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有些壓抑。
    但，季白似乎沒有發現般，臉上始終帶著微笑，看著這一家三口。
    氛圍，詭異中帶著些許溫馨。
    季白朝著男人，也就是女孩的父親，伸出了手。
    “你其實，什麽都知道。”
    手心，則是一罐燈油。
    男人表情開始鬆動，眼神透出一絲迷茫。
    他伸手，將燈油接了過去。
    其實那晚，他跳下去之前，就猜到了結局。
    人性，永遠經不起考驗，對方並非不知道自己那麽做會造成什麽後果，但僅僅是不願意為了自己死亡負責罷了。
    嘴巴蠕動著，想說什麽，但還是沒張開口，而是看向了女兒。
    一旁的婦女，眼神帶著些許不忍，低下了頭。
    “你一定要這樣麽？”
    小女孩，目光中，帶著些許傷感。
    季白自言自語般，再次將這句話重複了一遍。
    “一樣東西吃多了，哪怕再好，也會變質。”
    “所以，你是在跟我講道理麽？”
    小女孩頓了下，繼續說道：
    “我不知道那麽多的道理，我隻知道，在那次事件過後，我媽媽因為傷心過度，沒多久也病倒了，我外婆照顧我們一家。
    我父親也總說，他要對得起肩膀上的章，要保護所有人。
    但是，又有誰能保護他呢？
    所以，這就是你，要給我講的大道理麽？
    你走吧，你走吧……”
    小女孩慢慢蹲下，雙手捂臉，淚水順著指縫流出。
    “我求你了，求求你了，你走吧。
    我真的，想要一個家……”
    哎~
    季白歎了口氣。
    “我沒有跟你講道理，而是陳述一個事實。
    美好的東西，是長久不了的，而長久了，反而變成毒藥了。”
    季白抬手，指著女孩手裏的燈油。
    “你還能堅持多久呢？
    告訴我吧，帶你來的那個人，她在哪？”
    小女孩搖了搖頭。
    “我不會告訴你的，你走吧，別打擾我了。
    你說得對，再美好的東西，放時間長了，也會變質，可那又如何呢？
    我早就不在乎了。”
    說到這裏，女孩走到季白麵前，俏皮的笑了下。
    “所以，你要殺了我麽？
    其實，我已經無所謂了。”
    看到季白沒有說話，也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小女孩伸了個懶腰，走到門口，做出一個送客的手勢。
    “既然你什麽都不做，那就走吧。”
    季白歎了口氣，將手伸進懷中。
    小女孩臉色一變，但很快就平靜下來了。
    其實，她沒有說謊，生或者死，已經無所謂了。
    但很快，她便愣住了。
    隻見季白，手從懷裏伸出，拿了一根棒棒糖，遞了過去。
    “你太累了。”
    季白側過頭，看向小女孩的父母。
    “你們說呢？”
    男人沒有說話，將手裏的燈油，遞到季白的手裏，笑了笑。
    隨後，牽過女人的手，緩緩向門外走去。
    “不，你們別走，爸，媽~”
    女孩猛地衝過去，想要拉住二人，但很顯然，這是徒勞的。
    手從他們的身影穿了過去。
    而周圍的場景，也如同幻影般，慢慢消散……
    ————
    天空，萬裏無雲。
    村莊裏，零星走過一些村民。
    隻不過，這些人臉色都很沉重，沒有交流，腳步匆忙。
    一名老婦人，坐在床邊上，給沉睡中的孫女擦拭著汗水。
    時不時的看向一旁，滿臉愁容的看著女孩身邊的油燈。
    火光搖曳中，可看出燈油所剩無幾。
    哎~
    所有無奈，隻化作歎息。
    咚咚咚~
    就在此時，敲門聲響起。
    老婦人愣了下。
    敲門？
    這裏，還有哪個人會來敲她的門呢？
    ……
    “你好。”
    “你是誰？”
    老婦人看著眼前的年輕人，有些迷茫。
    “我找一個朋友。”
    嗬嗬~
    老婦人笑了笑。
    “那你找錯人啦，小夥子，這裏沒有你的朋友。”
    屋子裏，隻有他和外孫女兩個人。
    季白沒有說話，隻是從口袋裏拿出了一罐燈油。
    這是……
    老婦人渾濁的眼珠，泛起精光。
    “你是誰？你……”
    還沒等她說出下麵的話，便看到那年輕人走到了外孫女的床邊，將油加入油燈中。
    轟！
    老婦人哪管其他，連忙跑到床邊。
    隻見原本有些微弱的火光，再次變得明亮起來。
    “我不知道你是誰，但謝謝你，救了若蘭一命！”
    “沒事，受人所托。”
    季白看了眼床上的若蘭，麵容很熟悉，正是小鎮裏，他遇到的小女孩。
    看到自己外孫女臉色逐漸從蒼白，變得紅潤起來。
    老婦人有些興奮，哪還管眼前的年輕人來曆。
    “求求你了，救救我孫女吧。”
    說完，便要俯下身，卻發現有一股力量托住自己，讓她沒有辦法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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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裏瞬間明了，對方絕對不是普通人！
    激動之下，連忙開口：
    “我不知道你是誰，但隻要你能救她，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
    說到這裏，她似乎想到了什麽。
    “我知道，你們可能對錢需求不大，你需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如果可以的話，我老婆子一條命你都可以拿去，隻要能救了若蘭！”
    咳—咳咳！
    似乎是短時間情緒波動太過厲害，老婦人說完話後，喘息了起來。
    季白沒有說話，看了對方一眼。
    老婦人頓時感覺身體好了不少，內心鬱結消失，通暢了不少，情緒也不再那麽激動。
    “你慢慢說，不著急。”
    聞言，老婦人輕輕點了點頭，坐到床邊，思索半晌，整理了下思緒後，將最近發生的事情慢慢道來。
    她的女婿是一名警察，因為救落水的女子，不幸身亡，女兒因為傷心過度，引發心髒病而死。
    之後，她便將外孫女接到身邊，兩人相依為命。
    由於沒有了其他親戚，而且她歲數也大了，有些拮據，不過女兒留下的些許存款，加上女婿死亡後的撫恤金，以及他人的捐款，雖然困難，也足以讓祖孫兩人生活，至少吃穿不愁。
    但是，原本活潑開朗的女兒，卻變得沉默寡言。
    根據老師家訪所說，若蘭在學校，有時整天都開口不了一次。
    雖然老婦人歲數大了，但也能意識到，或許自己孫女，應該出了些問題。
    她不知道什麽叫抑鬱症，但能明白，如果還讓外孫女單獨去上學，肯定會出問題。
    於是，在醫生的建議下，她讓外孫女暫時性休學在家，沒事就帶她出去散心，試圖讓她忘記過去的一切。
    日子，一天天過去，若蘭的情況，似乎有些好轉，至少與外婆相處時，不再那麽沉默。
    “但是……”
    外婆有些痛苦。
    “直到那天，意外發生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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