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舟看著皇上這漠然的神色，歎了口氣。
    “皇上，微臣猜不到您在想什麽，也不知道微臣先前是不是說錯了什麽，惹著您生氣。”
    “臣會過來，確實是劉公公派人過去喊了微臣，說是賀郎中在殿門前跪著。”
    “臣當時其實是有些好奇的，因為賀郎中過來的事，臣是知道的。”
    “所以微臣很好奇，賀郎中這是怎麽惹著您生氣了，竟是罰他跪在了殿門前。”
    沈舟見皇上的眼神微微變了些，起碼沒有先前那般的冷淡，染了些情緒。
    當下就知道該怎麽辦了。
    他繼續道：“臣過來後，劉公公跟臣簡單說了些事，劉公公擔心您在裏麵氣壞身子的事是真的，微臣也擔心您的身子。”
    “臣怕知道得不全麵，貿然過來向您求情，惹得您生氣，就去問了賀郎中。”
    “賀郎中把事都跟微臣說了，微臣覺得，賀郎中確實是做錯了事。”
    “不管事大事小，總歸是做錯了，您罰他，臣不求情，總該給賀郎中一個教訓，讓他以後還敢不敢欺瞞皇上了。”
    趙驁眼睛在沈舟臉上轉了轉，沒說話，但神色明顯好轉不少。
    沈舟看出這明顯變化，心裏一鬆。
    “皇上，劉公公確實也做錯了事，不該把微臣喊來的，既然做了錯事，是也得教訓教訓。”
    “隻是劉公公也一把年紀了，臣覺得，要不還是免了其皮肉之傷，給劉公公一點小教訓算了。”
    “以後微臣沒有您的旨意，誰來喊臣，臣也不會過來，您看行不行？”
    “什麽一把年紀。”
    趙驁瞥了眼沈舟，轉過身去，“他不過是大朕幾歲，何來的一把年紀？”
    沈舟一聽，忍俊不禁，好在知道現下不是以往輕鬆的時刻，忍住了。
    因為忍笑，沈舟的語氣都低沉了不少。
    “皇上說得是，是微臣說錯話了。”
    說著，沈舟伸手輕輕打了下自己的嘴。
    力度不大，卻是挺響。
    趙驁聽到動靜，回頭看了眼。
    沈舟一看，又打了一下，眉眼一彎，“皇上，您看，臣知錯了。”
    “嗯。”
    趙驁轉過身，抬步往外走，“打輕了些。”
    沈舟一聽，裝作聽不懂皇上讓他重新打的意思，嗬嗬笑了下。
    “皇上，您可是同意微臣說的了？”
    “你說了太多了。”
    趙驁並不接招。
    沈舟抬頭看了眼近在眼前的殿門，忙道：“皇上，臣說的是劉公公的事。”
    “哦。”
    趙驁走到門前站定，“同意了，還不快去開門。”
    沈舟一聽，麻溜上前開門。
    根本不給外麵已經聽到皇上的話，正要行動的劉詹幾人開門的打算。
    “皇上，您請。”
    趙驁看了眼賣乖的沈舟，什麽都沒說，抬步走了出去。
    劉詹躬身迎著皇上出門，等皇上往前走了兩步。
    他才敢抬頭看一眼沈舟，眼神詢問沈舟這是發生了什麽。
    皇上怎麽出來了？
    沈舟給了劉詹一個放心的眼神。
    眼看皇上走遠了些，他忙小聲道：“劉公公，皇上說不罰你了，至於賀郎中那邊，皇上沒鬆口。”
    以防皇上知道自己沒跟上，沈舟沒敢說太多。
    話一說完，趕緊輕輕小跑過去。
    在皇上轉頭瞥過來時，沈舟微微一笑。
    “皇上，怎麽不走了？”
    趙驁往劉詹身上看了眼，又往沈舟身上看了眼。
    雖然什麽都沒說。
    可意思沈舟是明白了。
    皇上這是在說。
    ‘別以為朕不知道你們在嘀嘀咕咕什麽。’
    劉詹在皇上身邊伺候了這麽多年，皇上看過來時，瞬間就明白了，趕緊低下頭。
    沈舟說的，他自然是信的。
    當然，能免一頓皮肉之傷，劉詹心裏也感激沈舟。
    趙驁看著，嘴角微微翹了下。
    沈舟一看，頓時覺得大事不妙。
    “劉詹。”
    “哎。”
    劉詹聽到皇上的指令，連忙小碎步跑過去。
    “皇上有何吩咐？”
    趙驁搖頭，看向沈舟。
    “沈侍郎說你一把年紀了，要朕免了你的皮肉之傷，給你點小教訓算了。”
    趙驁看著沈舟瞪大著眼睛，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樂了。
    “朕同意了，就罰你三月俸祿沒了。”
    劉詹心情異常複雜，“多謝皇上。”
    他才三十幾，就是一把年紀了？
    不過仔細一想，皇上也比他小不了多少。
    劉詹抿唇微微一笑。
    皇上剛剛笑了，看來這會心情該是不錯。
    一把年紀就一把年紀吧。
    能讓皇上樂嗬就行。
    賀辰飛心慌啊。
    皇上怎麽過來了？
    難不成，是沈舟求情成功，皇上覺得他跪了太久，過來慰問他的？
    賀辰飛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
    沈舟可是寵臣，說的話，怎麽也比他們說的有用。
    賀辰飛心中感慨。
    他果然沒有看錯人。
    沈舟是個值得相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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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朋友有事，這人是真站出來。
    而不是像他那些酒肉朋友一樣，沒希望他出事就好了。
    哪還能指望他們在他出事的時候幫上一把。
    若真到了那時候，這些人怕是跑得比其他人還快。
    賀辰飛這麽一想，心裏酸酸脹脹的。
    一會感慨自己總算是交到了一個好友。
    一會又感慨自己這二十多年，喝的那些酒，參加的那些宴席，算是白喝白參加了。
    喝再多有什麽用。
    參加再多的宴席又有什麽用。
    需要幫忙的時候，一個兩個找不到人。
    賀辰飛雖然之前也沒指望過他們會幫自己什麽，但難免心裏會有些期望。
    現在看來，還是認清事實吧。
    沈舟想給賀辰飛使個眼神，告訴他沒談妥，讓他做個被潑水的心理準備。
    奈何賀辰飛一直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身子一抽一抽的。
    莫不是，感動哭了吧？
    沈舟心頭一跳。
    這可是天大的誤會。
    “皇，皇上，要不別潑了？”
    沈舟特意說得大聲些，讓賀辰飛聽到。
    賀辰飛恍然，感覺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什麽。
    趙驁看了眼旁邊放置的幾盆冷水。
    “水都來了，豈有不潑的道理。”
    “來人！”
    旁邊的太監們一聽，忙上前聽令。
    劉詹看了眼茫然抬頭的賀辰飛，唉了聲。
    也是強，皇上都來了，也不知說句軟話認錯。
    劉詹搖頭，緩緩走到幾位太監前麵。
    “皇上，您有何吩咐？”
    趙驁沒回答，隻是看著賀辰飛，問他冷靜下來沒有。
    賀辰飛一看情況不對，皇上這臉色嚴肅得，怎麽也不可能來慰問他的。
    想到剛剛出神時聽到的話。
    賀辰飛心裏咯噔了下。
    竟是，來潑水的？
    哐當。
    賀辰飛好像聽到了什麽東西碎裂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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