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風旗告急揭舊恨 劍影搖光映心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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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元猛地瞪大了眼,詫異地看向錢雍,有些驚訝於後者的這番話,一時竟有種自己的身份被錢雍知曉了的感覺。
    錢雍卻不理會他,而是直勾勾看著白憐,認真點了點頭。
    但白憐卻是衝他翻了個白眼,沒急著出聲,繼續盯著宋元看。
    宋元猶豫了一下,才緩緩道。
    “白姨,有什麽需要我做的你就說吧!”
    白憐這才點點頭,從懷裏掏出一個物件,是一枚令牌。
    宋元一眼就認出了,這正是前幾日羅瀚交給錢雍的那一枚!
    下意識伸手接過,落在手裏沉甸甸的,遠沒有看上去那麽輕巧。
    “少俠,我想請你代為向明教總教傳信,告知風旗的情況,請總教派人前來相助,奪回衛州地界!”
    白憐說這番話的時候,才不經意流露出幾分不甘和堅定,眼中一閃而過狠意,眼下方才有了幾分上位者該有的霸氣姿態,遠不像先前那般柔弱。
    宋元卻是忍不住皺了皺眉,疑惑脫口而出。
    “白姨,我有些好奇,為什麽會選我去送信?”
    他著實有些不大明白,既然白憐是風旗旗主,就算是風旗出了岔子,也不至於落得全軍覆沒的下場吧,難不成就連個送信的人都找不到嗎?
    怎麽偏偏會選自己這麽一個外人前去做這麽重要的事?
    白憐當然明白他的意思,下意識看了錢雍一眼,後者卻是別過了頭,神情凝重,帶著幾分不情願,甚至是埋怨。
    這讓宋元有些詫異,總覺著這裏麵還有什麽為他所不知的緣由。
    “少俠有所不知,乞義門早已覬覦衛州這處地界,多年來與我明教明爭暗鬥,眼下為了奪取衛州之地,已經徹底封鎖了衛州通往陳州的線路,我們的人想要從他們眼皮子底下溜過去很難,一旦出了岔子勢必會打草驚蛇,所以不能出一丁點差錯!”
    說著,白憐目光灼灼地盯著宋元。
    “少俠,此事事關重大,但也有不小的危機,我不會強求與你,你隻管仔細考量,若是覺著合適的話,我再修書一封,托你帶去,隻要明教的人看過信件內容,就會知道該怎麽辦了。”
    宋元點點頭,並沒有急著應答,畢竟這件事的確如白憐所說,事關重大,而且其中有著說不清的危機,萬一出現什麽岔子,自己可就得落在乞義門的手裏了。
    有道是以小見大,就衝乞義門這些手下人的姿態就能看得出,他們必然不是什麽好相與的角色,隻怕到時候的危險遠比落在百音閣時更加危險,他並非自私自利之人,但行俠仗義也不能隻靠一腔熱血。
    片刻,宋元才緩緩出聲道。
    “白姨,我知道了,此事容我想想,去與不去,明日我給你答複。”
    白憐微笑著點點頭,的確如她所說,她並不會強求宋元做什麽。
    “好了,憐妹,你的傷還沒好,就先歇著吧,我們就不打擾你了。”
    錢雍這時候站出來說了一句,見白憐點點頭,這才帶著宋元走出了房間,關上門後,就一言不發朝著走廊最裏麵的一間屋子走了去。
    宋元遲疑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
    他看的出來,錢雍似乎有話想跟他說。
    進了屋,錢雍自顧自點著燈,燭光打在他麵無表情的淡然麵龐上,不知為何,宋元竟從上麵看到幾分糾結。
    片刻猶豫後,宋元忍不住問了句。
    “掌櫃的,你不同意憐姨傳信給明教是嗎?”
    錢雍聞聲回頭,似是有些詫異宋元能夠看出他的心思,目光閃了閃,隨後點了點頭。
    但錢雍並沒有急著解釋什麽,而是走到桌前坐了下來,朝著宋元招了招手。
    “坐吧!”
