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鬱白臉上升起一抹靦腆的笑容：“我其實沒有把握。”
    “但是我知道，僅憑現在的這些證據，或許隻能讓那些狗漢奸受些皮肉傷。”
    主動和衛向東坦白這些，蘇鬱白其實也經曆過很長時間的心裏鬥爭。
    但是他也知道，有些事，必須有人去做。
    他不是一個偉大的人，也沒有什麽太大的胸懷。
    人都有自己的私心，就像他，做一些決定的時候，首先考慮的是怎麽獨善其身。
    這次站出來，不僅僅是想要鏟除那些狗漢奸，他也知道，他在縣城做的事情，根本就瞞不過上麵。
    與其等國家找上門，他還不如自己主動交代。
    至於這些糧食到底是不是陳張兩家借助職務便利囤的？是不是想要靠此發國難財？
    並不重要。
    隻要有這個事實就行。
    不然的話，蘇鬱白一個三代貧農家庭出身的人，是從哪裏弄來的如此多的糧食？
    為了坐實這個證據，蘇鬱白昨晚上連夜回了一趟鬼裂峽，做了一些布置。
    就算沒有漢奸這檔子事，僅憑這一點，也能夠錘死陳張兩家。
    沒錯，就是栽贓陷害，很不道德。
    但是對於一群賣國賊來說，有講道德的必要嗎？
    反正陳雲山和鬆下一郎已經死了。
    衛向東搖頭失笑：“你能想到這一點，不錯。”
    “果然，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小子藏得很深。”
    蘇鬱白苦笑道：“衛老您抬舉我了。”
    衛向東輕笑一聲：“說說牛角山吧，一個活口都沒留？”
    蘇鬱白立刻說道：“不是我先動手的，是他們要殺我滅口，我是為了自保才還擊的。”
    “就是沒想到他們竟然帶了那麽多炸藥..”
    “至於活口，我留了兩個，不過我在他們身邊都放了地雷，現在也不知道死沒死。”
    “我怕打草驚蛇，所以沒敢久留，第一時間就趕回來通知您老了。”
    衛向東眼皮跳了跳，我信你個鬼，臭小子壞得很..
    “具體位置！”
    ..
    把詳細情況給衛向東講了一遍，蘇鬱白開口說道：
    “衛老，賣糧食的12萬塊錢和我在鬼裂峽找到的寶藏，我想捐給國防工程..”
    衛向東笑了笑：“舍得？”
    蘇鬱白輕輕頷首：“沒有什麽舍得舍不得的，本來就是意外之財。”
    衛向東語氣幽幽道：“如果糧食我也要呢？”
    蘇鬱白苦笑一聲：“那你就崩了我吧。”
    衛向東：“為什麽要崩了你？”
    蘇鬱白聳了聳肩：“糧食我已經賣了，錢上交國家，我自問已經對得起國家了。”
    “如果再讓我對不起朋友，我做不到..”
    衛向東突然笑了：“行，你小子是個重情重義的，我沒看錯人。”
    “錢的事情，我會找人和你對接的。”
    “至於寶藏..”
    蘇鬱白神色不變：“十箱黃金。”
    衛向東笑了笑：“能換成糧食，或者肉嗎？”
    蘇鬱白眉頭微蹙，試探道：“衛老，我有點不太懂，您的意思是？”
    衛向東也沒賣關子：“我知道你小子是個有本事的。”
    “你也不用糊弄我，陳張兩家要是真有本事囤那麽多的糧食，又怎麽會為了區區十箱黃金和小鬼子合作？”
    蘇鬱白心中微微一凜，果然啊，能坐上高位的人，就沒有一個是簡單的。
    衛向東注意到蘇鬱白的神色變化，輕笑一聲：“說實話，如果不是查過你的底細，我也不相信你才18歲。”
    “你的計劃可以說是堪稱完美，天衣無縫，畢竟死人是沒辦法張嘴的，僅憑這一點就能錘死陳張兩家。”
    “但是你也要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真正完美的計劃。”
    衛向東看著蘇鬱白的臉色陰晴不定，臉上的笑容加深：
    “正好，我很了解這兩家。”
    “團團的父親，就是省公安的廳長，你說的這個鬆本一郎，也是他重點關注的對象之一，所以，陳家和張家，也在他的關注中。”
    “比如，他們的財務情況。”
    蘇鬱白苦笑道：“我現在跑路，還來得及嗎？”
    衛向東啞然失笑：“這就嚇到了？”
    旋即搖了搖頭：“錢和黃金，你可以留在手上。”
    “我也不問你手裏的糧食到底是從哪裏來的，隻求你幫助國家盡一份力。”
    “如果你不願意拋頭露麵，我以我的人格向你保證，保證除了我之外，沒有人知道這件事！”
    衛向東的神色認真，甚至用上了請求。
    蘇鬱白陷入沉默，好一會才抬起頭，麵帶愁容地苦笑道：
    “我以為我藏得很好，沒想到還是被您發現了。”
    “至於我手裏的糧食，我可以告訴您，是從外麵進來的。”
    衛向東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國家現在是處於統籌統購的階段，內部的情況幾乎明朗。
    或許有些誤差，但不會太大。
    蘇鬱白手裏的糧食，有八成的可能是從外麵進來的。
    “既然如此，你還願意把所得都上交給國家？”
    蘇鬱白歎了口氣：“我本來是坑那些老外一把的。”
    聽到蘇鬱白的話，哪怕是衛向東也有些哭笑不得：
    “怪不得你小子給錢給得那麽痛快，反正不是你自己的錢。”
    蘇鬱白翻了個白眼：“您老可別這麽說，我為了弄來這批糧食，可是把全部家底都搭上去了。”
    “而且這次我把糧食賣得這麽便宜，後續的欠款我肯定是付不了的，不這樣做，我也沒活路。”
    衛向東看向蘇鬱白眼神，多了一絲欣慰：
    “你的心意我明白，我還是那句話，至於差的錢，國家可以給你補上。”
    蘇鬱白抬起頭：“我需要一個身份！”
    .
    從招待所出來，蘇鬱白看了眼腕表，已經一點了。
    衛向東做事的效率很高，在掌握了具體的情況後，第一時間就做出了布置。
    並且要立刻趕回省城。
    團團當時就哭了，蘇鬱白給一通好哄，答應了一係列不平等條約之後，這才把小丫頭哄好。
    看著湛藍的天空，蘇鬱白臉上突然升起一抹笑容。
    衛向東以為他在第一層，其實這波，他在大氣層。
    之前所有的措辭，都是引導衛向東拓展自己的思維。
    權謀，他或許玩不過衛向東，但是他又不是想要和衛向東比個高低，隻要無意間讓對方關注到重點，就足夠了。
    表現出自己濃烈的愛國情懷。
    然後再借此拋出自己在境外有渠道。
    那麽一切自然而然的水到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