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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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教授拉開門疾出,胸膛叭嘰貼在一張臉上,哪怕一瞬,也感觸到了濕烘烘的熱氣。
    米盈退後一步,看清鄭紅兵被她嚇破了膽,臉色秒變蠟黃,高瘦的身材要把著門才能站穩,要不就晃散架了。“對不起對不起!”她快速鞠一躬,專業地去攙扶體質弱雞的大學者,先摟穩腰,再拿他的手搭在自己肩上,關了門。
    鄭紅兵隻是在專心思考時,猝不及防受了點驚嚇,緩緩就好。他收回搭在肩上的手,拿開她扶住腰間的手:“你來幹嘛?”
    “鄭教授,我來接您。怕您聽了患者的情況,您一著急有個磕碰,我罪過就大了。”
    任何早餐也不如年輕漂亮女子的尊敬、體貼、恭維品著香,鄭紅兵決定不吃了,隻聽。
    米盈體形嬌小,能量大,渾身上下閃著電放著光,總讓患者看到希望;她業務能力強,工作積極,會來事兒,已讓領導的希望變成了現實。有時候她很得意,才二十八歲就當上了護士長;有時候也不滿足,快二十九了才是護士長。不過她又能自我調解。
    生活和工作中總有矛盾,都要遊刃有餘地調解。這得益於她會來事兒。
    會來事兒是米盈在讀職院時,養成的好習慣。她漂亮,卻不驕傲,從不拒絕別人求助,別人有困難了,沒求助,她也會熱情地打蛇隨棍上。現在她挽著鄭紅兵的手臂,親昵又自然,沒一點兒討好賣乖,是關心、體貼。
    德高望重的大學者被尊老愛幼的護士長挽著,路上也沒人說閑話。
    這趟遛下來,米盈用她軟而不糯的語氣,甜而不膩的聲調,一通殷勤入微的關懷,下刀處處見肉,縫合針針貼膚,連鄭紅兵的手肘也被一團柔韌捂燙了,霧霾沉沉的天空明亮了許多。他預感,在醫院的業餘生活,有想象空間了。
    這時,米盈才征詢般地說:“大教授,我有個閨蜜年齡跟我一樣大了,現在才想起要讀博。能不能請您勞勞神,給點兒建議呀?您一個字兒,能讓她受益一生。”
    “哈哈哈哈……誇張!下班再說,把閨蜜找來,我聽聽她的想法。”
    在如此賞心悅目的氣氛中,鄭專家哪會想到褚照天給他出了個重大難題。
    褚照天捂住病號服,不讓鄭紅兵撫摸。
    “我要去新街口子,回來接受您的輻射。”
    “放射……”鄭紅兵糾正道。
    “先不管什麽射。您是專家,是不是該了解了病因,再把我往輻射地帶送?”
    “病因?怎麽回事?”
    “我也剛想起來。離婚那天我躲過了車禍,肚子又餓了。路過新街口子一輛售貨車,掛著二姐兔丁的招牌,給我饞的,我下車買了半斤。”
    “吃鬧肚子了?”
    “不,我一轉身,被售貨車的棱角撞了。就這兒,我正要查查傷著沒有,卻看見一個人,我情緒衝上來,氣結了,結成一塊心病。所以,都主任摸著是硬塊,馬醫生摸著是氣包。硬塊代表被撞,氣包代表心病,月亮代表我的心。”
    鄭紅兵不配合他出醜賣乖的耍貧,嚴肅說道:“那人是誰,我幫你找他。”
    “不在乎是誰。隻是那時間那地點,在人群中多看了她一眼產生的情緒。這情緒多日鬱結成了氣包或硬塊,要它消失就得回那地方,想象當時的情景氛圍。很簡單的事嘛。”
    “這不科學!你出去也不簡單,要走蠻多程序。”
    “鄭教授,我對我日常的習慣性小毛病,多少有了解。您不信,那請您科學解釋一下,氣包硬塊是怎麽回事?”
    “這要作多項檢測。”
    “沒機器,您就不會看病了?”
    鄭紅兵一愣。這問題的標準答案是:在重大疾病方麵,基本上是。醫學實踐越來越倚重機器,是不爭的事實。可他放不下麵子承認:“胡扯!醫療器械有條件用,沒條件靠醫術。”
    褚照生笑道:“請憑您的醫術告訴我,我為什麽要蘇醒,又是怎麽蘇醒的?”
