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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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天。
    太陽照常升起,城市依舊美麗。
    但不同的是,城市裏空無一人。
    包括街道、公園、商場等一切,平時很熱鬧的地方,如今一個人都看不到。
    女孩所住的樓層,並不低。
    透過窗戶,看到外麵一切的父母,頓時慌了神。
    更加迫切的想要走出房門。
    撬棍、電鋸等一切工具都用了,就是無法打開。
    而且電話之類的通訊設施,全部失靈。
    似乎整個世界,都變了。
    但詭異的是。
    這些情況,僅限於白天。
    當天黑了之後,人們還可以照常外出。
    而整座城市,就像跟外界斷了聯係一樣,不論是任何方式,都無法前往別的城市。
    這種變故剛開始時,人們雖然恐慌,但也不至於死去。
    但這所謂的‘安全’,隻是暫時的。
    很快,人們發現,外麵的物資越來越少。
    而夜晚,也越來越長。
    大家都是居住在城裏麵的普通老百姓,平時在家裏不會屯太多食物。
    但遇到了變故,物資很快變得捉襟見肘。
    小女孩一家,也麵臨這樣的情況。
    時間一長,家裏的儲糧不夠,女孩的父親,決定出門尋找食物。
    一開始還好。
    城市裏,有很多便利店。
    最開始的一個多月,還是沒什麽問題。
    直到後來,父親帶回來的東西,越來越少。
    而回來的時間,也越來越晚。
    直到後來,甚至快天亮了,才到家。
    平時健談且外向的父親,自從出去尋找物資後,身體一天不如一天。
    甚至變得沉默起來,整天說不了幾句話。
    注意到父親變化的女孩,心裏充滿擔心。
    但她隻是一個普通的女孩,根本改變不了什麽。
    直到後來,父親帶回最後一點口糧後,走出家門,再也沒有回來。
    ……
    ……
    聽到這裏,趙林隻感覺一頭霧水。
    按理說,這些話裏麵,可以解答他的部分疑惑。
    但聽完後,隻感覺疑問越來越多。
    “根據你的意思,整座城市發生了變異,正常人白天無法外出。
    那今天白天,你是怎麽出去的?
    而且,你母親為何變成了這幅樣子?
    你們為什麽不住在一起?”
    雖然剛才光線很暗,但趙林畢竟是高級玩家,能夠清楚地看到,躺在床上的女人,狀態十分糟糕。
    按理來說,女孩的母親,哪怕歲數再大,也最多40歲左右。
    但躺在床上的女人,看起來至少有60歲了。
    皮膚皺皺巴巴,身材萎縮。
    臉上甚至長了一些老年斑。
    聽到趙林的話,女孩目光中閃過一絲暗淡。
    “這些事情,則要往後說了……”
    雖然物資開始緊張。
    但一開始,並沒有發生餓死人的情況。
    而且,雖然外麵發生了詭異。
    但人們依然可以搜尋到足夠的物資,來維持生計。
    後來,隨著食物的緊缺,越來越多人,選擇晚上出去尋找食物。
    這些人,要不回來後,外形和性格發生巨大的改變。
    要不,幹脆直接回不來了。
    而小女孩的父親,也是一樣。
    有一次,一整天都沒有回到家。
    直到第二天的夜晚來臨,才帶了幾大包物資,回到家裏。
    然而,剛到家,父親便沒有多待,而是直接離去,臨行前一句話都沒有說。
    從此之後,再也沒有回來。
    有了父親帶回家的吃的,食物暫時不缺了。
    但是母親卻始終不舍得吃,每次都說自己不餓。
    將幾乎所有的吃的,都留給小女孩。
    從小養尊處優,女孩並不能理解目前的處境。
    自從變故發生,她反而還很開心。
    因為不用上學了,也沒有考試和無休止的家庭作業。
    但這也隻是暫時的。
    哪怕父親帶的吃的足夠多,半個月後,家裏也油盡燈枯。
    即便是這樣,母親也不願意委屈了女孩。
    搜刮家裏角角落落,來給女兒做吃的。
    但這總不是長久之計。
    終於有一天,家裏的食物徹底吃完了。
    當時,母親沉默很久很久。
    終於在夜幕降臨之時,出門搜尋。
    小女孩並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她已經十四歲了,正常情況下也應該懂很多東西。
    但畢竟養尊處優,思想還不成熟。
    好在,這一次,母親回來的很快。
    手裏提著一袋子肉,紅燦燦的。
    這肉出奇的好吃,但不知道為何,小女孩總覺得心裏有些難以接受。
    口糧的問題,暫時解決了。
    母親的身體,卻一天不如一天。
    如同失去了肌肉和脂肪,麵目多了一絲猙獰。
    雖然女孩很愛自己的母親,但見到這樣子的媽媽,心裏還是有些恐懼的。
