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小海棠都是將自己最堅強那一麵展現給所有人的。
    但其實她也不過是個才十幾歲的小姑娘罷了。
    小海棠一哭，四清就慌了神，他忽然就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小海棠，你別哭啊，你……”
    四清咬咬牙：“你要是心裏難受的話，我這就去給他打一頓，我把他打得滿地找牙！”
    “你別去。”小海棠緊緊抱著少年勁瘦的腰身。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她也有了依靠。
    曾經的小小少年，如今已經變得這般強壯了，以後她能依靠的，隻有陸嬸子一家。
    “讓我抱一會兒就好。”
    小海棠自己哭過了，心裏又恢複了冷硬，四清心疼地抹去她臉上的眼淚，看她眼眶紅紅的樣子，心裏也就更恨徐大順了。
    “我難受一會兒就行了，多的也不會再難受了。”
    “不難受就好。”
    自己的親爹說出那樣的話，誰心裏能不難過，她是人又不是沒有感情的石頭草木。
    “四清哥。”小海棠抬眼看向他，少女眼眸水潤漂亮，雖然是剛哭過的，可還是會讓四清心頭一動。
    她問：“我們什麽時候成婚？”
    四清愣住，好像舌頭也跟著打結了：“啊？”
    “成、成婚？”他忽然就有些手足無措了起來。
    “你之前不是說，等你回來，我們就成婚嗎？”
    “還是說，你不想和我成婚？聽說京城有一楊家姑娘……”
    “成！馬上就成！”四清一聽，腦子就炸了。
    楊丹虎的事兒，他是半個字都不想提的，他以為小海棠不知道，沒想到人家隻是不說。
    “成婚好，成婚了你我就是名正言順的夫妻，像阿爹阿娘那樣的夫妻！”
    “以後誰也不敢欺負你，誰欺負你我就揍誰！”
    成婚……
    和小海棠成婚！
    光是想想四清就已經呼吸急促了，這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在古代，他這個年歲的男子早就成婚了，說不定都當上爹了。
    但一直以來四清都謹記阿娘的話，不可越雷池半步，恪守禮製，尊重小海棠。
    她想什麽時候成婚那就什麽時候成婚。
    “我想和你成婚，和你成為這世界上最親密的人，四清哥，可以嗎？”
    四清的呼吸和心跳同時亂了。
    他結結巴巴話都說不清楚：“我、我願意，我願意的！”
    他臉又紅了，看他那樣子，好像還和從前的趙四清一樣，一看她就臉紅結巴不敢說話。
    小海棠莞爾一笑，四清也跟著傻笑。
    “你們想要成婚？”
    陸晚在聽到兩個孩子的想法後，倒是有些詫異的。
    她以為小海棠至少還得等上兩三年，不過孩子們要是願意的話，她這個當娘的自然得支持。
    但在陸晚看來，海棠還小，婚是可以成的，但有些事情還是得等上一等。
    “嗯，阿娘，我想好了，等我們這次回去後，我們就成婚！”
    成婚的日子定在了四月初六，正逢春暖花開好時機，村裏人紛紛道賀，香雲聽到小海棠要成婚的消息，先是一愣，隨後又開始埋頭默默幹活，耳邊時不時響起她婆母的咒罵。
    無非就是咒罵小海棠現在過上了好日子，卻不管家裏人死活，香雲聽到這些話也隻是沉默。
    好像陰沉和聽話就這樣貫穿了她一生。
    春來桑葉肥，陸晚又在城裏開了蠶絲鋪，自己采桑養蠶，規模逐漸壯大。
    繡坊正在趕製小海棠的嫁衣，俞夫人他們也從餘水回到了自己的老地方，聽聞小海棠與四清要成婚了，也是連忙備了賀禮，就等著婚禮那日了。
    陸府掛上了紅綢，一切都是喜氣洋洋的，尋常人家的姑娘出嫁，都是從娘家出嫁的，但小海棠沒有娘家，依舊如同先前訂婚那樣，從俞夫人家中出嫁。
    俞夫人親自給她梳頭發描妝抹胭脂，再在額頭上落上金箔花鈿，一張褪去了些許稚氣的臉龐宛若朝霞，如盛開的花朵般明豔美麗。
    “真好看。”
    王蓉看著鏡中的小海棠，心中忍不住感歎，她也算是親自看著小海棠成長起來的，她能有如今的心性著實不易。
    “小海棠，日後成婚了，你便是有夫君的人了，夫妻相處之道，想必陸淑人是同你說過的。”
    “陸淑人一家都是極好的人，我隻希望你日後能夠平安順遂。”
    她看著小海棠身著紅嫁衣的模樣，頗有一種自家有女要出嫁的心境，竟是有些酸楚，但仔細一想，他們兩家隔得近，都在城中。
    小海棠還要接替泰豐酒樓總管的位置，那更是日日都能見著的，倒也不必傷感，應該要開心才是的。
    “是，這些年也多謝夫人照顧，若不是您與陸嬸子，也沒有我徐海棠的今日。”
    “說什麽謝不謝的，這一切都是你的造化，更是你應得的。”
    “這成婚之後就不同以往了，你與你夫君便是這世上最親密的人，我瞧那四清呀是個老實憨厚的，你可別欺負了人家。”
    王蓉笑著打趣，小海棠的臉也紅了。
    她腦子裏還想著陸嬸子前一晚對她說的話呢。
    “哎喲，接親的來了，快蓋上紅蓋頭，可別誤了吉時才是呀。”
    外麵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王蓉連忙給她蓋上了紅蓋頭，由她親自牽著小海棠出去。
    今日的四清，一身紅衣發冠簪花，顯得他格外的意氣風發。
    “小海棠。”
    紅蓋頭下，是青年那寬大的掌心。
    她緩緩將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掌心，立馬被她牢牢握住。
    “新娘子出嫁啦！”
    周圍的小孩兒們歡呼著，爭著搶著要看新娘子，還能有好多的喜糖吃呢。
    今日隻要是前來觀禮的，都能吃到酒席。
    花轎上路，眾人紛紛讓開一條道，今日還特意請了神婆前來祝禱，街道上熱鬧非凡。
    陸晚也是難得穿上了新衣裳，好好將自己給捯飭了番。
    雖說小海棠與他們是早就熟識了的，可今日是新人進門的大喜之日，闔家上下都穿上了新衣裳，個個顯得精神抖擻。
    到了地方踢轎門過火盆，四清一把抱起自己的新娘子進了門。
    苗翠花見狀忍不住感歎：“我家天耀以後還不知道啥時候成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