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格陵蘭海。
    “cykn號的裝甲艦艏切開海浪，平穩航行於北緯68°線上，夏季不似冬季浮冰鋪滿海域，船長老練的駕船技術顯得更加慵懶隨意，比如他可以一邊喝著威士忌，一邊用無線電跟最近有些過分多的同行聊天扯淡。
    “滋.....”
    船長雷巴爾科滿臉不爽地掛斷無線電，常年航行在無聊的北極圈，偶爾進行的連線聊天，一直都是他最期待的環節，前提對方不是會講冷笑話的英國佬。
    “船長，夥計們說船上來了一批豪客，你要不要去湊熱鬧玩兩圈？”    “行啊，我等會兒帶兩瓶好酒回來。”
    雷巴爾科拍了拍大副的肩膀，喝完酒瓶裏最後兩口威士忌，邁著踉蹌的步子走出主控室，從早喝到晚還沒醉倒，戰鬥民族的酒量恐怖如斯。
    走出冰冷科技風的通道，入眼是熟悉的金碧輝煌，賭場上極盡奢華的裝飾，不論看過多少次，還是會讓雷巴爾科感歎的程度。    金錢，可以在船上買到任何服務，甚至在客人贏得足夠多的情況下，你有資格買下整艘船，成為yaa號的新主人，等同抱走一座小型拉斯維加斯。
    “喲，看樣子玩兒得很大啊....”
    三樓長廊，雷巴爾科俯視一樓被人群圍攏的賭桌，有資格上船的人非富即貴，大多是自持身份的權貴，不是足夠有趣的熱鬧，可不會吸引他們浪費享受的時間去圍觀。
    “先生，下注？”
    賭桌周圍彌漫著濃厚雪茄與昂貴香水的混合氣味，荷官正在進行例行詢問，就像是在詢問海上天氣怎麽樣，而不是一場決定籌碼歸屬的博弈。
    “咳！好的。”
    五顏六色的籌碼堆積在桌案上，換成另一種意象就是小山般的財富，路明非緊緊靠著椅背，西裝內襯早就被冷汗浸濕，太刺激了，他盯著那些塑料圓片的眼神有些恍惚，聽著隱形耳機裏諾瑪的聲音就能無限獲得勝利，這不是作弊....開掛嗎？！
    短短半小時，他贏了多少？普通的21點遊戲，累積的財富多得足以買下半個……不，或許一整個yaa號？贏家通吃的任務，對於作弊者而言根本沒有難度。
    “hit。”
    “stand。”
    荷官開始新一輪發牌，動作嫻熟沒有絲毫波瀾，玩家開始要牌、停牌，數字點數的博弈再次開啟。
    “doube don，雙倍下注，路主席~，信我，包贏的。”
    “doube don！”
    隱形耳機裏傳來芬格爾賤兮兮的聲音，路明非捏著牌麵的手指愈發用力，可惡的芬狗，說得那麽隨便，正麵承受壓力的可是我啊！你知道輸了得賠多少錢嗎！迄今為止贏下的籌碼全部推上，看得桌上的玩家壓力暴大，也不知道對手到底是菜鳥還是賭神。
    “停牌。”
    雙倍下注之後，玩家必須按規則再要一張手牌，並進行強製停牌，路明非手上沒有黑傑克，符合加注規則，但三張手牌的爆牌幾率暴增，隨時會輸掉所有籌碼，他有些不敢看荷官甩來的最新手牌，一旦超過21點，計劃就得推倒重來，啟動資金也得全部搭進去。
    “19點，先生，請開牌。”
    莊家手指挑開暗牌，方片10+梅花9，21點遊戲裏大概率獲勝的牌麵，看得賭桌邊的一眾吃瓜群眾驚呼出聲，這個年輕小夥子連勝的賭神之路，不會就要被19點終結了吧？
    “ok。”
    紅心7 + 黑桃a，路明非手上的手牌，靈活的黑桃a算做11點，累計18點要不過莊家的19點，雙倍下注的hit很冒險，但也是風險與收益最大化的做法，主打一個玩的就是心跳和刺激。
    “梅花3！靠！21點！狠狠拿下！”