    終於有天白天,母親站在女兒床前,死死的盯著她。
    尖利的指甲蓋,泛起血紅色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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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嚇得不敢說話。
    最後,母親還是離開了。
    而且收拾出另外一個房間。
    讓女孩單獨住進去。
    經過一個多月,哪怕有人幸存,生物鍾也早已顛倒。
    白天睡覺,晚上活動。
    夜裏,母親依舊給女孩送飯。
    但隨著母親身體情況,一天比一天差。
    食物的量,也開始變得少了起來。
    直到最後,隻夠女孩一個人勉強吃飽。
    那時候的女孩,還不夠懂事。
    母親騙她自己吃了,女孩也就相信了。
    直到某一天,家裏徹底彈盡糧絕,母親出去搜尋食物。
    這一次,整整兩天,才回來。
    回來後的母親,渾身潰爛,形同枯槁。
    整個人似乎都老了二十多歲。
    這個時候,女孩才發覺了不對。
    她想幫忙分擔一點,但母親卻不讓。
    終於,母親病倒了。
    一頭烏黑的頭發,變得花白。
    母親臥床不起,家裏的食物也見光了。
    連續幾天,女孩都隻能喝一些稀粥果腹。
    母親依舊說她已經吃過了。
    但女孩經曆了艱苦,早就不相信這話。
    於是,便出門搜尋食物,恰巧碰到了季白二人。
    至於為何白天也可以出門?
    女孩自己也不知道。
    “事情的經過,大概就是這個樣子的。”
    燭光下,女孩的眼睛微微泛紅。
    季白麵容平靜,默默地走到窗邊,從包裏掏出一根香煙,點燃。
    呋~
    煙霧繚繞。
    “哥哥,我媽媽生病了,能不能不要抽煙。”
    女孩輕聲說道。
    然而,季白隻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並沒有將手裏的煙,掐滅。
    趙林走到他的身邊,沒有說話。
    兩人能走到這一步,不可能是傻子。
    雖然知道女孩說的話,很多東西沒有交代,甚至有隱瞞。
    但依然猜到了很多信息。
    季白掏出一支煙,遞給趙林。
    趙林擺擺手,拒絕了。
    他的目光,有些複雜。
    看似感慨的說道:
    “小孩子,總是受到各種優待,哪怕再困難。
    父母總是會省下最好的東西給他。”
    當然,還有一句話他沒有說。
    哪怕因此付出生命。
    而女孩的母親,便是這麽做的。
    季白這一次,沉默良久,才緩緩說道:
    “這種事情,我見過很多。
    現實中,我是一名醫生。
    我發現,如果來看病的,是小孩子,則會有一大群人圍著,所有人臉上都是關心之色,無論多少錢,親屬們都會選擇救治。
    光是陪床的人,就好幾個,24小時陪護。
    相反,歲數大的人,前來住院,往往是孤身一人。
    哪怕有一兩個人陪同,臉上也都是不耐煩。
    如果醫藥費過於貴,也可能選擇不治了。”
    說到這裏,季白嘴角微微傾斜,露出一絲笑意。
    “你知道為什麽嗎?”
    聞言,趙林愣了一下。
    細細品味,確實是這個道理。
    想了下,才說道:
    “因為孩子還小,前途無量。
    而歲數大的,土埋半截了,治不治都行。”
    說完,趙林有些不確定。
    “應該是這樣吧?”
    季白吐出一口煙,將手裏的香煙扔掉,踩滅。
    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緩緩說道:
    “因為老人……
    已經沒有爸媽了。”
    趙林愣住,心底頓時升起莫名的情緒。
    久久不語。
    是啊……
    小孩還有爸爸媽媽,老人沒有了。
    世間上,已經沒有真正心疼他的人了。
    空氣,陷入沉默。
    也有幾分沉重。
    恍惚間,趙林想到了小女孩。
    腦海中似乎抓到了什麽,但又一閃而逝。
    看著季白淡然的樣子。
    趙林知道,季白肯定猜到了什麽。
    “行了,走吧。”
    季白邁步,走出房門。
    “他們兩個在一起,一定很安全。”
    ……
    ……
    這棟樓,很高。
    一共有十層高。
    每一層,通往兩間屋子。
    如果要算的話,整棟可以容得下20戶人。
    當然,實際上肯定沒有這麽多。
    畢竟,距離那場變故,已經過去了幾個月。
    很多人都死了。
    季白二人,選擇挨家挨戶的扣門。
    從一樓開始。
    兩人一左一右,開始敲門。
    沒人開。
    而且,屋內也沒有任何動靜。
    於是,兩個人,沒有繼續停留,前往二樓。
    “老哥,你說二樓有人嗎?”