    宋元也不急,在錢雍對麵落座,雖說他心裏有不少疑問,但畢竟很多事都是錢雍的私事,他自不好多問什麽。
    錢雍睜著一雙小眼睛直勾勾盯著宋元看著,半晌,他才將視線挪在了桌上,而後帶著幾分幽怨出聲。
    “你小子是個聰明人,我們之間的關係想必你也看出來了。”
    宋元聞聲點點頭,但很快又搖起了頭。
    錢雍苦笑一聲,猶豫了一下,這才眼神迷離地講述了起來。
    “我們兩家是世交,我與她自幼相識,她打小就像是個男兒,對刀槍棍棒極為感興趣,而我隻對錢感興趣,我們兩家人請了同一個高人教授我們二人武藝,打小她就比我強,不管是學什麽都學的很快......”
    錢雍緩緩講述著,兩眼中卻不自覺泛起了水霧,嘴角吮著笑意,仿佛深陷於美好回憶之中。
    “後來,經那位高手介紹,我們一起加入了明教,成了風旗下的尋常弟子,但很快,她就顯露頭角,被當時的旗主看重,而我卻不學無術,做事也三天打魚兩天曬網,自然引得其他弟子不滿。”
    “當時為了保住我,她不知向旗主為我求了多少次情,直到有一天,我們兩家發生了變故,仇家尋上,屠殺了我們兩家滿門,等到我們聞訊趕回去的時候,宅院和屍體都被一場大火焚燒殆盡,連逝去親人的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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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雍捏了捏拳,時隔多年,他依舊難以平息這份仇恨。
    “我們可以說是彼此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那日便立誓一定要報仇雪恨,但仇家勢力極大,憑我們兩人顯然沒有一丁點可能,所以我們便回到了明教,請旗主為我們報仇,但我沒想到的是,那個旗主竟然提出了一個條件......”
    說到此處,錢雍的情緒出現了明顯的波動,就連氣息都動蕩了起來,整個屋子被一股極其濃厚的氣勢所包裹,仿佛置於群山之際,令宋元感到一陣壓迫。
    宋元忍不住眯了眯眼,這還是他第一次見識到錢雍的真正實力,這不顯山不露水的胖子,周身的氣勢甚至比當初見到的葉勳都強上不少,毫無疑問,自己的掌櫃的同樣是大周天境界的強者,甚至境界絕不會低於大周天小成!
    而錢雍這般情緒動蕩,也讓宋元多少猜到了一些接下來發生的事,心中不免一揪。
    “那個旗主很年輕,與我們的年紀相差也並不大,他給我們提出的條件便是,讓白憐嫁給他,他就帶著風旗人馬前去為我們兩家報仇。”
    “那......憐姨答應了嗎?”
    宋元下意識問了句,但看錢雍的姿態,宋元心中似乎已經有了答案。
    “白憐起初並沒有,她與我提起了這件事,我當時十分氣憤,我們是青梅竹馬,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我自幼便喜歡她,我們兩家人早已商定好了,等我及冠之人便要向她家提親,這件事已經成了我們兩個人的共識,所以當時我便想帶著她離開明教!”
    忽然,錢雍慘然一笑。
    “她答應我了,當時我們被盯得緊,就約定好三更時分從後門逃離,但我一直從三更等到了天亮都沒有等到她,我以為她遇到了其他的變故,便沒有獨自逃離,而是回去等著她的消息。”
    “結果......我等來的卻是她與那旗主成婚的消息,我此生都忘不了當日那五雷轟頂般的感覺,我不顧一切地去質問她,為何要戲弄於我,可她卻隻是輕描淡寫說了句就算是跟我離開又能如何,滅族之仇不共戴天,似我這般人永遠都無法為父母親人報仇,但留在明教卻可以,為了報仇,她隻能選擇如此!”
    錢雍說著大笑起來,笑聲中滿是悲涼與自嘲,好在他以內力將整個屋子都封了起來,外界並不會聽到什麽,否則這番動靜被他人聽到,怕是得引來不小的麻煩。
    “所以......你是那個時候離開的明教嗎?”
    錢雍點點頭,“是!當日聽過後,我便離開了,沒有任何人阻攔我,我知道是她刻意安排的,但是那個時候我心如死灰,沒有心思去理會任何事,先後曆經這兩件事的打擊,我徹底頹廢了,整日以酒澆愁,整整持續了一年,我才遇到了當時教導我們武藝的那個高人。”
    “老頭子斥責了我一頓,隨後幫我重拾信念,繼續習武,我本天資愚鈍,但憑借十年夜以繼日的刻苦磨礪,我在二十五歲時就達到了大周天境界,更憑借著刀法在江湖上闖下一番名頭,隨後我便找上了仇家,為我家族慘死的族人報仇。”
    “但當時仇家已經有不少都被明教中人鏟除了,不用想都知道是她幹的,但經過我暗中打探,還有幾個主凶假借身份躲過了明教的追殺,隱匿了起來。”
    “我費盡心思才終於找到了這些人,將他們一一鏟除,但同時也得到了一個令我極其震驚的消息,原來當年之事竟然是那個旗主指使他們去做的!”
