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大爺爺被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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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晨,靠山屯外卻聚集著一群躁動不安的年輕人。
    他們足有一百多號,頭戴綠軍帽,身著筆挺的綠軍裝,腰束武裝帶,左臂上那鮮豔的紅袖標在晨曦中格外奪目。
    王有慶站在隊伍前列,喊道:“各位同誌稍安勿躁,稍等片刻,我這就派人去通知咱們在村裏的自己人!”
    不多時,李孝軍與王有福帶著四十來個同樣全副武裝的青年匆匆趕來。
    “你們這是?” 王有慶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嘿嘿,” 王有福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黑黃的牙齒,臉上的得意勁兒怎麽也藏不住,“為了以防萬一,昨晚我們幾個兄弟趁黑,把看守大隊部的王老頭給製住了,順順利利地把村裏的武器都轉移了出來。”
    這鑰匙還是他老子王福生昨天晚上知道他們的計劃後,給他的。
    隊伍中,一個戴著眼鏡,斯斯文文卻透著股精明勁兒的年輕人走上前。
    他便是這群紅衛兵的領頭人卞晨,是最先抵達呼瑪鎮串聯的高中生,這段時間在呼瑪鎮四處碰壁,毫無作為,正滿心焦慮,未曾想瞌睡了就有人送來枕頭,連夜組織人趕了過來。
    此刻聽聞還有武器,趕忙上前,堆滿笑容,張口就道:“真是太好了,同誌!你看能不能把武器給我們分一些?大家都是革命同誌,同仇敵愾,我們有了武器,戰鬥力必定大增,這對革命大業可是如虎添翼啊!”
    他心裏打著小算盤,想著先把武器弄到手,至於還不還,那可就另說了。
    李孝軍臉色一沉,毫不猶豫地立馬拒絕道:“抱歉,同誌!所有的武器都已經被我們自己的兄弟裝備上了,你放心,有我們在,絕對能保證各位的安全,大家齊心協力,定能將革命進行到底!”
    卞晨還欲再爭,剛要開口,就被王有慶不耐煩地打斷:“行了,別囉嗦了!咱們趕緊趁村民們還沒起身,打他們個措手不及,直接把這些封建餘孽一網打盡!”
    “好,同誌們,我們走!” 李孝軍振臂一呼,對著紅衛兵們大聲喊道。
    一進村,李孝軍便腳步匆匆來到王有福身邊,壓低聲音說道:“我帶人去盯著我四叔,不能讓他壞事,這邊就交給你們了!”
    “你不會是不敢麵對你爺爺吧?” 王有福嘴角勾起一抹調侃的弧度,笑嘻嘻地說道。
    他這話一出口,周圍的空氣瞬間仿佛凝固了一般。
    李孝軍麵色瞬間陰沉得能滴出水來,目光如毒蛇般陰狠地射向王有福,那眼神仿佛能將他生吞活剝。
    王有福察覺到自己說錯了話,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趕緊擺手,滿臉懊悔地說道:“哎呀,不好意思,我這嘴就是欠抽,您別往心裏去,當我放屁!”
    李孝軍冷哼一聲,沒有再言語,直接轉身,帶著李家眾人快步離去,身影很快消失在街巷拐角處。
    王有福這邊如猛虎下山,勢如破竹,帶著眾人一路猛進。
    他們接連衝進王德遠、王承誌、王守仁三家,憑借著人多勢眾與武器威懾,迅速將三家的人控製起來,一時間,三家宅院裏哭喊聲、咒罵聲交織一片。
    然而,當他們來到大爺爺李忠明家時,卻遭遇了頑強抵抗。
    大爺爺家左右兩邊的鄰居,李傳和李寶,手持長槍,怒目圓睜,與眾人對峙。
    卞晨見狀,他左手高高舉起紅寶書,右手握拳,在空中用力一揮,義正言辭地大聲喊道:“大膽!我們是呼瑪鎮的紅衛軍團,現接到群眾舉報,以王德遠、王承誌、王守仁、李忠明等為首的一小撮人,長期把持著村裏的大小事務,將村子當成他們的私人領地,肆意踐踏民主,為所欲為!現在,我們要帶走李忠明,讓他接受人民的審判!”
    王有福也不甘示弱,上前一步,帶著眾人持槍對著李傳和李寶,臉上的橫肉一抖,惡狠狠地警告道:“這事跟你們沒關係,識相的就趕緊讓開,別妨礙我們執行革命任務,否則,可別怪我們不客氣!”
    這時,大爺爺李忠明與大奶奶聽到動靜,緩緩從屋內走出。
    大爺爺身形佝僂,卻依舊透著股不怒自威的氣勢,他滿臉疑惑,聲音沙啞地問道:“我都不做大隊長一年多了,這事跟我有什麽關係?”
    “哈哈哈……” 王有福跟王有慶聞言,相視大笑,笑聲中透著幾分嘲諷與快意。
    王有福伸出手指,指了指卞晨手上的舉報信,咧著嘴說道:“這舉報信上可是有好幾個你的親孫子聯名舉報你,你要不要看看呐!”
    大爺爺聞言,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就要上前查看。
    李寶眼疾手快,一個箭步上前,伸手拉住大爺爺,滿臉焦急地喊道:“族長,您可不能過去,過去就危險了!”
