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嗎？”
    一道冷漠的嗓音響起。
    在這空曠寂靜的林場幽幽回蕩，令人心驚膽寒。
    “誰？他媽的，誰在裝神弄鬼？”孫向日騰地一下起身，雙目掃視周圍。
    林場周圍幽深，附近又都是林子，終年被霧氣籠罩，
    再加上，這林子當年有女人上吊自殺，鬧過鬼。
    孫向日盡管膽子大，但他打小就怕鬼。
    這會兒隻聞其聲不見其人，自然坐不住了。
    “什麽，剛搶了我東西，這麽快就忘記了？”
    林場門口，李浪抓著檀正國，就這麽提著他，來到了孫向日麵前。
    “檀正國……”
    孫向日看到自己這個知青同學被五花大綁，嘴裏還塞了個烏漆嘛黑的臭襪子。
    臭襪子的氣味飄來，十分熏人，嘔的一聲，孫向日不禁幹嘔了幾下。
    檀正國一臉苦相，嗚嗚咽咽，眼角帶著淚花，向孫向日投過求救的目光。
    李浪一巴掌扇在檀正國腦袋上，將他扇倒，隨即一隻腳踩在檀正國臉上。
    “你……”
    看到李浪這樣，孫向日臉色陰沉。
    檀正國是他的同學，也是他的小弟，對方這麽羞辱他，就等於在打自己的臉！
    孫向日強壓住心中的怒火，抬起頭，惡狠狠盯著李浪。
    “我的魚好吃嗎？”李浪嘴角掛著戲謔的笑容，淡淡瞥了一眼孫向日手上那條烤魚。
    孫向日眼神凶狠，沒說話。
    他身後那幾個知青，在看到李浪打上門後，全都坐不住了，被嚇著趕緊起身。
    “李浪，你！”
    “你怎麽知道我們在林場！”其中一個知青一臉驚恐的目光。
    “這還用問？”
    “多虧你們這麽好同學啊。”
    李浪眼神瞄向腳下的檀正國，笑眯眯道。
    孫向日幾個人在林場的情報，自然是他從檀正國嘴裏撬出來的。
    常言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除非孫向日跑回北京城，不然的話，就算他跑進了長白山深山老林，李浪也能把他揪出來！
    獵人最擅長的是什麽？趕山！
    長白山黑瞎子山，那就是他的狩獵戰場，一個知青，能有經驗豐富的好獵人熟悉山裏頭的情況？
    李浪給了張衛國一個眼色，張衛國蹲下來，拿走塞住檀正國嘴裏的臭襪子。
    “啊呸呸呸！”
    “呸呸呸！
    “張衛國，你個王八蛋，拿臭襪子塞老子嘴，老子……”
    檀正國正要繼續罵罵咧咧，抬頭一瞥見李浪冷漠的目光，頓時嚇著一個激靈，不敢再說。
    張衛國他敢罵，李浪他可不敢！
    這主兒就是一頭人性凶獸，剛才在龍門河李浪問他孫向日在哪，他咬死不說，李浪直接扇了他幾個耳光子。
    那耳光打著他眼冒金星，腦袋嗡嗡嗡的，到現在都還有耳鳴，天旋地轉。
    這主兒手勁大，出手又凶，檀正國被打怕了，不敢招惹。
    “孫少，救……救救我……”
    檀正國躺在林場泥地上，向孫向日央求道。
    “你小子把秘密地點泄露給這家夥，還想老子救你？”
    “滾！”
    孫向日罵道。
    “沒用的廢物！”
    這位北京城來的頑主，說翻臉就翻臉。
    孫向日身後，那幾個知青，臉色十分難看，大氣不敢出。
    孫向日在罵檀正國，何嚐不是在罵他們幾個？
    他們的處境又和檀正國好到哪裏去？
    這幾個知青，聽了孫向日這幾句話，心拔涼拔涼的。
    雙水公社這間林場，是他們的秘密集合點，平時沒事就來這裏休息。
    這會兒搶到了魚，自然會來這裏燒烤野炊。
    結果這魚還沒吃，檀正國就帶著李浪找上了門，
    這就形同於背叛！
    孫向日能不生氣？能有好臉色？
    “行了別廢話了。”李浪一腳踢開檀正國。
    檀正國“哎呦”一聲，身子弓成了蝦米，捂著肚子痛苦哀嚎。
    李浪這一腳，力道可不小！
    一看檀正國這麽一副痛苦的樣子，那幾個知青都嚇著臉色煞白。
    這李浪……出手也太狠了！
    李浪似笑非笑地看著這群知青：
    “孫向日，我給你們兩個選擇：”
    “你們幾個跪下來，給我弟弟張衛國磕頭道歉，再讓他揍一頓！”
    “你搶走的三條魚，每條折現二十塊錢，一共賠償我六十塊。”
    張衛國被這群知青打傷了身子，光腰上就是一大塊淤青，這幾個知青在龍門河搶魚時沒少下重手。
    這筆帳，是要收回來的！
    張衛國的賬收回來了，接下來就是他李浪的賬了。
    三條魚，兩條十斤的大鯉魚，一條三十斤的大胖頭魚，五十斤的肉，算他市場價三毛錢一斤，那就是十五塊錢，又都是野生的河鮮，再加五塊錢。
    光這三條魚，那就是二十塊錢。
    搶了我辛辛苦苦釣的魚，賠三倍錢，不過分吧？
    “李浪，你你……你太過分了！”
    “這鯉魚一斤才兩毛，十斤就兩塊錢，我們就拿了你三條，你咋好意思開口一條二十塊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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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條二十塊錢，三條就是六十塊錢啊！
    城裏的工人，學徒工一個月累死累活也才二十塊錢，
    李浪獅子大開口，漫天要價……一下子就要去了三個月的工資！
    整整六十塊錢！
    他們是城裏來的知青，有文化有知識，又不是傻子，自然清楚這六十塊錢的購買力！
    就這麽說吧，拿這六十塊錢去菜市場，能買七十五斤的又肥又香的新鮮豬肉！
    新鮮豬肉要八毛錢一斤，這六十塊錢能買整整七十五斤！
    這個年代，誰家能吃上半斤豬肉，那就是過年了！
    這幾個知青雖然出身大城市，有的來自天津，有的來自南京……但論家境，都沒孫向日好。
    這六十塊錢，哪怕他們合夥湊，每人湊一點，一個人也要掏十塊錢，。
    在這天天吃野菜棒子麵的長白山，讓他們掏十塊錢，就是要他們的命啊！
    “不給也行，搶東西還打人，你們這是犯了罪，是犯罪分子，那就交給民兵隊，”
    “再通知派出所的同誌過來，把你們拷走，蹲局子。”
    別看雙水村三火村距離鎮上三十多公裏，這麽點距離對派出所那些警察同誌不算啥。
    犯了法，隻要通知了，即使冒著大雪，這些敬業的人民公仆，也會趕過來處理。
    為人民服務嘛！
    一聽李浪要報警，一直沉默不語的孫向日，終於變了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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