    樓梯間,趙林邊走邊說:
    “會不會整棟樓,就住著小女孩和她的母親吧?”
    然而,季白似乎沒有回答的興趣,一直在沉默。
    直到後來,走到了二樓。
    趙林終於感覺不對勁。
    回過頭,發現身後空無一人。
    季白……
    丟了?
    趙林正思索著。
    手無意間碰到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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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吱呀~
    本來神經就緊繃的趙林,被嚇了一跳。
    反應過來後,才發現,原來麵前的那個門,根本就沒有鎖。
    趙林猶豫片刻,推門而入。
    進門後,並沒有選擇關門,而是虛掩著。
    屋子不大,三室一廳。
    尋找完畢,趙林正好看到敞開的陽台。
    他慢慢的走了過去。
    轟隆隆!
    天空突然亮了一下。
    隨後,便是一聲驚雷,灌入耳中。
    緊跟著,便是瓢潑大雨,霹靂啪嗒打在窗戶上。
    趙林眼皮跳動了一下。
    跟季白認識這麽久,他的性格中,也沾染了一些季白的秉性。
    就比如。
    此時此刻,如果季白在的話,可能會點上一支香煙,靜靜的看著窗外,欣賞這難得雨夜。
    莫名間,趙林也想這麽做。
    拿出季白給他的一支香煙,指尖閃過光芒。
    輕聲響起,一道能量組成的火焰,將香煙點燃。
    一抹青煙,繚繞。
    趙林笑了笑。
    果然,很有意境呐!
    轟!
    又是一道閃電劈下。
    隻不過,這一次的閃電,恰好砸在了不遠處。
    被砸中的地麵,水蒸氣蒸發,飄起煙霧。
    一個人,輕輕抱住了趙林的胳膊。
    “哥哥……
    我怕!”
    趙林微微側頭,那是一個身材瘦小的男孩。
    “弟弟,作為男孩子,膽子應該大一點。
    一道閃電而已,把你嚇成這樣。”
    說完,他抬起手臂,狠狠的吸了一口香煙。
    “再說了,我還害怕呢!”
    “我特麽記得,這房子就我一個人來著……”
    ……
    ……
    砰,砰,砰……
    一樓中。
    季白默默的敲著門。
    他很清楚,裏麵有什麽東西。
    不管是人,或者別的。
    但可以肯定的是,那個東西,不願給他開門。
    季白深深的看了一眼門牌號。
    101。
    “走吧,上二樓。”
    說完,他邁開腳步,想要上樓。
    可是剛走兩步,突然停了下來。
    眉頭微微皺起,回過頭。
    空無一人。
    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趙林竟然從他眼皮底下,消失了!
    季白眼睛微眯。
    隨後,毫不猶豫的上樓。
    走著走著,腳步開始放緩。
    不對勁……
    季白眉頭一挑。
    雖然他的一身能力,幾乎都被封印了。
    但畢竟是以時空規則證道的頂級玩家。
    莫名間,感到不舒服。
    整棟樓的時空構造,跟之前好像不同了……
    終於,季白再次來到新的樓層。
    跟一樓的布局一樣。
    依然是兩個屋子,兩扇門。
    季白走到其中一間屋子前。
    臨敲門前,特意看了一眼門牌號。
    202。
    抬起手,扣動。
    敲門聲,回蕩在安靜的樓梯中。
    這一次,房間內傳出動靜。
    很小。
    就像人挪動腳尖,鞋子跟地麵摩擦聲一樣。
    很顯然,裏麵的人,不想讓季白知道他的存在。
    季白繼續敲門。
    門內的聲音,愈發淩亂。
    裏麵的人,似乎開始害怕起來。
    如果這樣下去,無論季白怎樣敲,裏麵的人,都不會開門。
    “你好,我是樓上的鄰居。
    我沒有惡意,請開下門。”
    季白的語氣裏,充滿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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