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舟可不相信，這些人真會眼睜睜看著這事成功。
    昨日遊行一事，其實也讓沈舟一直提著的心落定下來。
    這事如果這麽順利就成功，他反倒不安心。
    現在倒是安心了。
    不怕他們鬧事，就怕他們不鬧事。
    今日早朝，算是風平浪靜。
    對於在街上遊行示威一事，也不過是有人提了一嘴，皇上說了幾句無關緊要的話後，便沒了後續。
    沈舟瞥了眼上麵，不相信皇上竟然輕拿輕放了。
    直到退朝，他還在想著皇上是不是有什麽後續安排。
    所以當劉公公派的人過來時，他反而有種果然如此的恍然大悟。
    路上，沈舟還打聽了下皇上讓他過去的原因。
    可惜來的人不是劉公公，並不知道緣由。
    沈舟也就沒問，跟著小太監來到了乾清宮門前。
    今日天色昏沉，算不得好，有些陰冷，看著不久便要下雨。
    沈舟看著天色，沒等一會，背後便傳來開門聲。
    他收回視線，轉過身去。
    “劉公公，早。”沈舟笑著拱手，與劉詹打招呼。
    劉詹抬眼，看了下灰蒙蒙的天色，才看向沈舟，笑著頷首。
    “沈侍郎早，這天，怕是要下雨了。”
    “我瞧著也是，一會若是下雨，就得麻煩您了。”
    劉詹笑了，“沈侍郎放心，我一會便讓人去準備油紙傘。”
    “多謝劉公公。”
    兩人聊了幾句，一前一後走了進去。
    殿內燃著香，味道清新，帶著股若隱若現的蘭花香，還有股淡淡的藥味。
    初聞是有些怪，但聞了幾下，沈舟便覺得還挺好聞的。
    殿內的溫度高。
    沈舟有些冰冷的右手進來之後，便開始慢慢回暖。
    沈舟看了眼正在批閱奏折的皇上，跟著劉公公走到前麵。
    “皇上，沈侍郎來了。”
    “嗯。”
    趙驁頭也沒抬，在紙上寫著什麽。
    “你下去吧，朕昨日吩咐的事，盡早去辦。”
    “是。”
    劉詹本來還想派人過去禮部那邊把皇上的旨意傳達下去。
    聽到皇上的話，便知道自己要親自跑一趟了。
    他過去，跟他派的人過去，影響不同，受到的重視也不同。
    他是該親自跑一趟。
    劉詹看了眼身旁站立如鬆的沈舟，垂下眼，快速退了下去。
    他就知道，這裏他待不久。
    沈舟聽著漸漸消失的腳步聲，拱手笑道：“微臣參見皇上。”
    “起來吧。”
    趙驁放下筆，抬頭看向沈舟，視線在沈舟臉上轉了轉。
    “聽說愛卿昨兒受氣了？”
    沈舟一頓，不意外皇上知道這事。
    他意外的是，皇上這話從何而來？
    受氣？
    笑話，他會受氣？
    他無奈一笑，“皇上，您怎知道臣受了氣？”
    趙驁挑眉，眸色漸深，“看來是真的。”
    沈舟失笑，“皇上，臣可是戶部侍郎，誰敢給臣受氣呢？”
    趙驁瞥了眼過去，拿過其中一本奏折翻開。
    “他們這麽多人，你帶人過去了？”
    沈舟一頓，“臣帶了臣那隨從。”
    “難怪。”
    趙驁提筆，右手一動，在奏折上快速寫了已閱二字。
    他淡聲道：“人帶少了，沒敢鬧起來不是？這才灰溜溜走了。”
    “......”
    這個沈舟可得解釋了。
    “皇上，臣那可不是灰溜溜的走，臣那是無可奈何的走，他們聽不進去臣的話，臣不走，留那作甚？”
    趙驁點頭，輕飄飄往沈舟身上瞥了眼，“所以還是人帶少了，受氣了不是？”
    這話說得，沈舟歎了口氣，說得他都要覺得自己當真是被人給欺負了。
    然而，他心裏清楚，氣可能是有的。
    但他也隻是氣他們聽不進去話而已。
    沈舟可不承認是自己受了氣。
    他搖了搖頭，“皇上，臣那是失望，沒想到此事會遭到這麽多人反對。”
    “這有何失望的？”
    趙驁隨手又翻開一本奏折，視線在上麵掃了一眼，隨即落筆。
    “他們不反對，朕才覺得奇怪。”
    他的語氣很淡，像是不為任何事在意，有所情緒起伏一樣。
    沈舟心下動了動，“皇上也不必這般想，還是有人會懂的。”
    “是麽？”
    趙驁頭也沒抬，“若是有人懂，愛卿至於被氣走？”
    沈舟：“......”
    皇上鐵石心腸，他給煲什麽心靈雞湯？
    應該煲毒雞湯的。
    毒死算了。
    “皇上說得是，隻是那邊鎮壓的，都是反對此事的，臣說的他們聽不進去，也是正常。”
    沈舟頓了頓，又道：“皇上，此事您輕拿輕放，可是打算讓其順其自然？”
    “輕拿輕放？”
    趙驁停筆，抬頭看向沈舟，“愛卿哪裏看出朕輕拿輕放了？”
    沈舟皺眉，沒懂，“皇上朝上隻是說了幾句，並未讓人處理此事，不是輕拿輕放？”
    趙驁看著沈舟，良久，才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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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輕拿輕放。”
    他放下筆，雙手搭在扶手上，眉宇間不似先前的平淡，多了絲情緒。
    “朕正想著如何殺雞儆猴呢，昨兒不是有人跳出來了？”
    沈舟想到離開不久的劉公公，又想到昨兒出來與他爭論的嚴康裕和陳興智，不由一愣。
    “皇上，難不成劉公公是去會館那邊了？”
    趙驁輕笑了下，“去那作甚？”
    他緩緩敲了敲扶手，“劉詹去的禮部。”
    沈舟若有所思，“皇上，難不成，您是打算不讓他們繼續考科舉了？”
    趙驁眼裏露出一絲不讚同，“愛卿說錯了，明明是他們不想繼續往下考，怎成了是朕不讓他們繼續往下考了？”
    想到嚴康裕等人的行為，沈舟頷首，“皇上說得是。”
    說著，沈舟話音一轉，“皇上，臣先前那個免費學塾的提議，什麽時候能成？”
    趙驁看了眼案上的一角，從裏麵抽出一本厚厚的奏折。
    “在這，朕壓著了。”
    沈舟不解，“皇上壓著，可是不滿意？”
    趙驁看著沈舟，手指在那本奏折一角上來回摩擦。
    “不是不滿意，隻是朕想緩一緩。”
    沈舟一聽，便懂了。
    “皇上可是在擔心國庫受不住？”
    趙驁點頭，將手裏的奏折放下。
    “朕找高尚書商量過，國庫可以支撐此事進行，但一旦發生大事，國庫所承受的壓力，將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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