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月不敢置信地看向他，嗓音顫抖。
    “小澈，你說什麽？”
    “讓沈卿玥和你爸結婚，你把媽媽放在什麽地方？”
    她奮力怒吼，眼中的恨意幾乎要將身體燃燒，恨不得將眼前的一切都徹底毀滅，連原本對時言澈最後一絲憐惜的母愛都剜得粉碎。
    她用命生下來的孩子、傾注了她所有愛的孩子、她願意放棄一切去保護的孩子，最後都成了背刺她、逼她走向毀滅那把最恨的刀。
    可笑的是，時景琛竟然沉默了。
    白清月知道他的想法，他心動了。
    為了想辦法逼她出現，他現在什麽辦法都願意嚐試，隻想戳破那所謂的一層又一層的謊言，讓她出現在眾人眼前，戳破她那所謂的偽裝。
    下一秒，時景琛忽然一巴掌打在時言澈臉頰上，眼中憤怒洶湧。
    “你在說什麽？你還有沒有良心？難道連誰是你的親媽都不知道？”
    時言澈長這麽大都沒有挨過打，沒想到人生第一次挨打竟然是他最愛的爸爸，哭聲頓時無法控製，傷心得撕心裂肺。
    “你打我？你竟然打我？你憑什麽打我？”
    他抱著時景琛的大腿又哭又打，哭音都有些沙啞。
    “爸爸你也是騙子，你明明也很喜歡和卿玥阿姨在一起？”
    “我都看到你那天回家的時候帶了離婚協議，你要和媽媽離婚！”
    “你們都要離婚了，那為什麽不能選擇一個我喜歡的阿姨當媽媽？”
    到時候，等媽媽一出現他就媽媽走，再也不要理爸爸這個壞人了。
    沈卿玥眸底掠過一抹驚喜，她沒有想到時景琛動作這麽快，竟然連離婚協議都準備好了。
    可惜，白清月沒機會簽了。
    畢竟，喪偶比離異好聽多了。
    此時，她麵上的心疼幾乎要溢出來，撫摸著時言澈的小臉紅了眼眶，將他緊緊地護在懷裏。
    “景琛哥哥，你就算再生氣也不能拿孩子出氣，他也是在想辦法讓清月出現。”
    “現在距離清月失蹤已經半個月，報案時間即將滿四十八小時，我們大部分精力都用在找清月身上。”
    “可是，景琛哥哥，警局並不是隻有清月這一樁案子，解剖室裏的碎屍、帶有戒指的斷指，這些都是需要警察去真正幫助的人。”
    “你不能因為太在乎清月，就把其他案子也丟下不管呀！”
    時景琛眼神漸漸清明，似乎終於從沈卿玥的控訴中，終於知道自己這段時間錯得多麽離譜。
    他歎氣，伸手想撫摸時言澈臉上的巴掌印，卻被躲開。
    時言澈緊緊躲開沈卿玥懷裏，憤怒又恐懼地看著他。
    這樣的目光，讓時景琛心疼。
    沈卿玥紅唇微抿，“景琛哥哥，小澈他現在害怕你，我先帶他回去。”
    “至於那件事……我覺得小澈說得也有道理，清月知道沒有她小澈也會過得很好，所以才故意不出現。”
    “但那件事不同。她最愛的人是你，如果她知道你跟其他人結婚，說不定真的會出現。”
    時景琛眉心微擰，刻意避開了這個話題。
    “你先帶他回去，結婚的事我會再考慮。”
    沈卿玥點到為止，輕輕“嗯”了一聲後，一大一小兩道身影離開。
    一場鬧劇似乎終於到這裏停止。
    林天忍不住開口，“景琛，難道你真的要同意和她假結婚？”
    “你要知道，你現在還沒有和清月離婚，如果和她舉辦婚禮，就算白清月還能知道，那對你的影響也是不可挽回的。”
    “作為公職人員，對法律明知故犯，得到的處理結果要比普通人更加嚴重。”
    最嚴重的後果，就是時景琛引咎辭職，再也無法在警察局待下去。
    時景琛沉著臉，一言不發。
    白清月卻表現得很平靜，唇角勾著似乎有若無的諷刺笑容。
    可她知道，時景琛會答應的。
    他比任何人都想戳穿自己的偽裝，恨不得將她永遠踩進汙泥裏。
    沉默良久，時景琛回了解剖室，一遍遍反複研究解剖台上的碎屍，一點點拚湊著線索。
    紅月集團、碎屍、人工智能機器人、戒指……眼前的線索繁雜難斷，急需要一根線將它們串聯在一起。
    隻要找到這根線，他就能解決眼前的困境。
    究竟是什麽樣的原因，必須殺死一名懷孕五個月的孕婦？
    情殺？
    仇殺？
    為情？
    還是為了利益？
    時景琛抬手撫摸著那三顆紅痣，有一瞬間他竟然恍惚覺得眼前的碎屍就是白清月。
    當然，也隻是一瞬間的恍惚。
    “白清月，你別想騙我。”他咬牙切齒地開口。
    他努力將白清月的身影從腦海中排除，將注意力全部聚集在眼前的碎屍上。
    從那個專屬於紅月集團的六芒星印記開始，一點點仔細檢查，最後口腔最裏麵發現一顆假牙。
    這本該是他早就發現的，但他一直因為白清月的事被轉移了注意力，所以才會連這最簡單的細節都忽略。
    時景琛取出假牙後交給林天，“每一顆假牙都有專屬的標誌，產家供應也不同，就算排查不出真正的身份，也能縮小範圍。”
    隻要縮小範圍，他們才更好比對人選。
    林天歎氣，還打算繼續跟他聊聊白清月的事，但時景琛已經收完東西轉身離開，明顯不願意在這件事上繼續談論。
    白清月看著他一步步距離自己死亡的真相越來越近，心卻越來越冷，也覺得時景琛太可笑。
    他以為逃避就不用麵對了嗎？
    他錯了，逃避隻會加劇事情的白熱化，當真正爆發的時候隻會無法收拾。
    淩晨十二點，時景琛回到家裏。
    房內一片漆黑，空氣中彌漫著甜膩的玫瑰花香，他剛進門懷裏就貼上一道柔軟的身影，嬌媚的嗓音在他耳邊氣吐幽蘭。
    “景琛哥哥，我好想你。”
    時景琛呼吸驀地變沉，大手下意識地掐緊沈卿玥的腰窩。
    兩個人雖然在一起住了這麽久，但除了偶爾的親吻和擁抱外並沒有其他逾矩的舉動。
    可今夜的沈卿玥太過主動，時景琛不自覺地想要沉淪，大手摩挲著她薄薄的睡衣，空氣驀地炙熱。
    沈卿玥眸色得意。
    她就知道，時景琛心裏是有她的。
    葉偉催得越來越緊，沈家人的電話也一次比一次來得勤快。
    沈卿玥知道，她的時間不多了。
    讓時景琛得到她，隻是第一步。
    時景琛是個負責任的人，到時候一定會對她負責。
    沒有白清月，她嫁給時景琛就不存在任何阻礙。
    她並沒有那麽愛時景琛，但她愛他智靈科技繼承人的身份，更愛時家在A市的權勢，更愛嫁給他後能得到的自由。
    玫瑰花越來越香甜，兩道身影已經滾在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