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晶在兩人之間簌簌墜落，夜初寧突然伸手攥住冰夷的衣領。
    鮫紗織就的衣料在他掌心發出細微的崩裂聲，幾片龍鱗狀的紋飾應聲而碎。
    "看著我。"夜初寧的聲音輕得像海霧，"醒了為什麽不告訴我？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
    冰夷被迫對上那雙盛滿怒意的眼睛，銀藍色的睫毛劇烈顫抖了一下。
    他看見夜初寧瞳孔裏映出的自己——那條本該威嚴的龍魂此刻狼狽得像被暴風雨打濕翅膀的雛鳥。
    "我..."龍族特有的豎瞳緊縮成線，冰夷喉結滾動著咽下後半句話。
    他突然發現夜初寧右眼角有道自己從未見過的細疤，藏在睫毛投下的陰影裏，像是被什麽利器劃過。
    冰夷抿唇，手指劃過那道疤，一切都像是沒出現過。
    珊瑚宮殿突然劇烈搖晃，無數發光的深海魚群驚慌逃竄。
    夜初寧這才發現整片海域正在以他們為中心結冰，晶瑩的冰層裏封存著瑾玥方才催生出的珊瑚花海。
    "收束你的龍息。"夜初寧鬆開手，指尖殘留的寒氣在皮膚上凝出霜紋，"不然瑾玥會殺了你的。"
    “哦。”
    冰夷悶悶地應了一聲，銀發間若隱若現的龍角光澤黯淡了幾分。
    他抬手輕觸夜初寧眉心的霜紋，那些冰晶立刻化作星點藍光消散。
    珊瑚宮殿的震顫逐漸平息，但牆壁上仍殘留著蛛網般的冰裂紋路。
    夜初寧突然注意到冰夷袖口滲出的淡金色液體——那是龍血。
    "你受傷了？"
    冰夷迅速將手背到身後："雪凰的祝福對龍族有壓製效果。"他頓了頓，又小聲補充，"而且你識海裏的守界者結界...有點紮爪子。"
    夜初寧："......"
    怎麽不紮死你呢！
    抱怨歸抱怨，夜初寧還是老老實實給冰夷上藥了。
    “這就是你的契約靈獸？”葉初寧飄到冰夷麵前，好奇的打量著他。
    沒想到龍族的冰之龍王是這個樣子的！
    夜初寧指尖蘸著鮫人特製的月華膏，藥膏觸到冰夷手腕的瞬間化作流動的星光。
    那些細小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卻在皮膚下留下淡金色的龍紋。
    "這是......"
    "龍血印記。"冰夷任由他抓著自己的手腕，銀發垂落肩頭，"雪凰的祝福之力太強，我的龍息被暫時封印了七成。"
    夜初寧突然用力按在最新愈合的傷口上："活該。"
    珊瑚宮殿外突然傳來空靈的歌聲，瑾玥的聲音穿透水晶牆壁："兩位要是拆夠了，不妨出來看看。"
    夜初寧這才發現整座宮殿外圍已經結出厚厚的冰殼，原本絢麗的珊瑚叢現在像被封印在水晶棺中的標本。
    幾條來不及逃走的熒光魚凍結在冰層裏，還保持著擺尾的姿勢。
    "你幹的好事。"夜初寧瞪了冰夷一眼，拽著他往外走。
    踏出宮殿的瞬間，夜初寧倒吸一口冷氣。
    整片海域變成了巨大的冰雕群——翻滾的浪花凝固成玉雕般的造型，成群的水母保持著發光狀態被凍在冰層中，連瑾玥的銀金色魚尾都被凍住了下半截。
    鮫人王正坐在一塊浮冰上，手裏把玩著顆夜明珠，見他們出來似笑非笑地挑眉："龍王的見麵禮真是別致。"
    冰夷的龍角突然亮起微光："我這就......"
    "別！"夜初寧和瑾玥同時出聲。
    已經晚了。冰夷釋放的龍息非但沒融化冰層，反而讓附近的海水結出更多尖銳的冰淩。一條倒黴的劍魚剛從遠處遊來，瞬間被凍成了"冰雕魚"。
    瑾玥扶額："你還是別用靈力了。"他魚尾輕拍冰麵，那些堅冰突然開始滲出細密的水珠，"讓我來。"
    隨著鮫人王的吟唱，冰層中浮現出無數發光的符文。
    夜初寧認出這是瑾玥之前展示過的海市蜃樓術——隻不過這次符文排列成了逆時針旋轉的陣圖。
    "解。"
    所有冰晶同時汽化，騰起的水霧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暈。
    被凍結的魚群重新遊動，珊瑚叢抖落冰屑繼續綻放，連那條劍魚都暈頭轉向地遊走了。
    夜初寧突然發現瑾玥的鱗片失去了光澤："你的鮫珠......"
    "無妨。"瑾玥擺擺手，眉心的金紋卻暗淡了幾分，"倒是你們——"他意味深長地看向冰夷，"龍祖知道他選擇的龍王這麽亂來嗎？"
    冰夷：“……”
    夜初寧：“……”
    不會還要告家長吧？！
    “開個玩笑，反正現在也沒辦法聯係龍祖。”
    “……”
    並不好笑！你還真準備告狀啊！
    瑾玥的魚尾輕輕拍打水麵，濺起的浪花在空中凝成一麵水鏡。
    鏡中浮現出玲瓏水鏡區域的景象——葉雲錦正站在一片破碎的結界前，身後跟著一條龍和一個長著翅膀的人形生物。
    “……幻翼？！他怎麽在這裏！”
    見到本應該在瑤光海域或者師尊身邊的幻翼出現在葉雲錦身邊。
    夜初寧的震驚感可不是一星半點！
    “這就是幻翼嗎？”瑾玥好奇的看著背長雙翼，沐浴著金光的生靈。
    好像很久之前在滄瀾的口中聽過這個名字，但是沒有親眼見過。
    當年幻翼以外來者的身份在此方世界駐足，早已經驚動了整個靈界。
    因為誰都沒見過幻翼這種生物。
    水鏡中的幻翼突然轉頭，鎏金色的瞳孔穿透鏡像直視眾人。
    瑾玥的魚鱗瞬間全部豎起，水鏡"啪"地炸成漫天水珠。
    "祂看見我們了。"瑾玥的魚鱗泛起危險的光芒，一把將夜初寧護在身後。
    “不用緊張，幻翼是我師尊項暮情的契約靈獸，不會傷害我們的。”
    剛剛應該是感覺到了有人在窺探祂，所以才給個警告。
    “隻是我不確定。”夜初寧覺得百思不得其解，“之前在寒霜冰淵裏幫助我的，難道真的是幻翼？”
    可是幻翼不可能自己拔自己的羽毛吧？
    雖然對幻翼還不甚了解，可是夜初寧知道祂是個很愛惜羽毛的。
    “如果是幻翼就說的通了。”葉初寧也認為是幻翼幫了夜初寧，“不然你師尊是不可能越過無盡長廊的屏障來助你脫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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