    路明非有些滑膩的指尖掀開牌麵，梅花3像是親爹一樣降臨，正好湊夠21點將莊家極大的牌麵斬於馬下，他第一次覺得芬狗很帥，廢柴師兄說doube don的樣子，就像是浸淫賭場未嚐一敗的賭神。
    “我靠，有點兒厲害啊，那麽敢賭？！”
    雷巴爾科看著賭桌上小山般堆積的籌碼，有些羨慕又佩服的看向路明非，贏到這種程度還敢操作的賭客，他航行多年也沒見到過幾個，渡過風險的收益，果然是讓人眼紅的東西。
    “先生，您贏了。”
    荷官推過籌碼的手有些顫抖，短短半個多小時，賭桌對麵的年輕人就贏下了恐怖的財富，他執業多年什麽樣的貨色沒見過，唯獨沒見過緊張得要死，還能一直贏的神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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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噢，謝謝。”
    路明非坐在座位上，眼前是比坐姿還高的籌碼堆，普通人可望不可即的財富，原來可以來得那麽容易，作弊、開掛，也得有使用的資本不是麽。
    “呼.....”
    “哎喲，路主席，恭喜發財！有錢了別忘記師兄啊！”
    “靠！芬狗！”
    賭場厚重的雕花木門被大力推開，撞在黃銅門吸上發出一聲悶響，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芬格爾不著調的調侃，瞬間就把路明非從患得患失的情緒裏拉了出來。
    “咳.....”
    “明非，做得不錯，辛苦你了。”
    劇烈的咳嗽聲，令人下意識遠離病患，施耐德教授裹在黑色毛呢大衣裏，短短半月時間，他的身體似乎變得更差了，每一次咳嗽都能震動瘦骨嶙峋的軀體，像是瀕臨崩潰的機械勉強維持著運轉。
    “啊，沒有沒有，教授，您要不要坐會兒？”
    路明非蹭地站起身，將贏下所有籌碼的寶座轉向施耐德教授，他是有著傳統美德的三好青年，長輩病重一副的模樣實在有些可憐，哪裏還能坐著跟人家講話。
    “謝謝。”
    施耐德教授接受學生的好意，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路明非贏下如此巨量的籌碼，yaa號的“船長”絕對是坐不住的，依照他們調查所得的情況，賭船常年入不敷出的經濟狀況，抹不平剛才的賭局兌現。
    “辛苦辛苦，師兄們瀟灑的生活，全靠師弟在賭桌上大殺四方啊。”
    芬格爾緊跟著走了過來，雄壯的身軀幾乎完美覆蓋施耐德教授的後方，他滿意環視著金碧輝煌的賭船，活像一隻闖入金庫的餓熊，他們來的目的就是搞一艘經得起折騰的破冰船，沒想到yaa號內部配套拉滿，出任務還能享受生活，簡直爽爆了。
    “閉嘴吧你，芬狗，你丫的怎麽不自己來玩！”
    明明自己是21點的超級高手，還美其名曰讓師弟鍛煉鍛煉，路明非坐上賭桌真的壓力暴大，隨便爆掉一把手牌，賠掉的錢就夠他為學院打工到下輩子。
    “嘿嘿，當然是因為師弟比較真實啊，技術真菜很難演的好不好....”
    “你他媽！”
    芬格爾嬉皮笑臉地湊近，悄悄對路明非說出真實的想法，場子裏敢上桌大玩的誰還不是個資深賭狗，他們扔上一隻小白兔參加賭局，更具有欺騙性，主要是....挺好玩。
    “........”
