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力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
    畢竟，從小生活在唯物主義的環境長大，一時間也沒別的方向去想。
    然而，當他看清老人長相時，隻感覺頭皮發麻，差點喊出聲。
    不過，好在硬生生克製住。
    猛地關上屋門。
    “鬼，有鬼！”
    阿力拚命壓低聲音，但依然掩飾不住惶恐。
    聞言，季白轉頭，看了一眼大門。
    “在門外？”
    “對，還記得我白天給你說的那個老人麽？就是把眼珠子硬生生摳下來的那個？
    剛才我在門外看到他了！”
    季白沒有說話。
    也許是看到對方毫無反應，阿力以為是不相信自己，急忙說道：
    “我沒騙你，真的有鬼！”
    季白拔掉手上針頭，在阿力驚訝的目光，裹滿紗布的腳踩在地上，向門口走去。
    打開門，往外看去。
    什麽都沒有。
    季白思索片刻，索性直接向外走去。
    可是，直到走廊盡頭，卻什麽都沒發現。
    季白眉頭微皺。
    阿力是不可能騙自己的，也沒有理由這麽做。
    那麽，那個東西倒地去哪了？
    突然。
    季白似乎發現了什麽，低下頭。
    腳邊，有一攤水漬，有些粘稠。
    正在低頭觀察時。
    突然，從水漬倒影中，看到了模糊且恐怖的場景。
    原本，正常的病房，在倒影中，變成恐怖的模樣。
    如剛接取支線任務時。
    身上，插滿管子，深藍色的液體不斷向體內輸送。
    自己的臉，如同籠罩一層白霧，看不清相貌。
    醫院走廊的吊燈，則是一個個頭顱，被繩子懸掛著。
    頭顱眼睛，空洞無神，又似乎在盯著自己。
    走廊的牆壁上，布滿青苔，兩排的座椅鏽跡斑斑，似乎荒廢了很久。
    整個場景無比詭異。
    季白抬起頭。
    卻發現，周圍的一切，回歸正常。
    季白陷入沉思。
    到底……
    什麽是真的？
    ‘習以為常的，也許就是真相，而詭異的不合理，卻是生路’
    這，是生存遊戲給的提示。
    所以，眼中所見的，詭異且不合理的，是真的？
    “小夥子。”
    突然。
    一個手臂，搭在肩膀上。
    季白麵色平靜，緩緩直起腰，沒有回頭，也沒有回答。
    “小夥子？”
    身後的聲音，略微蒼老。
    聽起來有些沙啞，顯然歲數不小。
    莫名間，聯想起阿力剛才，出門看到的場景。
    說話的，很可能是白天死去的老人。
    難道是，真的鬧鬼了？
    也許是見季白遲遲不回答。
    老人聲音有些急促。
    “你見我孫子了麽？”
    空氣，依然一片安靜。
    “唉~”
    微微歎了口氣，身後腳步聲，漸漸遠離。
    顯然，老人得不到答案，走開了。
    等腳步聲徹底消失。
    季白低下頭，再次向水漬看去。
    這一次，沒有破爛的牆壁，吊掛的人頭，腐朽的牆壁。
    隻有一個，腦殼破裂，流淌著腦漿的人頭，用黑洞洞的眼眶。死死盯著季白。
    眼眶中，沒有眼珠，隻有一滴滴流淌著的鮮血……
    ……
    病房中。
    季白回到病床。
    拿起針頭，插入手臂，整個操作看的阿力直呲牙。
    “兄弟，我說……
    要不幫你叫下護士，重新紮一針？”
    季白低著頭，腦海中依然回想剛才的事情。
    顯然，這個醫院並非那麽簡單。
    季白神色一動，似乎想到了什麽。
    “你剛才，在哪裏見到的那個老頭？”
    此時阿力，也從恐懼中緩了過來。
    剛才，在季白出門後。
    他也從門縫中，向外麵觀察過幾次。
    外麵被燈光照的一片明亮，哪裏有什麽老人。
    偶爾幾名護士走過，也讓他心裏多了幾分安全感。
    心中回想起來，應該是自己產生了幻覺。
    “離門口大概有10步距離，應該是錯覺吧。”
    “可能是白天被嚇到了，一直想，所以產生了幻覺。”
    阿力找到了合理的解釋，心情好了許多，開始聊起了別的。
    “話說，那個老頭也挺可憐的，這麽大歲數了，一個人住院，連個陪護的人也沒有……
    這麽晚了，兄弟，我先睡了啊！”
    說完，阿力關上燈。
    病房暗了下來，隻留下應急燈，散發微弱光芒。
    剛躺下。
    阿力似乎有些感慨。
    再次歎了口氣。
    “唉。
    臨老了，連看望的子女都沒有……
    都說養兒防老。
    都是屁話。
    我當了二十多年兒子，這養兒防不防老，我還能不知道麽……”
    感歎完畢，阿力合上雙眼。
    沒一會，鼾聲響了起來。
    時間流逝。
    夜色漸深。
    就連值班的護士，也沉沉睡去。
    但，季白雙眼，卻從未合上。
    神色很平靜。
    目光卻一直盯著門口，從未挪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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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眼裏，門口有一個老人。
