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殿。
    此時此刻的暖閣內，一片死氣沉沉之色。
    隻能聽見若有若無的抽泣聲。
    皇後萬貞兒、貴妃華若水、南宮鈺，還有幾個被楚正雄寵幸過的嬪妃。
    都跪在地上低著腦袋抹眼淚。
    太子楚隆基坐在龍榻之上，眼含熱淚地注視著躺在一旁的楚正雄。
    就在昨夜。
    楚正雄再也沒了可以爬起來的力氣，徹底癱軟在了床上。
    金色藥丸雖然維持了他的精氣神。
    但付出的代價也是巨大的。
    若是沒有淩衛國射出來的那一箭。
    他楚正雄依舊是那個生龍活虎的楚正雄。
    依舊是大楚皇朝的開國皇帝。
    依舊可以穩坐龍椅十幾年。
    但沒有若是。
    一切都因為那支毒箭而改變了。
    現在的楚正雄已經奄奄一息，渾身提不起來半點力氣。
    甚至於連說話，都是一種奢求。
    他麵色黑青，渾身青筋暴起。
    之前被藥丸壓製下去的毒藥，徹底的反彈了回來。
    吱呀一聲。
    屋門被三德子小心翼翼地推開。
    他領著司徒易之和劉忠國，兩個顧命大臣走了進來。
    一看楚正雄的狀態。
    兩人麵露悲戚，鼻子一酸，眼眶瞬間變紅。
    雖然早已經知道了結局。
    但沒想到結局來得這麽快啊。
    他們依稀記得當年楚正雄策馬揚鞭，率軍攻入皇城時的模樣。
    以及登基時的意氣風發。
    可現在短短十多年時間。
    竟然要白發人送黑發人了。
    人世間的心酸，莫過於此了吧？
    ..........
    “陛下！”
    兩人跪在龍榻下麵聲淚俱下。
    “咳咳咳咳咳！”
    床榻上的楚正雄，突然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一口黑血猛地從他的嘴裏噴出。
    楚隆基連忙替他擦嘴，並將他扶了起來，後背墊了個枕頭。
    屋內所有人都清楚。
    他這是準備交代最後的事了。
    隻見楚正雄緩了緩，將目光投向了跪在地上的兩個老頭，突然笑出聲：
    “哈哈哈哈哈，有什麽好哭的，命就是這樣，朕氣數已盡，該到走的時候了。”
    他的聲音變得很清明。
    “小凡子為何沒來？”
    看見張小凡不在，楚正雄很失望、很好奇。
    左右相對視一眼，欲言又止。
    張小凡去了監獄的事，現在很多人都知道了。
    該不該把今天朝堂上的事情，告訴給楚正雄呢？
    這是一個問題。
    要是刺激到他了，恐怕多說一句話都難了！
    見狀。
    三德子連忙撒謊道：“陛下，小凡子公公在處理戶部的事情，忙得脫不開身！所以......可能一會就會過來吧？”
    “哈哈！”
    楚正雄笑著擺了擺手：“算了算了，忙了好啊，他忙就讓他忙吧，不等他了！朕也撐不住了。”
    他壓根就沒想到張小凡此時的處境。
    話音落下。
    他從枕頭底下取出了一卷聖旨。
    見此一幕。
    楚隆基很是激動地跪了下來。
    其餘人也紛紛神色肅穆，趴在地上等著他宣讀聖旨。
    “聽著，太子楚隆基品性優良，孝心可見，朕甚是欣慰，故......”
    從這一刻開始。
    大楚朝的第二位皇帝楚隆基誕生了。
    上一任皇帝楚正雄宣讀完聖旨之後，將傳國玉璽、以及尚方寶劍，鄭重其事地交到了楚隆基的手中。
    楚正雄又教導了他很多東西，與左右相說了很多托孤的話。
    一屋子人都是哭著聽完的。
    最後楚正雄又噴出一口黑血，直勾勾地向後倒去。
    “父皇～”
    “陛下～”
    “皇上～”
    一群人紛紛圍了過去。
    “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相逢拌酩酊，何必備芳鮮！”
    “小凡子這首詩做得好。”
    “朕出殯那天，記得讓他給朕抬棺，讓他給朕提詩！”
    “狗太監，這麽長時間都不來看朕.....”
    “朕，不等你了！就罰你替朕守靈三天吧。”
    很是遺憾地說完最後幾句話，楚正雄徹底斷了氣，閉上了眼睛。
    “父皇，嗚嗚嗚～”
    “陛下，嗚嗚嗚～”
    “皇上，嗚嗚嗚～”
    哭聲響徹整個暖閣。
    一代君王，開國皇帝，就這樣消失在了這個世上。
    人生無常。
    世事難料。
    不知世人能記他多久呢？
    .........
    皇帝病逝的消息。
    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後宮，傳遍了整個皇城。
    老百姓們不相信這是真的。
    明明砍逆黨頭的那天，皇帝身體還挺好的啊。
    但事實就是這樣，由不得他們不信。
    整個皇城裏頭的人。
    全都換上了一身白色哀悼服。
    城中的所有商鋪酒樓等等，全部關門停業。
    老百姓們都在家裏，擺好了楚正雄的靈牌。
    他們要做的就是禱告上天，為楚正雄開路。
    京營的官兵在街上來回巡邏。
    誰要是敢在這個時候露出笑臉。
    那麽指定得人頭落地，被官兵們抄家滅族。
    監獄裏的張小凡。
    很快也從牢頭的口中，得知了這一消息。
    一時間他心裏頭五味雜陳，說不出的酸楚。
    同時還有無法言喻的憤怒。
    這麽重要的事情。
    竟然沒人來通知自己。
    他還真不相信楚正雄不想見自己，肯定是有人在搞鬼使壞。
    “開門！”
    必須得見楚正雄最後一麵，張小凡已經待不住了。
    就在牢頭準備開鎖之時。
    三德子帶著兩個東廠番子來了，看見張小凡，他一拍大腿，哭喪著臉道：
    “小凡子，你真是讓我好找啊，你怎麽會來這個地方啊！”
    “就在今日晌午，陛下......陛下......嗚嗚嗚！”
    他哭楚正雄是真的。
    但說出來的話是假的。
    張小凡心裏頭跟明鏡似的，也並沒有跟他置氣，隻是神色哀傷地問道：
    “陛下帶給了我什麽話？”
    “唉，一會再說吧！”
    三德子心裏大鬆一口氣。
    他是真怕張小凡打自己一拳，而且他本人心裏頭也是愧疚得要死。
    楚正雄明明讓他叫張小凡來著。
    但他聽了法印的意見沒叫。
    說到底。
    在寧陽府城突圍的那會，他還欠下張小凡一條命了呢。
    兩人出了監獄。
    張小凡換了一身哀悼服，隨後與他直奔後宮而去。
    城中的蕭條場景。
    讓張小凡睹物思人，非常傷心。
    三德子在一旁不停地念叨著楚正雄，還一直在與他回憶從前。
    但張小凡一言不發，沒有與三德子說一句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