    大爺爺目光掃過人群後麵被扣押的王家三個族老,腦海中突然浮現出李小虎之前提及的夢中的十年風暴,心中一凜。
    他微微側身,壓低聲音,神色凝重地對李傳、李寶二人說道:“李傳、李寶,今天這事怕是難以善了,我被帶走後,你們一定要給我看住小虎,千萬不能讓他衝動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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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族長……”
    “這是命令!” 大爺爺眼神陡然變得淩厲,不容置疑地說道。
    “是!” 兩人齊聲應道。
    大爺爺深吸一口氣,推開二人,緩緩走到卞晨麵前,顫抖著雙手接過舉報信,目光緩緩下移,仔細看起來。
    當看到舉報人那一欄,第一個寫著李孝軍三個字時,他如遭雷擊,身形劇烈一震,雙腿一軟,就要倒下。
    一旁的大奶奶見狀,驚呼一聲,趕忙伸手扶住,滿臉驚恐地喊道:“老頭子?你沒事吧?”
    “沒,沒事……” 大爺爺強撐著,咬著牙繼續往下看,一個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躍然紙上,那每一個字都似一把利刃,狠狠刺進他的心窩。
    “噗……” 大爺爺再也忍不住,一口鮮血如噴泉般吐出,整個人無力地倒在大奶奶懷裏。
    大奶奶年紀大了,本就身體虛弱,被大爺爺這一倒,連帶著也向後踉蹌幾步。
    幸好李傳、李寶二人及時上前攙扶,才讓二人穩住身子。
    “老頭子,你沒事吧?” 大奶奶顧不上自己,手忙腳亂地查看大爺爺的情況,眼中滿是焦急與無助。
    卞晨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得臉色煞白,身體本能地往後退了幾步。
    低頭一看,身上被李忠明噴的到處是血,頓時惱羞成怒,臉色漲得通紅,怒吼道:“把人給我帶走!”
    此時,村裏不少村民聽到動靜,紛紛從家中湧出,聚集而來。
    看到眼前這一幕,眾人頓時群情激憤,揮舞著拳頭,就要往前衝。
    但紅衛兵們迅速圍成一道人牆,將他們阻攔在外圍,雙方推搡、叫罵,場麵一片混亂。
    “快去叫人,不能讓他們把族長帶走!”
    “對對對,趕緊叫人!”
    “你們攔住他們!”
    李寶跟李傳為了攙扶倆老,不得已放下了手中的槍。
    幾個紅衛兵見狀,瞬間衝上前,將二人死死按住。
    二人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把李忠明老兩口強行帶走,眼中滿是悲憤與無奈。
    王有慶眼疾手快,搶先卞晨一步,把李傳、李寶的槍繳了。
    這些槍可是村裏的家底,要是被紅衛兵拿走,日後村子可就真沒了依仗。
    卞晨見狀,氣得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眼下自己這邊武器稀少,真要是逼急了,人家有槍在手,自己這群人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走,都帶到大隊部去!” 王有福大聲喊道。
    “這兩個人怎麽辦?” 一個紅衛兵指著被按住的李傳、李寶問道。
    “先帶著吧,一會讓他們寫保證書,不寫就一起批鬥!” 卞晨皺著眉頭,不耐煩地說道。
    此時,正在家中熱情招待大侄子的李信正,突然聽到外麵有人扯著嗓子高喊:“不好了,族長兩口子被紅衛兵抓走了!”
    李信正臉色大變,抬腿就要往外衝。
    剛邁出一步,就被一旁的李孝軍猛地一把拉住。
    “四叔,你去哪?” 李孝軍眼神冰冷,聲音不帶一絲溫度。
    “滾開,你沒聽到你爺爺被紅衛兵抓了麽?” 李信正怒目圓睜,奮力掙紮著,想要甩開李孝軍的手。
    “我知道啊,” 李孝軍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輕聲說道,“就是我舉報的。”
    “你你你……” 李信正瞪大了眼睛,滿臉震驚與憤怒,指著李孝軍的手指顫抖個不停,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四叔,跟我走一趟吧!” 李孝軍看著已經進院子的其餘人,眼神一冷,聲音愈發低沉。
    李信正剛要反抗,幾把黑洞洞的槍口瞬間對準了他。
    “四叔,你還是不要反抗的好,” 李孝軍微微仰頭,目光空洞地望著天空,緩緩說道,“我隻是受夠了家族的管控,大領導都說了,要打破這禁錮我們的枷鎖。”
    “你這個畜生,那是你親爺爺!” 李信正氣得渾身發抖,破口大罵。
    “那又怎麽樣?” 李孝軍突然雙目赤紅,像一頭發狂的野獸般咆哮道,“他有考慮過我的感受麽?”
    “你爹會打死你的。” 李信正喘著粗氣,試圖用最後的威嚴震懾他。
    “我爹,嗬嗬,” 李孝軍突然邪惡一笑,湊近李信正,輕聲說道,“四叔,你不會以為他真的不知道吧?”
    另一邊,李小虎在家中聽到消息,他焦急地拉著李心,一路狂奔來到大爺爺家,然而,映入眼簾的隻有空蕩蕩的院子,人早已不見蹤影。
    “小虎,人都被帶到大隊部去了。” 一個熟悉的村民氣喘籲籲地跑過來,滿臉焦急地說道。
    “謝謝。” 李小虎來不及多問,跟李心對視一眼,二人又毫不猶豫地向著大隊部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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