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中旬，所有準備就緒，南下的船隻依著欽天監推算出來的好日子出發了。
    這一趟交易如果能成功，也將拉開大乾與南部鄰國之間緊密聯係的序幕。
    這一事件，被牢牢記在了大乾的史冊裏。
    此趟南下的人，名字也都一一記錄在冊。
    除了隊伍出發的那兩天，朝廷裏談論此事的聲音多了些。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個話題也將沉寂下來。
    被另一個話題所取代。
    沈舟聽過也就算了，除非是感興趣的，或者是關乎朝廷大事的，才會找人過來詢問一番。
    隻是他沒想到，蕭正青新婚假之後，在休沐日這天，一大早的會來找自己。
    沈舟聽著呂長青的通報，眼裏閃過一絲不解，“蕭修撰可有說明來意？”
    呂長青道：“老爺，蕭修撰說，找您有事。”
    平安在沈舟懷裏並不安分，指著前麵的花兒讓沈舟抱他過去。
    見沈舟不動，便拍著手臂，讓沈舟把他放下來。
    蘇婉清看了眼正在等待指令的呂長青，放下手裏的針線，起身走過去。
    “夫君，我來。”
    蘇婉清把平安放在地上，牽著走得並不穩的平安去了亭子裏洗手吃糕點。
    沈舟看了眼，轉而看向呂長青。
    “帶他去前廳，我一會過去。”
    “是。”
    呂長青連忙退下。
    蘇婉清走過來，“夫君，蕭家那位，不是與你私下不和麽？”
    “都是別人傳的，當不了真。”
    朝廷裏，隻有利益衝突，沒有所謂的關係好不好。
    沈舟看向正坐在亭子裏乖巧吃糕點的平安。
    “等我處理完這事，我們就回爹那邊。”
    “好，我讓人先去準備。”
    “嗯。”
    沈舟理了理衣擺，出了園子，去了前廳。
    月初那會，沈舟見到蕭正青時，蕭正青還一臉意氣風發，英姿颯爽。
    這會瞧見，蕭正青麵色萎靡，整個人很是憔悴。
    蕭正青見著沈舟，忙放下茶碗，起身迎上前。
    “今日不請自來，打擾沈侍郎了。”
    沈舟目光在蕭正青臉上掃了下，“不會，蕭修撰不用拘束，我們坐下說吧。”
    呂長青端來茶水，放下後，悄然退下。
    廳裏沒外人，蕭正青確實要放鬆一些。
    他端著茶碗，心裏亂糟糟的，不時瞥一眼旁邊那人。
    沈舟喝了口茶水，抬眼看向蕭正青。
    “蕭修撰今日過來，想必是有事了。”
    蕭正青神色一頓，隨即點了點頭。
    “確實，我有個事，想問問沈侍郎。”
    “可是什麽事？”
    沈舟回想了下近日朝廷裏發生的事。
    想來想去，隻能想到新婚時發生的那件事了。
    果不其然，蕭正青開口，便是問起沈舟，知不知道他成婚那天發生的事。
    沈舟也沒有隱瞞，“是有聽說過。”
    聞言，蕭正青神色微微變了變。
    不過他來時便做好了沈舟會知道的準備，所以也不驚訝，隻是麵子上自己跟自己有些過不去罷了。
    他歎了口氣，“沈侍郎知道也不稀奇，那日來的人實在多，朝廷裏怕是沒有人不知道的。”
    沈舟看著蕭正青，沒說話。
    蕭正青放下茶碗，深吸了一口氣。
    “沈侍郎怕是不知，我現在在翰林院裏，可是人人躲著我走。”
    “躲著你走？”
    沈舟皺眉，“因為此事？”
    蕭正青來這裏，也並不是為了訴苦的。
    “可能是他們聽了什麽話吧，我今日過來，是想問問沈侍郎，您之前都是怎麽過來的？”
    沈舟愣了下，“蕭修撰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沒有麽？”蕭正青比沈舟還懵。
    他怎麽聽說沈舟當初也遇到了這種事呢？
    沈舟笑了笑，“沒，至少我記憶裏沒有遇到，不過蕭修撰要問我，我也可以作答。”
    “可以嗎？”
    蕭正青這陣子是受盡了折磨。
    楚家那邊怪他透露了消息。
    可他又哪裏做過這事。
    他要是真做了，那他認這個虧。
    可偏偏他什麽都沒做，卻要平白無故地被人說，被人白眼，被人暗地裏罵。
    之前蕭正青一直覺得，他攀附權貴，是正常的。
    畢竟誰不想自己的仕途能好走。
    可他沒想到，這事情竟會發酵成這樣。
    聽說還有人寫了狀告書，說他科舉作弊，要求徹查。
    好在他清清白白，倒也沒慌。
    隻是他的名聲，好像突然間就變了。
    走在路上，蕭正青都感覺有人在暗地裏偷偷瞪自己。
    他真的不想過這種被人談論的日子了。
    從蕭正青那通紅的眼裏，沈舟就能看出這事對他造成的影響。
    隻是他沒想到，蕭正青能被影響成這樣。
    想了想，沈舟道：“其實這事也簡單。”
    蕭正青一聽，身子往旁邊傾了傾，“沈侍郎，我該如何做？”
    “立功。”
    沈舟緩緩道，“蕭修撰隻要靠著自己努力，想必就不會有人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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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讀書人就好麵子。
    蕭正青現在正是丟不掉麵子的時候。
    不然也不會被這些人影響成這樣。
    沈舟這話，讓他心裏一動。
    可他現在還在翰林院，如果沒有特殊情況，他隻能靠著寫書，修史等事來積攢功績。
    這樣太慢了。
    蕭正青語氣不由帶上了些期待。
    “那慢了些，沈侍郎，您可能幫我？”
    “幫倒是能幫。”
    沈舟的話讓蕭正青眼睛一亮，本來憔悴帶著灰暗的臉色仿佛都明亮了不少。
    他其實沒想到沈舟會這麽幹脆幫自己的。
    畢竟之前的事，雖然不是他示意，但他也沒有出來說過話。
    任由著事情發展下去。
    現在看來，他當真是小心眼了。
    沈舟看著蕭正青那雙帶著懊悔，還有明顯血絲的眼睛，笑了下，溫聲提醒蕭正青。
    “皇上先前不是說鍛煉九月開始嗎？蕭修撰要好好努力。”
    “皇上喜歡做實事的臣子，不喜歡光是會嘴上說說而已的空架子，蕭修撰可明白？”
    蕭正青聽得直點頭。
    “我明白，可是，這個鍛煉，皇上沒說是為了什麽事，沈侍郎可知道？”
    沈舟當然知道，畢竟這事就是他提的。
    他清了清嗓子，溫聲繼續說：“蕭修撰隻管努力，後麵定能立大功。替皇上分憂。”
    蕭正青半信半疑，但想想，皇上都讓他去鍛煉了，後麵肯定還有什麽事等著他去做。
    一咬牙，蕭正青鄭重道：“沈侍郎放心，我肯定努力！”
    “好！”
    沈舟笑眯眯點頭，“我相信蕭修撰肯定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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