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
    直到天邊，泛起一抹魚肚白。
    天亮了。
    季白站起身，雖然臉色有些蒼白，但已經恢複了一些力氣。
    身上的傷口，也被他使用時間之力複原。
    “你說，我這是不是超能力？”
    “應該吧，以後就跟你混了，吃香的喝辣的。”
    “你咋知道吃香的喝辣的，萬一過得不好呢？”
    “哈哈，不管過得好還是不好，你去哪我就去哪。
    反正……
    反正我也沒有家了。”
    空氣陷入了片刻的安靜。
    季白費力的抬起手，拍了拍張凡肩膀。
    “不要想了，阿姨她畢生心願，是讓你平安過完一生。
    更何況，我有……”
    話剛說到這，便被張凡打斷。
    “小心！”
    隻見，張凡不知哪來的力氣，將季白一把推開。
    隻見一隻腐爛的手，猛地拍在季白剛才的位置上。
    他正好躲開這隻手的攻擊。
    砰！
    但推開季白的張凡，猶如斷了線的風箏，向著山崖方向飛去！
    季白猛地回頭，不知何時，瘋女人竟出現在他們身邊。
    受到規則影響，瘋女人這次攻擊的目標是季白，但卻被張凡擋了下來。
    盡管這樣，受到反噬的瘋女人，渾身破敗腐爛，很快便化作黑氣消失。
    嗡……
    雖然無比虛弱，季白卻毫不猶豫的再次透支，某種神秘的力量從身體散發出來，發出嗡鳴聲。
    他化成一道殘影，在張凡落下山崖的一瞬間，抓住了他的手。
    “抓住我的手！”
    “好……”
    張凡使出全身的力氣，但依然無法爬上去。
    雖然沒有季白嚴重，但他也完全脫力了。
    “我，拉你……上來……”
    季白的聲音越來越虛弱，甚至到最後，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抓住張凡的手，卻格外用力。
    啪嗒……
    張凡正在嚐試爬上去，卻感覺一滴液體落在臉上。
    下雨了？
    張凡好奇的抬起頭，發現季白原本白皙的臉上，竟龜裂開，露出條條紅色血肉，鮮血順著嘴角流出。
    周身的空氣扭曲著，蠕動著，每一次蠕動都似乎帶走季白的些許血肉。
    季白透支太多，多到承受不住了。
    “季白？”
    “嗯……”
    聽著懸崖上，傳來的虛弱應和聲，張凡笑了。
    “我記得你以前，曾對我說過一句話。
    在十的無數次方年後，宇宙的所有粒子，會回到他原本的位置。
    以前我不明白這話是什麽意思，但我現在懂了。”
    “我們還會見麵的，在無數年後。
    所以，你千萬不要忘掉我啊。”
    說完，緩緩地從兜裏抽出了什麽……
    ……
    在這一瞬間，季白有些模糊的意識，瞬間被驚醒，語氣裏帶著些許驚慌……
    “張凡，別放棄，都已經到現在了，隻要……”
    季白使出渾身的力氣，將張凡拉了上來。
    啪！
    卻感覺張凡輕的可怕。
    以至於季白用力過猛，向身後翻滾。
    看著手裏張凡的斷臂。
    季白愣住了……
    ……
    ……
    聽著耳邊呼嘯而過的風聲。
    張凡突然覺得，時間過得好漫長。
    在這漫長的時間裏，他感覺左臂有些疼，下意識的摸過去，卻撲了個空。
    他苦笑一聲，哪還有什麽左臂。
    因為他知道，季白不會放著他不管的，所以在最後時刻抽刀砍斷了自己的胳膊。
    他死了，季白就不用死了，畢竟他曾承諾過，讓季白好好的活下去。
    “我一個沒有訓練過的人，竟然能一刀砍斷自己的胳膊，我是不是很有天賦？
    還有，你比我聰明，比我厲害又怎麽樣？最後還不是我救了你！”
    哎，可惜季白聽不到了，不然肯定狠狠打他臉。
    張凡突然有些遺憾。
    也許是快死了的原因，腦海走馬燈般，這一生的經曆，如同動畫逐幀播放。
    要死了麽？
    張凡努力著，扯出一絲微笑。
    砰！
    沉悶的聲音後，腦海裏的畫麵戛然而止，停留在那天。
    “你好，我叫張凡，你叫什麽？”
    “我叫季白……”
    ……
    ……
    ————
    一個星期後。
    季白蹲著在一個墓碑前。
    【張嬌及其子張凡之墓】
    墓前麵擺放著一大堆貢品，雞鴨魚肉。
    季白又從兜裏掏出一盒香煙，扔進火盆。
    “不知道你們想吃什麽，就都買了點，想吃啥自己吃啊。”
    “話說張凡，你老搶我的煙抽，以後別搶了，我每天都給你燒點，管夠。”
    “我知道，你死的時候肯定在想，你沒我聰明，身體也沒我好，還不是救了我，對吧？
    那行，算你厲害，算你厲害行了吧……”
    說完，季白拿起供桌上的酒，狠狠喝了一大口，濃烈的酒氣順著胃衝到腦海，眼淚瞬間落下。
    “我告訴你，我沒哭，這酒太烈了……”
    明明來之前想了很多話，但到現在卻發現，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半靠在墓碑上，邊喝著酒，邊說著話。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但就是想說點啥。
    直到太陽慢慢落下。
    季白搖晃著，站起身。
    “今天就到這了，我過幾天再來看你。”
    哎……
    季白走了幾步，回頭想要再說點什麽的時候，突然愣住。
    隻見，一個腐爛的人影，站在樹下。
    雖然已經麵目全非，但季白一眼就認出，這‘人’是張慧，也就是害死張凡一家的瘋女人。
    看到季白，那個瘋女人露出嘲弄的笑容，緩緩抬起手，在空氣輕劃一筆。
    季白想要衝過去，瘋女人卻逐漸透明、消失。
    隻留下一個鮮血寫成的‘一’。
    是數字一。
    也是，‘死’字的第一筆。
    ‘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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