    “什麽!”
    宋元一驚,猛地瞪大了眼,一時張大嘴不知道該說什麽是好。
    那照這麽說,白憐豈不是嫁給了自己的仇人?
    看出了宋元的心思,錢雍苦笑著點了點頭,“是啊,現實便是這般諷刺,我當時的心情就如同你現在聽到時這般,甚至比你更加不願意相信,我寧願她是嫁給了一個愛她入骨的正人君子,都不願讓她經受這般煎熬,我甚至不敢想象她知道了真相後會受到多大的打擊。”
    “那憐姨知道這件事嗎?”
    “我當時並沒敢告訴她,那個時候她就已經是副旗主了,我不忍心破壞她的生活,但也就是半年時間,我一次偶然得知,風旗旗主暴斃而亡,旗主之位落在了她的手裏,當時頗為震驚,但也沒勇氣去找她。”
    “後來是她找到了我,告訴我大仇得報,那個旗主是她親手殺的,我當時既震驚又心疼,可是闊別多年,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麽去和她相處了,我曾詢問過她,如今可還願意和我在一起,但......”
    錢雍自嘲一笑,“她隻說了句下輩子,就這樣,我們不歡而散,她依舊留在明教當她的旗主,而我則是退出江湖,一心賺我的銀子,這一晃就是二十年!”
    錢雍說著輕歎一聲,仰著頭,仿佛這一番回憶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一般。
    而宋元此刻同樣心中五味雜陳,或許白憐當時也有什麽難言之隱,但他依舊為錢雍感到同情,雖說他未經人事,並不清楚這情愛至深的感覺,但隻憑錢雍此事的狀態就足以窺見二十乃是三十年前他經受了怎樣的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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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過去了這麽久,但依舊不曾抹平他心中的傷痛,同樣也沒能抹去他心中對於白憐的那份情,所以前幾日羅瀚帶來那則消息的時候,他才會奮不顧身前去。
    明了一切的宋元也忍不住歎了口氣,但卻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錢雍。
    好在錢雍很快就自己調解好了情緒,收斂起所有的神情,換上先前那副平靜姿態,而後緩緩說了句。
    “小子,告訴你這些是想讓你明白,你答應不答應她的請求都無需有任何顧慮,更不需要考慮任何人,不需要將我考慮在內,她出事我會搭上這條命去救,那隻是我的一廂情願,不代表你需要為此冒險,她如今隻是明教之人,你若是覺著明教可相與,那你便幫,若你不願牽扯其中,那你便不幫,我不會幹涉你的任何選擇!”
    看得出來,錢雍的心思很亂,說話帶著幾分語無倫次,話雖如此,但宋元又豈能不知,自己若是不答應的話,做這件事的人很有可能會變成錢雍!
    但眼下的情況,且不提衛州地界,就是這涿州都遍布乞義門的眼線,若是錢雍出去,隻怕還沒等離開涿州就得陷入乞義門的追殺,顯然是下下之策。
    想著,宋元也沒有急著回答,而是低著頭考慮著整件事是否可行,良久,他才深吸一口氣,朝著錢雍看了去。
    “掌櫃的,你一定知道我的身份是嗎?”
    似是沒想到宋元會突然這麽發問,不免愣了下,但片刻後,他還是點點頭。
    “你的劍很好認!”
    宋元並不意外,隨即朝白憐所在的方向看了眼。
    “那白姨知道嗎?”
    錢雍搖搖頭,“放心吧,這種事事關重大,我怎麽可能和他人提及,不過你這把劍太有特點,日後最好不要輕易示人,否則很容易被人聯想到什麽。”
    聽著錢雍的提醒,宋元才鬆了口氣,沒作聲,而是繼續思索起了整件事。
    良久,他才冷不丁問了句。
    “掌櫃的,白姨選擇向明教求援也不單單隻是為了從乞義門手裏奪回失地這麽簡單吧?”
    “她是為了你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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