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眾人分坐兩邊。
    使節們一邊，大臣們一邊。
    皇上坐於上位。
    沈舟這會特別慶幸自己隻是個侍郎。
    上麵有高尚書頂著，他吃吃喝喝，也不用多費口舌，坐等宴席結束便可。
    雙方溝通困難，即使是譯語，也不能完全準確地把雙方意思表達出來。
    這會敬酒，就成了雙方示好，表達態度的一種方式。
    沈舟跟著喝了幾杯，便沒有再喝，就夾著些小菜吃，不時看一眼對麵嘰裏咕嚕不知在說些什麽的使節們。
    再一看旁邊伺候的譯語們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
    沈舟不由笑了。
    皇上多疑，自然要安排自己人跟在這些使節們身邊。
    可這些譯語們又隻學會一些簡單的詞匯，一旦語速快了，或者換了個說法，就是兩眼一睜，隻能靠猜了。
    沈舟端起酒杯，慢慢抿了一小口。
    這些都是待開發的大市場，譯語們，還有得學呢。
    宴席進行到一半，皇上就走了。
    皇上一走，氣氛更是融洽。
    沈舟一邊聽著旁邊幾人閑聊，一邊喝著茶水，不時看向對麵不知在談論什麽麵色有些激動興奮的使節們。
    然後再掃一圈周圍，看看大家都在做些什麽。
    他無所謂無聊不無聊，打算再坐會，就找個機會出去，回戶部處理事情。
    劉順進來時，殿內正熱鬧，已經進行到後半部分了。
    他身形小，又是在換酒壺的時候進來，所以停留在沈舟身旁時，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沈舟微一頷首，放下茶杯，起身出去了。
    劉順緊隨著後麵出去。
    沈舟一走，這可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有認出劉順的，心裏明白，沈舟怕是被皇上喊了出去。
    沒認出來的，也嘀咕一聲沈舟怎麽一聲不吭地出了門。
    沈舟的離開，惹得不少人心中猜測，但宴席該進行進行，該熱鬧熱鬧，並沒有因為此事沉寂下去。
    殿內有宴席，殿外也有。
    畢竟人多，殿內也坐不下那麽多人。
    外麵要更加熱鬧一些。
    沈舟看了眼推杯換盞的眾人，笑了笑，帶著劉順往裏走。
    等身後的聲音小了，他才開口。
    “皇上隻喊了本官？”
    劉順既不點頭，也不搖頭，隻道“劉爺隻吩咐我過來喊沈侍郎過去麵聖，其餘的，並未吩咐。”
    沈舟點頭，沒有再問。
    他走得不快。
    打算借著這段路散散身上的酒味。
    因為喝了酒，沈舟並未覺得冷。
    甚至還覺得臉上有些熱。
    等到了乾清宮門前時，他也完全清醒了過來。
    幾乎是他剛到簷下站定，劉詹便開了門從裏麵走出。
    “沈侍郎，外麵風大，快進來吧。”
    沈舟並沒有過多客氣，拍了拍身上的寒氣，笑道“有勞您了。”
    他隨著劉詹走了進去，門剛關上，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劉詹從旁邊架子上放著的托盤裏倒了碗藥湯端過來。
    “沈侍郎，這是解酒湯，你喝了，也暖暖身子。”
    “好，多謝劉公公。”
    沈舟接過，先是試了一下溫度，發現剛剛好，直接一口氣喝完了。
    劉詹笑著接過湯碗，“沈侍郎要謝，便去謝皇上吧。”
    對於劉詹等人而言，也不過是順便給沈舟留一碗的事。
    但若是沒有皇上的吩咐，他們可不敢做多餘的事。
    沈舟笑了笑，心中了然，“劉公公放心，皇上得謝，您我也得謝。”
    誰不喜歡聽好話。
    劉詹眉眼一彎，道“沈侍郎快進去吧，皇上喝了點酒，若是有什麽事，你直接喊，我們就進來了。”
    聞言，沈舟點頭，認真道“劉公公放心，我會的。”
    劉詹端著托盤很快離開，導致沈舟本來還想問皇上看太醫了沒的話都沒能問出來。
    眼看隻開了一人通過的殿門再次被關上，沈舟隻好收回視線，往裏走。
    殿內很暖，沈舟這身衣服在外麵倒還好，進來就有點熱了。
    他鬆了鬆衣領，看了眼撐著頭，閉著眼睛，不知是不是睡著了的皇上，垂眸走上去。
    “皇上，您睡了？”
    趙驁睜開眼睛，眸色清明，並未有睡著的跡象。
    他緩緩坐直身子，淡聲道“愛卿來了。”
    沈舟一頓，有些不解，“皇上，您讓人在宴席上把微臣叫過來，可是有事要吩咐微臣？”
    “是有一事。”
    趙驁若有所思，“愛卿學東西這般快，想來學他們那邊的話，應該也快。”
    “皇上的意思，是想讓臣學會他們那邊的話？”
    “正是。”
    趙驁沉沉開口，“我大乾將與他們建交，將來也不會是一天兩天的事，往後的事，朕總得打算打算。”
    他看著沈舟，又道“有愛卿在，朕到時候也能放心不少。”
    沈舟沒想到，自己還是一塊磚。
    哪裏需要往哪搬。
    學語言並不是一件容易事。
    但能多一門技術，沈舟也是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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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者，想到那榴蓮椰子等，沈舟假裝思考了一會，才開口。
    “皇上，臣好忙，戶部那邊現在是最忙的時候，您也不是不知，微臣哪有那空閑去學呢？”
    趙驁道“愛卿快要放年假了。”
    “皇上，那可是微臣的假期！”
    沈舟怔愣之後，不由瞪大眼睛。
    瞧瞧，這是人能說出來的話？
    壓榨他工作時間就算了，還想壓榨他好不容易得來的假期時間？
    休想！
    想得美！
    皇上也不行！
    趙驁頓了頓，沒想到沈舟反應這麽大。
    “朕的意思是，年假到了，你抽空學學，以你的能力，估計幾日便好了。”
    沈舟微微皺眉，“皇上，您學過？”
    趙驁搖頭，“沒有。”
    聞言，沈舟淡淡笑了笑，“微臣剛剛聽您那話，還以為您是學會了呢，幾日就會了，皇上厲害喲，可太厲害了。”
    趙驁瞥了眼沈舟，“好好說話。”
    沈舟收起了臉上的笑意，正色道“皇上，哪有這麽簡單的，您看那些譯語們，到現在還得靠蒙靠猜，才能得知他們在說什麽。”
    “微臣就算再厲害，也不可能短短幾日就能學會啊。”
    趙驁頷首，目光落在沈舟身上，“朕看好你，你的話，肯定用不了他們那麽久。”
    這是捧殺，肯定的。
    沈舟很確定。
    但沒辦法，有人吃這套，有人不吃這套。
    很顯然，沈舟吃，狂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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