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一身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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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錦奕冷聲怒吼,宮遠等人不敢不從,“是,屬下遵命。”
    謝錦奕披著金鱗衛的外袍,帶宮遠等人追擊到城外深山裏,他有條不紊的指揮著宮遠等人,“分四小隊,四麵環繞上山,遇到禁軍馬匹便衝上去擒拿,金鱗衛護衛本殿身邊,今日本殿定要拿下刺客的人頭回去見父皇!”
    敢刺殺他,便是藐視天威!
    他身為皇嫡子,除了被父皇保護,也定要扞衛朝廷威嚴,扞衛皇室威嚴!
    “聽殿下命令,出發!”
    宮遠高聲呼喊。
    “屬下遵命!”
    山野之中,鐵蹄聲踏破平靜,村民們都緊張的瑟瑟發抖,有些屋子裏還傳出了隱隱約約的哭聲。
    謝錦奕騎馬路過村莊裏房屋最大的那一戶人家,他看到前兩日趕走他的壯漢,正和他的婆娘趴在牆頭向外看。
    黑燈瞎火的,他們也許看不清他的臉,隻是一觸到他身邊護衛成群,便翻滾下牆頭。
    裏麵有些雜亂的聲響,大約是害怕的躲了起來。
    謝錦奕側過臉,眼神冷冽。
    宮遠瞥到了這一戶人家,他低聲問道,“殿下可是認識他們?”
    難道殿下此前逃亡到此處,被他們冒犯過?
    宮遠的手握在刀柄上,殿下隨時下令,他便可隨時出手,將冒犯殿下的人抓回去。
    但謝錦奕隻是冷聲說,“走吧。”
    宮遠頷首聽令,“是。”
    謝錦奕騎馬路過了二丫家裏,她小小的身影團在籬笆牆外,不停抽搐著,可憐又無助。
    謝錦奕翻身下馬,他把身上的披風接下來給她裹上,低聲問道:“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裏?為什麽不躲在家裏?”
    這樣大的動靜,連村頭的壯漢都隻敢趴在牆頭看一看,她一個小姑娘,卻在籬笆牆外麵。
    “阿爹阿娘說我是災星,把大黃殺了,不讓我進屋。”
    她嗚嗚哭著,嘴唇都凍紫了。
    她懷裏還抱著一撮狗毛,腳邊是一地碎瓦片。
    謝錦奕認得出,這是她拿來舀水給他們喝過的碗。
    大黃是她的小狗,她的狗都被殺了。
    “你還想回家嗎?”
    謝錦奕看了一眼她家緊閉的籬笆門,屋內什麽燈火都沒有,兩塊不怎麽厚實的門板擋著,以為能隔絕一切危險。
    可他們明知危險,卻把二丫一個人驅逐在外。
    殺狗,丟她,想以此換取平安嗎?
    二丫懵懂茫然,她不知道除了家,她還能去哪裏。
    她顫抖的時候,露出手臂上的傷痕,謝錦奕輕輕碰了一下,“這是……”
    “阿爹打……說我是賠錢貨,養大就賣了我。”
    二丫眼神懵懂,明明哀傷,卻不懂救贖。
    謝錦奕心頭莫名有些沉重,“被賣和跟我走,你選一個好不好?”
    “你要買我嗎?”
    “不買。”
    “那你會賣了我嗎?”
    “不會。”
    謝錦奕的沉穩,二丫從未見過,她隻是依從自己的本能,覺得謝錦奕不是壞人,他比阿爹好。
    他還給她衣裳保暖。
    她在家裏,都沒穿過這麽暖和的衣裳。
    “我……我跟你走。”
    她顫抖點點頭,眼裏似揉進了一抹月光。
    “宮遠。”
    謝錦奕回頭,宮遠跪下,聽他命令拿出一錠銀子放在那兩扇緊閉的大門口。
    謝錦奕把二丫帶到自己的馬上,讓她再看一眼自己的家,“以後,你若不想回來,此處就跟你再無關係了。”
    二丫歪了歪頭,“那我是你的人了嗎?”
    謝錦奕沉思片刻,“算是我的婢女吧,日後你若想離開,可以隨時離開。”
    “好。”
    二丫點了點頭,無端從心中生出一股勇氣。
    謝錦奕又帶著宮遠朝前走了幾步,到郭婆婆家裏。
    他留了幾人調查郭婆婆,查出她之前做過多少販賣人口的事,再將她的屍首依法處置。
    他帶著人繼續搜山,這一夜的路,還長著呢。
    天光破曉。
    謝雲璋一夜未眠的坐在大殿裏。
    薑忠為他換了好幾遍茶水,勸他歇息,二殿下回來了,他會立刻通報的。
    “皇上,您保重龍體要緊啊!二殿下身邊有金鱗衛,還有大批的禁軍,他們絕不敢讓二殿下有分毫損傷的,可您的眼睛都熬紅了,還是歇息片刻吧。”
    薑忠跪在他身邊,說的喉嚨都幹了。
    “朕讓他回來,他還敢抗旨,他小小年紀要他去清剿刺客做什麽。”
    謝錦奕還是個六歲的孩子,三四日水米未進的逃亡,他去看過了崔淩源,他都快斷氣了,太醫到現在還在想辦法為他醫治。
    謝錦奕又能好到哪裏去?
