的令牌，隱約能認出“守”字的輪廓。
    “是上古時期的‘巡界艦’。”我摸著玉佩，指尖發燙，“古籍記載，玄天宗的先祖曾造過三艘巡界艦，用來巡視跨界裂隙，沒想到……”
    莉娜突然驚呼一聲，指著遠處：“那是什麽？”
    一道淡金色的光在殘骸深處閃爍，像沉在海底的月亮。我們順著光的方向穿過扭曲的管道，在一艘最大的星艦殘骸裏，看到了令人窒息的景象——中央艙室的石台上，懸浮著半塊青銅鼎，鼎身刻滿星圖，與我懷裏的三界鼎碎片產生共鳴，光芒相纏如鎖鏈。
    石台下刻著一行字：“歸墟非終點，而是起點。”
    “歸墟……”我喃喃道，想起《靈源聖典》裏的記載，“傳說中宇宙的盡頭，所有能量最終會回流的地方。”
    蕭逸風突然踢到一個金屬盒，打開後倒出一堆玉簡。我們借著鼎光翻看，越看越心驚——原來上古時期，修真界與星際文明曾聯手對抗過噬星獸，巡界艦就是當時的武器，而三界鼎本是完整的“界域核心”，能穩定所有跨界通道，卻在最後一戰中崩裂，碎片散落在不同星域。
    “所以噬星獸不是第一次出現。”淩雪的聲音帶著寒意，“它們是跨維度的掠奪者。”
    莉娜突然指著鼎身的星圖：“你們看這裏，標注的位置和我們的母星坐標重合！”
    我將三界鼎碎片貼向青銅鼎，兩道光猛地炸開，無數畫麵湧入腦海——穿著戰甲的修士與機械士兵並肩作戰，鼎光掃過之處，黑霧成片消散，最後卻在一聲巨響中，鼎身崩裂，碎片穿越蟲洞四散而去。
    “原來如此……”我握緊重圓的半塊鼎身，“要徹底消滅噬星獸，必須集齊三界鼎碎片，重鑄界域核心。”
    就在這時，玉佩突然劇烈發燙，外麵傳來熟悉的龍吟。我們衝出去，隻見敖烈盤旋在星艦殘骸上空，龍爪抓著個渾身是傷的修士——竟是玄天宗的外門弟子，手裏還攥著塊發光的玉簡。
    “江前輩讓我來送這個！”弟子咳著血遞過玉簡，“他說你們需要這個，而且……修真界出現了新的裂隙，就在萬佛窟下方！”
    玉簡裏是江銘繪製的星圖，標注著三界鼎另外三塊碎片的位置，最後一行字力透紙背：“星盟初立，需守界人牽頭，速歸。”
    莉娜突然指著敖烈身後：“那是什麽？”
    無數光點從裂隙方向湧來，像被風吹動的螢火蟲，仔細看去，竟是無數微型噬星獸，正順著能量軌跡往修真界飄去。敖烈怒吼一聲，龍息掃過，光點卻越聚越多。
    “它們在跟著鼎光走！”我突然反應過來，半塊青銅鼎的光芒確實在吸引光點，“歸墟的能量會吸引它們，就像血腥味招鯊魚！”
    蕭逸風抽出長劍：“那就把鼎藏起來！”
    “不行。”我按住他的手，看著鼎身的星圖，一個瘋狂的念頭在腦中成型，“反而要讓它更亮。”
    我將靈力全部注入鼎身，半塊青銅鼎爆發出太陽般的光，瞬間吸引了所有微型噬星獸。淩雪立刻會意：“你想引它們去歸墟？”
    “上古記載，歸墟能吞噬一切能量。”我盯著那些光點，“包括噬星獸的本源。”
    莉娜立刻調出星圖：“從這裏到歸墟的捷徑，要穿過‘湮滅帶’，那裏的空間風暴會撕碎任何實體！”
    “但能量體可以過去。”我看向敖烈，“能麻煩你載我們一程嗎？”
