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甜對此秉持懷疑。
    自從發生那件事後他就一蹶不振，連當初最疼愛的女兒也都不聞不問，現在突然說要去接她？
    雖然不怎麽放心，但葉塵這人最起碼還從來沒有幹過說空話的事情，再加上自己這邊每次麻煩老板也真的很不好意思，思慮再三，田甜還是鬆了口，同意讓葉塵今天負責去接葉笑笑。
    掛斷電話前，她一再囑咐葉塵：“你說到要做到！”
    在葉塵那邊不耐煩的連回了幾聲“知道了”之後，她才憂心忡忡的把電話掛斷了。
    四點半，天星幼兒園門口，人群湧動，每個家長都在探頭探腦往幼兒園裏望。
    葉塵站在樹蔭底下，燥熱的天氣使得他順頭流汗，隻能揪著衣領來回煽動試圖驅趕走一些熱氣。
    隔著鐵大門，老師們開始領著班級內的學生出來排隊，小孩子們“嘰嘰喳喳”的吵鬧聲不絕於耳。
    等在外麵的家長腳步不由自主就圍了上去，嘴裏此起彼伏喊著自家小孩的名字。
    “妞妞，奶奶在這。”
    “王浩，快過來，媽媽在這。”
    “佳佳！”
    “.....”
    身旁的同學一個一個被家長喊走後，葉笑笑習慣性的準備坐在一旁的台階上，自己玩耍著等媽媽來接她。
    媽媽總是來的很晚，所以她要乖乖的等。
    從小書包裏掏出一張衛生紙，慢慢把要坐的台階那擦幹淨後，還沒剛準備坐下，她就聽到仿佛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笑笑。”
    “嗯？”葉笑笑嗓間發出疑問的小奶聲。
    她抬頭朝幼兒園的鐵大門望去。
    是爸爸....嗎？
    她摳著自己的小裙子，遲疑的看向那個又高又壯的男人。
    又高又壯的男人見她不回應，再次揚聲喊她：“葉笑笑。”
    真的是爸爸！
    她轉身連忙拎起自己的小書包，一路小跑著跑到大門口。
    站在大門口的值班老師懷疑的目光在葉塵和葉笑笑身上來回轉動，隨後蹲下身問葉笑笑：“笑笑，這個是誰啊？”
    “是爸爸。”葉笑笑乖巧的回答。
    是爸爸？
    值班老師抬頭望了望體格格外顯眼的葉塵。
    想了一下，她站起身不好意思的衝葉塵笑笑說：“孩子說您是她爸爸，但是因為您之前從來沒來接過笑笑，都是孩子媽媽來接的，所以我得跟笑笑媽媽核實一下，不好意思。”
    葉塵點點頭表示沒關係：“您核實吧。”
    很快，老師的電話就打到了田甜那裏，正在給顧客忙著結賬的田甜看到手機上的來電人後，心裏一顫，還以為是孩子出了什麽事。
    她一臉慌張的拜托身旁給顧客裝袋子的同事先替她結會賬後，拿著手機走到一邊接通電話。
    電話剛一接通，值班老師溫柔的聲音就傳了過來：“是笑笑媽媽對吧，不是別的什麽大事，我這會給您打電話就是想跟您核實一下，今天來接孩子的是孩子爸爸對嗎？”
    “因為他之前從來沒有來接過孩子，我們作為老師有點不太放心，所以才特意跟您打個電話確認一下。”
    田甜拿下手機看了一眼時間，這才發現剛好到女兒放學的時間，於是溫聲略帶歉意回複老師：“今天是孩子爸爸去接，實在不好意思啊老師，忘記提前跟您說了一聲了。”
    “沒事沒事。”電話對麵的老師態度也很平和，笑著回應：“確定是孩子爸爸來接就好，那我就讓笑笑爸爸把她接走了。”
    田甜：“好的。”
    掛斷電話後，老師打開鐵門，彎腰跟走出大門的葉笑笑打招呼：“笑笑拜拜。”
    葉笑笑臉上掛著靦腆的笑，抬起小手跟老師揮手：“老師拜拜。”
    轉身動作自然無比拉上爸爸的大手後，葉笑笑乖乖的站在原地等爸爸牽她一起走。
    葉塵感受到手心裏那還帶著點肉嘟嘟的小手，渾身一僵，走路都差點同手同腳。
    上一輩子他和田甜離婚後，他就再也沒見過這個女兒，一直到她十八歲成年那年才接到了她的一通電話。
    已經成為一個大姑娘嗓音變得活潑開朗的她在電話那邊說：“媽媽說我今天成年了得跟您說一聲，好歹您也是我的父親，雖然不知道您現在過得怎麽樣，但我祝您以後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語調沒有絲毫變化的一句話。
    葉塵知道，她能打來這通電話可能也是被她媽逼的，說的話大概也是敷衍了事，畢竟他這麽多年就沒有管過她。
    這麽多年來已經變得蒼老無比的他低垂著頭，顫著嗓音回了一個字：“好。”
    他無顏跟她多說些什麽。
    可也舍不得掛掉這通電話。
    很快，電話那邊傳來一道熟悉的女聲在喊她：“笑笑，電話打完了沒，打完的話快來拆蛋糕，媽媽給你買了個三層大蛋糕呢。”
    “我馬上就來，媽媽。”葉笑笑扭頭大聲回應，隨後匆匆對著電話說了一聲：“我先掛了。”
    “嗯.....”
    十幾年後搬到比以前環境更差的房子裏的葉塵，拿著手機定定的坐在那裏。
    可現在....
    葉塵握緊了手裏的小手，下定決心他不能再這樣頹廢下去。
    幼兒園距離他們租的小破房步行需要二十多分鍾，家裏隻有一輛小電車，一般都是被田甜騎著去上班。
    囊中羞澀沒錢坐公交，也沒有車可騎的葉塵就這樣牽著葉笑笑走了十幾分鍾，才猛然間發現身旁身高將將到他大腿處的小人已經累的滿臉通紅，大張著嘴巴呼吸。
    懊惱的葉塵停下腳步，伸手的動作猶豫了一下，才故意降低聲量問她：“要不要爸爸抱抱。”
    本來很顯溫情的一句話，從他嘴裏說出來就莫名其妙變得僵硬無比，連動作也是如此。
    葉笑笑抬頭看著葉塵，葡萄似的大眼睛連眨了好幾下，才抬起兩隻胳膊害羞的跟葉塵說：“要爸爸抱。”
    雖然媽媽跟她說以前爸爸經常抱她，可是她的小腦袋瓜裏從來沒有這些記憶。
    所以她可羨慕別的同學那些爸爸來接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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