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緩緩流逝，一天一夜，連綿暴雨不斷，水位高度隨著降水瘋漲，兩艘科考船停留在再次入夜的江麵上巋然不動，似乎在默默等待著什麽。
    “哢嚓。”
    終年被江水衝刷洗禮的山崖上，合金攀岩鋼爪狠狠紮入岩壁，特殊光學材料包裹的攀岩鋼繩，正隨著使用者的高度拉伸，隱身於黑夜與暴雨交織的陰影。
    “fuck！什麽鬼天氣？！現在明明不是江上暴雨的季節！”
    一道身影順著高聳的岩壁穩步下降，終點是下方奔騰不休的昏暗江麵，能見度極低的環境，為他提供著天然的潛入條件。
    “他媽的還有水下地震，最近圈子裏的資深雇主也變得不靠譜了，這一單必須加錢！”
    戰術手套上的攀岩模塊擦入岩壁，老唐暫停下降，低頭目測距離江麵的距離，嘴巴上仍不肯放過某位沒良心的資深雇主，又是暴雨又是地震，一點兒預警信息都沒查到，簡直像倒了八輩子血黴。
    遠處兩艘科考船的影子若隱若現，像是江麵上的海市蜃樓，船隻滯留的時間很長，老唐認為雇主想要的資料，科考組織大概是發現了眉目，不然誰會在暴雨夜紮在江麵上享受風吹雨打，不是純純精神病嗎。
    “呼....”
    調整一番呼吸，老唐繼續向著江麵下滑高度，隻需要抵達事前規劃好的落點，他就能憑借背上固定好的水下推進器，順著江流漂入科考船附近，施行潛入的老本行。
    老唐的體能很好，至於有多好，他自己都有些弄不清楚，反正摸爬滾打好些年，從加入賞金獵人圈子開始計算，他就很少去考慮任務過程中會體力不足的情況。
    “一千萬美金，老子來啦！”
    腳部觸及江麵，老唐低聲念出任務口號，一個猛子紮了進去，暴雨夜躍進湍急的江水潛入一艘科考船，還可能麵對水下餘震，賞金獵人有時候真是些要錢不要命的瘋子。
    老唐跳入江水不久，遠在另一岸的山峰上，酒德麻衣全身包裹在暗色作戰服裏，輕盈踏過泥濘遍布的山路，後方路明非一身同款裝扮，腳下一深一淺踩在泥水裏，氣喘籲籲扛著背包玩兒命登山，臉色蒼白得像是快去了半條命。
    “不是！女俠！我們不是來救老唐的嗎？為什麽要頂著暴雨和地震爬山啊！這是什麽不要命的新型極限運動嗎？”
    身體沉得像背了一座山，活了十幾年，路明非從未覺得自己的人生會如此臥槽，他本意是為朋友兩肋插刀，拯救老唐於生死之間，為此咬牙答應了小魔鬼莫名其妙的條件，奔向一輩子可能就帥一把的戰場。
    他不是沒想過自己從天而降拯救老唐的裝逼名場麵，誰年輕時候還沒有點兒中二幻想？可惜，現實的殘酷會擊碎每一個中二男孩的美夢。
    他，路明非，被一個身材超級火爆的美妞帶上豪車，一路火花帶閃電，衝進數百公裏之外，被山體滑坡隔斷的危險地帶，現在正被暴雨淋成落湯雞，肩上背著比鐵還沉的背包，冒著夜色、頂著暴雨陪美妞爬上山頂，任誰知道都要誇上他一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這點苦頭都吃不下，你還想救下別人？登不上山頂，你連他怎麽死的都看不到。”
    完全符合資料上的特質，體質弱、愛吐槽、緊張就愛扯淡，酒德麻衣莫名感覺太陽穴有點疼，老板安排小白兔見世麵磨礪意誌，是真不怕他死在深山裏。
    “那你總得告訴我老唐在哪兒啊？山裏？還是...我靠，他不會在江裏吧？！”
    不得不說路明非腦子轉得挺快，江麵兩岸環山，登上山頂才能看清楚的地方，除了江麵還有哪裏？他媽的，老唐說的急事就是去投江自盡？！
    “喲，不錯嘛，猜對了，他剛跳進江裏不久，明天早上，你應該能在新聞上看見他的屍體咯。”
    閑聊的功夫，最後一段山路也到頂了，酒德麻衣走到視野開闊的地段，眼底泛起金色的焰光，自高處俯視昏暗的江麵，兩艘科考船正依靠強勁動力停留在江麵，像是在等待著獵物上鉤的狩獵者。
    “喂喂喂，你別開玩笑了行不行！老唐那家夥怎麽會投江自盡，一天天就他最沒心沒肺了。”
    想象老唐頂著一副被江水泡白的死人臉，路明非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這名帶他一路狂飆的漂亮妞就喜歡嚇他，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惡趣味。
    “你背上的背包給我，想救他，還得看你有沒有決心。”
    酒德麻衣接過路明非遞來的背包，裏麵是一組組密封好的零件，她扯出小臂上綁好的戰術匕首，劃開零件進行令人眼花繚亂的組裝，一杆充滿殺氣與霸氣的狙擊之王很快組裝成型。
    “噢....，女俠，咱們....是來救人，不是殺人的對吧？”
    我有決心就能救人？好扯淡的理由啊，路明非內心嘟囔幾句，轉而被酒德麻衣手上組裝完成的大殺器震懾，他是誰？他在哪？這種東西能入境的嗎？他替人背武器零件，會不會明天就被叔叔們抓去蹲監獄啊？！
    “別女俠女俠的叫，真土，我有名字，酒德麻衣。”
    酒德麻衣從腰間的子彈包裏取出一枚金屬盒子，按開之後裏麵是一顆前端殷紅如血的子彈，彈頭上刻印著瑰麗的花紋，這是賢者之石製作的彈頭，混血種世界超稀缺的殺傷性煉金產物。
    “拿好，過來趴著，3點鍾方向，好好盯著江麵上的船，閉上嘴停下你的吐槽。”
    她扯下脖子上的紅外線夜視望遠鏡，隨手扔給身邊一臉懵逼的男孩，見世麵總要能看見才行，兩眼一抹黑還見個屁。
    “哦哦。”
    接過望遠鏡，路明非學著酒德麻衣的樣子趴在泥濘裏，通過鏡片能夠看見千米外兩艘體型龐大的科考船。
    “科考船冒著暴雨都要幹活，真是敬業啊，話說這作戰服保暖功能真不錯...”
    除了腦袋上有些濕漉漉的不適感，緊貼脖頸以下的暗色作戰服，完美鎖住了身體的熱量，明明在淋雨卻還是暖烘烘的，他篤定這是千金難換的高級貨，不然他早就凍成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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