    敖烈甩甩尾巴：“龍族從不怕風暴。但你們得抓緊了！”
    我們騎在龍背上，青銅鼎懸在前方引路，無數光點如影隨形。穿過湮滅帶時，空間風暴像無數把刀切割著龍鱗，敖烈痛得嘶吼，卻始終沒放慢速度。淩雪用冰魄劍在我們周圍築起冰罩，蕭逸風則不斷用劍氣劈開迎麵而來的碎石。
    當歸墟的入口出現在眼前——那道旋轉的光渦像宇宙的瞳孔，我將半塊青銅鼎擲了出去。鼎身在空中炸開，化作無數光絲，將所有微型噬星獸纏成一團，拖著它們墜入光渦。
    “這樣……就結束了嗎？”莉娜喘著氣問。
    我望著光渦，總覺得沒那麽簡單。果然，片刻後，光渦劇烈翻湧，一道熟悉的黑霧探了出來，比之前見過的任何一次都要龐大，隱約能看到裏麵無數雙眼睛在眨動。
    “是母體！”我心頭一沉，“它一直在歸墟深處！”
    黑霧猛地噴出一股邪氣，敖烈躲閃不及，龍翼被擦中，瞬間布滿黑斑。它痛得墜落，我們摔在一片荒蕪的星球上，抬頭就見黑霧遮天蔽日，正順著歸墟與修真界的通道蔓延。
    “必須把碎片找齊。”我撿起地上的鼎光碎片，“隻有完整的三界鼎能徹底封印它。”
    淩雪突然指著天空：“看！”
    無數光點從修真界方向飛來，是星盟的修士與源能戰士，江銘站在最前方，青焰劍劃破長空：“羽兒，我帶援軍來了！”
    沙族的堡壘在黑霧中炸開，沙礫組成的巨手死死抓住黑霧；龍宮的水族噴出水流，化作冰鏈纏住邪氣；萬佛窟的僧侶誦經聲中，佛光如網般落下。莉娜的源能小隊啟動了最後的武器，藍色光柱與修士的靈力交織成網。
    我看著身邊的同伴，看著遠處衝鋒的身影，突然明白“歸墟非終點”的意思——所謂終點，不過是新的起點。
    “蕭逸風，掩護我！”我舉起鼎光碎片，“淩雪，和我一起重鑄三界鼎！”
    冰魄劍的寒氣與星辰碎空戟的光焰包裹著鼎片，我們衝向黑霧母體，身後是整個星盟的力量在支撐。當最後一塊碎片嵌入鼎身的刹那，三界鼎爆發出的光芒照亮了歸墟，也照亮了每個衝鋒者的臉。
    黑霧在鼎光中尖叫著消融，我仿佛又看到了上古的戰場，看到了那些未曾謀麵的前輩。原來千百年來，守護從未中斷，隻是換了一批又一批人。
    鼎光將我們送回修真界時，萬佛窟的裂隙正在閉合。江銘笑著朝我揮手，星盟的旗幟在無數修士手中揚起，莉娜的源能核心與鼎光共鳴，發出清脆的鳴響。
    “下一步去哪？”淩雪擦著劍上的黑霧問。
    我望著三界鼎懸浮在高空，光芒灑在每個人臉上，突然想起石台上的字。
    “去把剩下的碎片找回來。”我握緊星辰碎空戟，“畢竟，歸墟是起點，不是嗎？”
    蕭逸風拍著我的肩膀大笑：“算我一個！”
    莉娜舉起源能槍，槍口的光與鼎光連成一線：“我們的艦隊，隨時待命。”
    風吹過修真界的山巔，帶著新抽芽的草木氣息。我知道，這不是結束。隻要還有裂隙需要守護，還有黑暗需要驅逐，我們的腳步就不會停下。
    因為守門人的宿命，從來不是獨守一方，而是帶著光，走向更遼闊的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