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陷入一片沉寂之中。
    沈舟站了沒一會，視線便若有若無地在上麵擺放著的茶壺上掃過。
    這殿裏是暖和了，但也讓人容易嘴幹。
    沈舟厚著臉皮出聲，“皇上，微臣可能喝口水潤潤喉？”
    趙驁回過神，看了眼沈舟，又看了眼案上的茶壺茶碗，點了點頭。
    “自己上來端。”
    “好。”
    沈舟走上去，一看，便也知道這多出來的茶碗，就是給他準備的。
    他端起茶碗，往皇上麵前攤開的奏折上瞄了眼。
    他想的沒錯，皇上看的這本奏折，正是他先前呈給皇上的那本。
    他邊想著事，邊往旁邊退了一步，端著茶碗慢悠悠地抿了一口。
    茶水溫熱，溫度剛剛好。
    沈舟眸裏的顏色深了些，笑著又喝了一口，輕聲道：“皇上，您在想什麽呢？”
    趙驁轉頭，看向沈舟，神色平靜。
    “朕在想，洪將軍他們，年前也該到京城了。”
    沈舟恍然大悟，“年前的話，該是到了的。”
    “嗯。”
    趙驁把麵前的奏折收了起來，放到一旁，話鋒一轉，問起沈舟火器部的事。
    “先前說的那些，如何了？”
    火器部那邊有了成功的經驗，肯定不會隻是止步不前，原地踏步。
    沈舟可是開過眼界的，先進火器的模樣，他都能畫出來，甚至於裏麵的零件，多多少少他也知道一些。
    隻是可能有些細碎的小零件，他缺乏這方麵的知識，不是很清楚。
    但他有嘴，他可以用嘴，把自己想要達到的效果說出來。
    火器部一直在納新。
    現在能進火器部的，除了熟手外，便是腦子靈活，懂得靈活變通的匠人。
    沈舟還在火器部裏弄了個規章製度。
    除了一些常規製度外，還有賞賜製度。
    規定，如果有人研製出了新的火器，隻要試驗成功，就能獲得真金白銀的賞賜。
    這製度一下，火器部那邊可就更加熱火朝天了。
    沈舟去火器部巡查時，還特意找這些匠人開會，把自己的那些點子都說了出來。
    就指望著他們能順著他的思路去研製火器。
    在這樣雙管齊下的情況下，火器部那邊自然也有了很大的回報。
    沈舟本是想在年前統一匯報時，再把火器部的事匯報給皇上。
    但皇上既然問了，那他隻能提前匯報了。
    火器部可算是由他一手管控起來的，就跟自個的孩子一樣。
    自個養的孩子有了出息，作為父母的肯定高興自豪。
    沈舟也不例外。
    他笑眯眯道：“皇上，火器部那邊弄了幾件新的火器出來，雖然現在還在試驗當中，但也就是差最後一步試驗了。”
    新火器弄成之後，要試驗才能知道哪裏還有問題。
    有則改之，無則加勉。
    然後再試驗一次，查看穩定性，以及其他一些小毛病。
    等最後一次試驗完成，這火器才算是研製成功。
    而現在，他們也就是差最後一步了。
    想來，年前這陣子，也該弄好了。
    這也是沈舟之前為什麽沒有跟皇上說火器部那邊的事。
    本還想著給皇上一個驚喜當新年賀禮。
    現在看來，這年禮還得另外準備。
    趙驁聽著，緩緩敲了敲案麵，眸色深沉，“洪將軍回來時，能弄好嗎？”
    洪將軍等人九月中旬出發回京，年前肯定能回到京城。
    沈舟之前預判的，就是年前完成最後一次試驗。
    他點點頭，“皇上，能的。”
    沈舟不傻，他當即便從皇上的那些話裏察覺到了不對。
    他往前走近了些，不由壓低聲音，“皇上，您難道想用洪將軍的手，以及這些火器，做些什麽？”
    趙驁抬眼看向沈舟，眉眼淡漠，細看卻又帶著一絲溫度。
    他道：“你不是鐵了心要弄這預算一事？”
    沈舟一頓，把這幾件事聯想到了一起，臉上逐漸露出笑容。
    “哎，皇上說得是，您可是同意了？”
    “嗯。”
    趙驁似笑非笑，“朕若不同意，愛卿怕是要安安靜靜地惜命去了，那朕身邊，可就沒人了。”
    “怎會沒人？”
    皇上同意此事，沈舟心裏樂開花，他笑道：“您身邊不是還有賀郎中？”
    “他啊。”
    趙驁視線奇怪地在沈舟身上轉了轉，“剛去那會，可是鬧著要出來，前些日，才寫了信來。”
    說到這，趙驁頓了下，看了眼沈舟的神色後，才接著道：“你是不是答應了他要去看他？”
    沈舟看不明白皇上的眼神，但憑直覺，不是什麽好眼神。
    他謹慎道：“回皇上，微臣是答應了賀郎中會去看他，賀郎中可是怎了？”
    趙驁淡淡一笑，“那愛卿可是去了？”
    “這，這，皇上也是清楚，微臣哪有空閑過去呢。”
    沈舟莫名心虛。
    賀辰飛九月初走的，現在都十月底了，他都沒有過去看過一眼......
    枉為好友，枉為好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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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驁點頭，“難怪他在信中罵你，罵得可難聽。”
    “......”
    沈舟嚴重懷疑，這肯定不是罵他沒去看他，而是罵他別的。
    趙驁看了眼低頭賣乖的沈舟，想了想，便道：“他那邊，你就算去了，也進不去，省得過去了。”
    “聽皇上的，那臣就不過去了，等賀郎中回來，臣再請他好好喝一杯。”
    “嗯，下去吧。”
    趙驁想起什麽，又道：“預算一事，等洪將軍回來再說。”
    “是。”
    沈舟頓了下，思考一瞬，湊過去小聲道：“皇上，您是怎麽計劃的？”
    洪將軍，火器，預算一事。
    難不成，武力鎮壓？
    趙驁掀起眼皮，輕飄飄看了眼沈舟，輕笑道：“愛卿這般聰明，這都不知道？”
    沈舟笑了笑，沒半點不好意思。
    “微臣不敢亂猜皇上心思，就怕猜錯了。”
    趙驁瞥了眼，收起臉上的笑意。
    “那些火器，等洪將軍等人回來，讓他們給大家好好展示一遍，也好讓大家知道我大乾的實力。”
    “到時候，誰若是不服，讓洪將軍上門一趟勸說便罷。”
    勸說二字說得實在是妙。
    沈舟連連點頭，“皇上說得是，有洪將軍在，此事我們一定能成。”
    “嗯，下去吧，愛卿睡了一覺，朕可是還有事忙。”
    這話說得，讓人怪不好意思的。
    沈舟樂嗬嗬地放下茶碗，拱了拱手。
    “皇上，您要保重龍體，那微臣就下去了。”
    趙驁擺擺手，頭也沒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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