    偏愛逞強!
    謝雲璋顯然是生氣的,薑忠也一直跪著不敢起身。
    可他也是看著謝錦奕長大的人,到底了解些,“二殿下有二殿下的驕傲,他自生來尊貴,隨皇上出宮南巡,卻險些被刺殺,這是有損朝廷和皇室顏麵的事,殿下也是敬愛皇上,不想讓皇上失望,才不顧安危,回到城中,便立刻去清剿刺客,待二殿下擒拿了刺客回來審問,朝野上下,也不敢對此事有分毫怨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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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雲璋冷哼一聲,重重拍了一下龍椅。
    他並非不理解謝錦奕的心思,隻是擔憂他。
    薑忠這麽一說,他又更理解他了。
    那是他謝雲璋的兒子,他唯一的皇嫡子,沈凝為他生下的骨血,天生的高傲尊貴,怎會被刺客所驚嚇。
    擒拿刺客,彰顯天威。
    是他該做的事。
    他再耐心多等等吧。
    謝雲璋又去了一趟偏殿。
    他的手輕撫著棺槨的邊緣,將謝錦奕被綁的事情說給‘沈凝’聽。
    “你若是在,隻怕要為奕兒擔心的哭紅雙眼,可他不是個讓人失望的孩子,四日逃亡他活了下來,回城傳令禁軍,圍剿刺客,殺伐果斷,有天家皇子風範,比朕年幼時,更有膽色。”
    沈凝,你我二人的孩子,是最好的孩子。
    你怎麽忍心就躺在這裏麵,不起來看他一眼?
    謝雲璋疲憊傷神,想起沈凝又心痛難忍,被這樣的痛苦折磨著,直到偏殿外傳來一陣動靜。
    薑忠喜極而泣,“皇上,二……二殿下回來了!殿下回來了!”
    “皇上!”
    謝雲璋猛地睜開眼。
    他看了窗外一眼,又眷戀的看向棺槨,“沈凝,朕替你去看看奕兒,你別怕。”
    奕兒一定沒事。
    正殿上,謝錦奕裹著披風,洗幹淨了一張小臉,率宮遠和一個禁軍統領前來複命。
    “兒臣參見父皇。”
    “微臣屬下)參見皇上。”
    “都免禮。”
    謝雲璋微微抬手。
    他幽深的目光落在謝錦奕身上,他的頭發披散在肩頭,看得出髒亂,卻並不狼狽,而他裹著披風也不知身上有沒有受傷。
    但他跪在他麵前回話的時候行禮,露出雙手。
    這雙白淨的手上,有多處傷口。
    謝雲璋眼底凝成一股冷意,聽他回稟這幾日的行程,眉頭也是越擰越緊。
    聽他說他和崔淩源險些被個老婆婆賣了,他怒聲嗬斥,“放肆!拐賣皇子臣子,其罪當誅!”
    “父皇息怒,她已經死了,兒臣也命人去調查了,希望能解救從前被她拐賣過的人,送他們平安歸家。”
    “此是好事,朕允你去做,刺客一事辦的如何?”
    問到正事上,謝雲璋的嚴肅又不完全拘泥於父親的身份。
    他是威嚴的帝王。
    “回父皇,兒臣已用圍剿之法,捕到十幾名刺客,他們還盜用了禁軍的馬匹,試圖混淆視聽,誘兒臣和崔淩源自投羅網,幸而崔淩源聰慧,帶兒臣隱藏於利民之中,我二人才得以逃命,請父皇嘉獎崔淩源,救兒臣之大功。”
    “朕會賜封他,這幾日你也辛苦了,好生歇著吧。”
    “父皇,刺客的事兒臣還沒回稟完。”
    謝錦奕並沒有想匆匆退下,他已經食不果腹好幾天了,但此刻眼神卻亮的驚人。
    “父皇,刺客原本都是活口,奮力抵抗之下,也抓住了幾人,可他們都藏毒於口中自盡了,兒臣命宮遠查驗屍首,加上兒臣平素所閱國書,兒臣以為,他們是東海國人,似乎與之前行刺過崔大人的,是同一批人。”
    崔扶硯在山中收伏擊的事,他也知道,是跟母後一同受驚的。
    隻不過母後還在休養。
    謝雲璋眸中閃過一絲複雜,“朕知道了,這後麵的事朕交給宮遠。”
    “可以讓兒臣跟宮遠一同調查嗎?”
    謝錦奕格外堅持。
    薑忠在一旁聽的都熱淚盈眶了,“我的殿下,您這身體哪裏扛得住啊,還是先讓奴才伺候著您歇息,傳太醫來看看為妙啊!您這……皇後娘娘知道了會心疼的。”
    皇上也心疼的緊啊。
    謝錦奕淡淡瞥了他一眼,薑忠心尖嗖的一涼。
    媽呀!
    殿下被刺殺了一趟,這小眼神怎麽變得跟皇上一樣可怕了!
    “父皇,兒臣請求一同調查刺殺一事,由兒臣經手,親自處置。”
    謝錦奕跪地俯首,格外堅持,大有不讓他辦這事,他就不歇的意思。
    謝雲璋看見他就像看年幼時的自己。
    他沉聲道:“允你調查處置,現在,下去洗漱見太醫。”
    他坐在龍椅上,都聞到他一身的血腥髒臭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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