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中旬，沈舟派出去的十五人回來了。
    這幾個月的奔波，讓他們成熟內斂了不少。
    對於可用之人，沈舟一向不會吝嗇。
    這些人，他算是養成了。
    將他們口述之事全部記錄成冊後，沈舟花了兩天時間整理。
    又找人過來細細詢問，敲打其中的細節。
    畢竟時間過得太久，又是口述之事，記憶方麵，難免會有些錯亂或遺失。
    沈舟循循善誘，順著他們說的話幫他們回憶。
    等事情全部了解清楚後，開始寫奏折。
    哪些人目前能用，哪些人需要提防，哪些人可用卻不可信，沈舟細細列了幾個表格。
    順道把百姓們對這些人的評論也寫了上去。
    表格裏的內容沈舟寫了很多。
    相反，奏折裏寫的文字，反而很少。
    等弄完這些，又是兩天過去。
    如今朝堂裏水麵平靜，眾人各司其職。
    倒是成了大乾百年難得一見的奇觀。
    但朝上有人意見不合的時候，該站出來反駁的，還是會站出來。
    因為李玉山鬧出來的事，皇上不僅當著眾人在朝上說了一遍自己不喜之事。
    又在年前處理了幾個恩怨過深，私下鬧來鬧去的官員，直接把他們貶到了京城之外，一人一處地方，隔得老遠。
    這下子好，誰也弄不了誰，說不準，這輩子也不會再有機會相見了。
    因著這事，眾人心裏也有了數。
    不管朝上如何吵，如何鬧，這些朝上的恩怨，也不會放到朝下來解決。
    這可就方便沈舟了。
    不過短短兩個多月，就喜提了反駁大師名號。
    別人反駁也就算了，這人反駁，還當場給出修改方向。
    最氣人的是，改了之後，確實比之前提議的點子要好一些。
    好在皇上是非分明，他們的提議，還是有得到皇上直接同意的時候。
    日子算是還能過下去。
    雖然但是，皇上同意他們提議的時候，都是沈舟沒有站出來反駁的時候
    這事經不得細想，眾人隻當一切都是上天注定。
    把戶部的事處理完後，沈舟便帶著這些天準備的東西去了乾清宮。
    對於沈舟的到來，劉詹也是習以為常。
    要是哪一月，沈舟沒有過來，他才是要驚訝。
    劉詹迎上前，“沈侍郎，我幫你拿著吧。”
    “劉公公，不用不用。”
    沈舟側了側身子，避讓了下，笑道“這個不重，我拿著便好，就一點東西，別麻煩您。”
    劉詹看了眼沈舟環抱在懷裏的紙張，也沒勉強。
    “那我先進去，沈侍郎稍等。”
    “好。”
    劉詹進去不久，劉間過來了。
    劉間養了幾個月的病，年後才經過劉詹的允許，可以回來上值。
    現在氣血充足，麵色紅潤的，跟之前完全就是兩個人。
    就是不知道怎麽養的，還是那樣消瘦，絲毫不見長肉，看著清清冷冷的。
    沈舟每次過來，兩人除了打個招呼，還會聊上兩句，這會自然也是。
    沈舟笑道“劉小公公氣色越來越好了，倒是我，差了不少。”
    兩人年紀相仿，前後相差也不過幾個月。
    劉間之前到底是病過一場，底子虧了，怎麽補，也回不到以前了。
    他微微笑了下，掃了眼沈舟含笑溫潤的眉眼，“沈侍郎說笑了，我瞧著，您氣色更好。”
    沈舟也是受過傷的人，這氣血一虧，也是跟劉間一樣，這身子是如何也回不到以前那樣了。
    好在還年輕，變化不明顯，看不太出來。
    沈舟開玩笑，“吃了這麽多的補藥，總得有點效果才是，要是什麽效果都沒有，不是白喝了麽？多虧呢。”
    說起補藥的味道，沈舟皺了下眉，可不敢回味。
    劉間看著，笑了，“沈侍郎說的是。”
    兩人平時交集不多，自然能聊的話題也不多。
    不過兩人也是心知肚明，聊著聊著，自然而然安靜下來後，倒也不會覺得尷尬。
    春日的暖陽，曬在身上是讓人覺得溫暖舒服的。
    兩人站在暖陽下，不時說上一句，氣氛正好。
    劉詹出來，看到兩人這情況，倒也不意外。
    雖然他也沒明白，這兩人是怎麽走到一起的。
    問劉間，劉間自己都沒能說出一個所以然來。
    可見其中的複雜。
    不過劉間能與沈舟處好關係，劉詹也是高興。
    “師父。”
    劉間最先看到走過來的劉詹。
    劉詹點了點頭，算是回應，隨即看向沈舟。
    “沈侍郎，可以進去了。”
    “好，有勞您了。”
    沈舟拿著東西走進去，劉詹沒跟進來。
    沈舟沒刻意放輕自己的腳步。
    他步履悠閑地走進去，目光在周圍掃過。
    知道沒人在後，神色放鬆下來。
    “微臣參見皇上。”
    “起來吧。”趙驁抬了下手，視線落在沈舟手裏抱著的東西。
    沈舟十分自覺，“皇上，微臣之前派出去的那些人前幾日回來了，這些都是臣這些天整理出來的東西，您看看？”
    “拿上來吧。”
    “是。”
    沈舟雙手呈上去，特地把奏折放到上麵。
    趙驁順手便把奏折拿起，翻開看了起來。
    在看奏折的期間，他神色並沒有任何變化，眉眼也是平靜淡然。
    沈舟也沒期望能看到皇上看完奏折之後的感受。
    等皇上看完放下奏折，沈舟把折疊的一張大宣紙鋪展在皇上麵前。
    “臣根據他們調查的情況，總結了一些東西，皇上您看。”
    趙驁沒有說話，視線在宣紙上認真看了起來。
    沈舟也跟著皇上的速度往下看。
    寫的時候沒覺得，這會跟著看，沈舟都佩服自己。
    真是細心謹慎的人。
    皇上有他這樣的臣子，怕是半夜做夢都得笑醒。
    良久，大殿陷入一片寂靜之中。
    沈舟看完了一遍，見皇上不說話，索性也沒說話，視線在大殿裏漫無目的地看來看去。
    不小心，對上了一雙眼睛。
    沈舟毫無防備，被嚇了一跳。
    但好在他本身也不是那種咋咋呼呼的人，這會吃了一驚，也隻是心跳砰砰跳快了些，倒沒有驚呼出聲。
    沈舟轉頭看了眼還在垂眸認真觀看的皇上，輕步走到內殿門口。
    “劉公公，您怎麽不進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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