    大門處，沉默的阿巴斯姍姍來遲，眼神平靜掃視著賭場內的人生百態，最後停留在施耐德教授、芬格爾、路明非身上，那堆擺在賭桌上令人窒息的籌碼被無視，他本就是一個對金錢沒有概念的人，可以有，也可以沒有，一堆塑料圓片，或許還比不上他口袋裏的奶酪球珍貴。
    阿巴斯看了一眼閉目假寐的施耐德教授，隨意抽走一個附近的高腳凳，選好一處能同時看到施耐德教授和門口的位置，他姿態寧靜地坐下，麵色沉靜如水，像一尊融入賭場的雕塑。
    “荷官先生，我想見見這艘船的船長，請幫我們引薦一下。”
    施耐德教授緩緩睜開眼睛，用詞禮貌尊重，卻充斥著不容拒絕的強勢，他們浪費了一些時間才到，再晚就有些來不及了，yaa號必須盡快成為秘黨的所有物，破冰船是航行在北極圈的必要裝備。
    “先生.....”
    老練的荷官被施耐德盯著渾身發毛，明明是個虛弱得像要死去的男人，眼神裏卻充斥著令人膽寒的精光。
    “噢~！尊貴的客人們，請允許我介紹一下自己，薩沙·雷巴爾科，yaa號的船長，很精湛的賭術，小兄弟！”
    雷巴爾科不知何時走到了一樓的賭場，往常有些客人也會對賭船的船長好奇，贏爽了之後會要求見一見駕駛破冰船的船長，類似的要求見得多了，他也習慣露麵跟資本家們混個臉熟，誰知道自己會不會跑一輩子船呢。
    “亞曆山大·雷巴爾科，我們贏了很多籌碼，想去11層賭一局。”
    施耐德教授很給麵子的站起身，握住雷巴爾科熱情伸來的手，話音落下後，他麵前這個壯漢瞬間緊繃的身體與下意識的動作，配合一閃而逝的殺意，無一不能反映出對方刻進肌肉記憶裏的戰鬥素養。    “雷巴爾科先生，你是活生生的人，想要調查清楚一個活人，並不困難。”
    雷巴爾科隱姓埋名出來跑船，早就換了另一個身份，來來往往見過很多人，還是第一次遇見道破他過去的人物。
    “請跟我來，客人們，你們贏得足夠多的籌碼，找人賭一局沒什麽問題。”
    “籌碼會記錄在你們的信息上，上去之後依舊有效，可以用作你們的賭注使用。”
    視線掠過那座刺眼的籌碼小山，雷巴爾科本能遠離阿巴斯所在的方向，領著眾人走向廊道外的電梯間，他們之間的交流很小聲，賭場內的活動並不會因為一場刺激的賭局中止，客人們看完熱鬧之後，又繼續投入玩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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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芬狗，咱們到底贏了多少錢？”
    緊跟上施耐德教授和雷巴爾科的步伐，路明非用手肘懟了懟身邊的芬格爾，低聲詢問著剛才的戰果，他操作的時候全神貫注，哪裏還記得贏下了多少籌碼。
    “按照師弟的消費水平，躺著活個一千年都不成問題吧。”
    “我靠！芬狗！你收徒嗎！”
    “不收徒，謝邀。”
    裝模作樣地掰了掰手指，芬格爾不禁感慨一聲，賺錢對於混血種來說真的太容易，隨便挑一個倒黴的賭場，憑借他恐怖的計算能力，就能贏個盆滿缽滿，可惜賺再多，也有買不到的東西，又有什麽意義。
    “最後的狂歡。”
    今夜之後，銷金窟就會成為曆史，變成秘黨探索北極的工具，安靜坐在高腳凳上的阿巴斯並未跟上去，卡塞爾學院需要一艘頂級破冰船，收購是最有效率的方式，yaa號不僅有完善的設施，還有成熟的運行人員，買下來就能直接啟航。
    “戰鬥小組，開始清理任務，後勤小組，準備遊輪接走無關人員了。”
    黃金瞳熊熊燃燒，迎著客人們驚懼的目光，熾白的電光始動，阿巴斯如同駕馭雷霆的神明，凝視著人群裏亮起的黃金瞳，因為獵人網上的委托，船上混進來的混血種有些太多了。
    “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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