    相貌無比可怖，鮮血從頭上緩慢流淌，落在地上。
    整個場景，十分驚悚。
    那個老頭，正逐漸向屋內走來。
    是的，逐漸。
    老頭步伐很慢，很慢。
    過去了半個夜晚，卻隻走了四步。
    在外人看來，這個老人幾乎處於完全靜止的狀態。
    但，步伐雖然不快，卻從未停止。
    依照這個速度。
    最多再過一晚，便會來到季白床前。
    到時候，肯定會發生不好的事情。
    期間，嚐試過攻擊。
    但雙方如同不在同一時空般。
    無路什麽攻擊，都會穿過對方，擊空。
    也就是說，必須找到相應的方法，才能應對。
    而且，必須在一天之內找到線索。
    季白當然不害怕。
    哪怕受限於規則，無法攻擊到對方。
    自保，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以季白目前的實力，除非遇到非常強大的對手。
    不然，是絕對不可能死去。
    但，這不意味著可以‘躺平’。
    要知道，如果不能再規定時間內破解醫院的世界觀。
    那麽，支線任務便會失敗。
    到時候，自己隻能永遠留在副本世界。
    當一名……
    npc？
    如同規則類副本中的那個清潔人員？
    季白搖了搖頭。
    如果可以選擇，哪怕是死，他也不會以這種方式活下來。
    此時。
    東方一縷朝陽，刺破黑暗。
    老人似乎感受到了什麽。
    腳步一頓，原本麻木的麵容，流露出一絲人性化。
    表情有些複雜。
    懷念，不甘，憤恨……
    但很快，隨著微弱的陽光，照進屋子。
    老人身影逐漸暗淡，消失。
    顯然，他隻有半夜會出現。
    臨消失前，老人掙紮著，虛無的身影硬生生又向前走了一步。
    此時，離季白的床頭的距離。
    隻剩下了兩米……
    ……
    ……
    中午。
    阿力醒來，伸了個懶腰。
    “睡得真舒服啊！”
    轉頭，看了眼鍾表，嘴裏嘀咕。
    “咦？怎麽12點了！
    看來以後不能再熬夜了，對身體不好。”
    說完，肚子發出一陣響聲。
    阿力拿出手機，點開外賣軟件。
    “兄弟，你吃什麽？
    我今天請你。
    紅燒牛肉，雪筍肉絲，還是香菇雞肉？”
    說完，轉頭看向季白。
    卻見對方從懷中，再次掏出一大包食物。
    阿力嘴角一抽。
    “吃吧。”
    看著遞過來的包裝袋，食物隱約可辨。
    甚至要比昨天的更豐富。
    魚子醬、鵝肝……
    以及其他認不出來的食物，但能看出，廚師刀工精良。
    阿力猶豫了下，拒絕了。
    他本身，不是愛占便宜的人。
    昨天對方剛請完自己，臉皮再厚，也不能再接受了。
    隨後，再次點開外賣軟件……
    ……
    十分鍾後。
    看著眼前，熱氣騰騰，香飄四溢的泡麵。
    阿力嘴角再次抽搐。
    剛還納悶，為啥醫院周圍，除了麵包什麽的，怎麽突然多了這麽多菜品。
    特麽的……
    其實，泡麵味道並不差。
    可看著床頭的食物，隻感覺嘴裏的麵條，怎麽都無法下咽。
    轉頭，看了一眼季白。
    “那個……兄……
    大哥，我還是吃你的吧。
    我不白吃，給錢！”
    季白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將袋子遞了過去。
    這些食材，是生存空間產出的。
    對於神級玩家來說，隻要一個念頭，家中的餐桌上便會出現飯菜。
    當然，如果玩家想自己做，廚房的冰箱裏，也會‘刷新’出食材。
    一般情況下，玩家進入副本前，可以將一些雜物放進生存空間中。
    錢財，或者一些食物。
    “謝謝哥！”
    阿力拿出手機。
    “多少錢，我轉給你。”
    “不用，到時候幫我個忙就行了。”
    聞言，阿力胸脯拍的賊響。
    “包在我身上，需要幫什麽忙！”
    ……
    ————
    隨著時間流逝。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
    此時，太陽沒有完全落下。
    季白看了一眼時間。
    “行了，走吧。”
    聞言，阿力耷拉著腦袋。
    他怎麽都沒想到。
    季白要他幫的，竟然是這個忙。
    一起去老人生前的病房！
    雖然心裏不情願。
    但以他的性格，既然答應了，就不會反悔。
    昨天晚上經曆的那一幕，到現在印象還無比深刻。
    雖然勸解自己，因為太困，出現了幻覺。
    但心裏還免不了害怕。
    而一旁，季白已經拔掉針管，站在門前等候。
    隻能穿上衣服，跟了上去……
    ……
    眼前的病房，大門緊閉。
    由於昨天死了人，醫院打掃過後，便上了鎖。
    “是這間麽？”
    季白問道。
    “嗯，是這一間。”
    阿力鬆了口氣。
    既然上了鎖，便不用進去了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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