    鄭紅兵惱羞成怒:“你愛檢測就檢測,這病我不治了。”
    “鄭教授,我除了腿外傷沒別的病。您來是給我治病的嗎?”褚照天見他語塞,等了一會兒,又道:“我配合您做研究,也希望您配合我消除心病,搞好醫患關係不複雜,相互配合嘛。哎喲,有新情況!”他撫摸著腹部右側,手摸索著,緩緩移動了一周。
    鄭紅兵、米盈、溫雅玲及其他醫護人員,都看著他那慎重細致的舉動。
    褚照天又驚喜地叫道:“鄭教授,您剛才欲言又止的神態,跟我看見的那個小小姐一模一樣。我被您一刺激,包塊消了。您摸摸。”
    褚照天敞開衣服露出肝區。
    鄭紅兵有了台階,氣也略略順了一些,在他肝區及周邊按壓、觸叩,真沒硬塊了。他又起身觀察,聽褚照天說了些不鹹不淡的話後,再一摸,不僅摸到凝滯不動的硬塊,還摸到在肝區遊蕩的氣囊。
    太神奇了!在他的醫療生涯裏,沒遇見過這種怪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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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紅兵內心翻湧驚濤駭浪,表麵卻風輕雲淡。
    這玩意兒要搶先機,拿到第一手資料占住課題。可是,怎樣才能暫時瞞住專家組的其他專家呢?轉眼,他想到借力打力的辦法。申請帶人出去,肯定難,但必須辦。
    “等我請示後,才能帶你去。你也要配合我,答應嗎?”
    褚照天心領神會,點了點下巴頦。
    鄭紅兵很難對組長保密,但這關係嘛,能通過多種方式處好。兩人在各自的領域都是帶頭人,他們就未來的成果作了溝通,組長樂意陪同他去說服院方。
    朱院長通知各位副院長、科主任開會,對專家組臨時提出的康複方案進行研討,最後決定由鄭紅兵教授親自帶上褚照天,去作一次室外研究。
    保衛處長接到指示,搜索了新街口子的環境和安全設施,確有二姐兔丁的售賣車;周圍監控攝像齊備。他指派了兩名保衛幹事,再和護理部協商,派出兩名駐房護士,兩名男護士。處長親自叮囑,要杜絕事故再發生。
    褚照天的腿剛打金屬板、棒、栓、釘之類的異物,諒他跑不了,一用力傷口準裂。
    在鄭紅兵奔走時,褚照天已做完了全套殘三車。
    這殘三車是他戲稱,全名叫三缺車殘金水分形搬運功,帶著他師父的殘缺特色,是以,氣行周天不講條件,不拘一格,隻要心靜,在哪兒都能湊合。經每天的搬運,底子比剛重生時厚實多了,但是仍不敢亂調七魄。
    溫雅玲值白班,照理該隨同去。
    可褚照天告訴她:“這次你不能去!”又要求米護士長不要派溫雅玲去,理由是她上次的表現欠佳。
    米盈長看了褚照天和鄭紅兵的對峙,最終患者贏了,她掂量出褚照天的能量,決定要加強醫患關係。這位傳說中的霸道總裁雖然破產,卻沒破相,還走著高大帥氣、英俊健美的路線,看著就爽心悅目。
    鄭紅兵領隊走出八號住院樓大門。
    溫雅玲目送著擔架,默默祝福:“祝你沒那麽順利!”
    可祝福完她又後了悔。由於以前侍候患者時,她的際遇都不怎麽美妙。像褚照天這種嘴不饒人,行事卻溫暖體貼散發著人性的患者,唯有一人。他還像個淘氣的弟弟。
    嗯,是能保護姐姐的調皮兄弟。
    有幾次,溫雅玲的動作稍失規範、行動稍慢,遭到專家的訓斥,指責醫院把她安排在重要崗位不合適。褚照天卻替她化解了,聲稱溫雅玲的所謂失誤,是他根據自己的生理狀況和生活,向她提出的要求。
    溫雅玲激動地想:我真有弟弟了,是好兄弟。
    小時候溫雅玲和妹妹都盼有個弟弟。父母認為,她姐妹倆存心害得溫家斷子絕孫,早不投胎晚不投胎,偏偏等母親生產時,才鑽進肚子裏,搶占了兒子的位置。從小到大,小姐妹無論誰犯了錯,就要相互牽連,成為一對挨打組合。
    父親主打,母親在一旁控訴她們插隊、搶座的罪行。
    爸爸打得有沒有道理,全靠母親控訴時提供的證據是否有力。母親記憶力好,能清楚記得哪年哪月哪個時辰,她被計生辦,街道辦,居委會的同誌弄到醫院做人流,流了好幾胎,零一年才躲著生出一個,可又是女兒,還是個高價女兒。
    那時政策不嚴了,街道辦還罰那麽重,因此妹妹溫雅稚的罪行也重。老爸不敢跟街道辦較勁,隻能在打高價妹妹時下手重一點,以此抗議罰款。
    每當挨了打,溫雅稚就對著月亮祈禱,說道:要有弟弟該多好啊!
    溫雅玲早這麽想了,有個弟弟,姐妹倆就不用挨打、聽控訴了,對弟弟得多疼多愛呀,成天捧手上,含嘴裏。可她大幾歲,盼失望了。妹妹又道:“要不偷一個吧?送給爸媽一準兒開心。”溫雅玲告訴妹妹,不是打媽媽肚子生的,他們不一定開心。
    今天褚照天不讓她陪,她覺得自家弟弟被搶走了。
    弟弟走哪兒,她都該跟著,不看著點兒,盯著點兒,簡直是跟爸媽過不去,找打!
    剛出門,早守在門外的步虛湊到擔架前,給褚照天幾張鈔票買兔丁,趁機對他說了一串數字。褚照天低聲道:“你配合。”
    赫拉克利特曾說,人不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
    步虛不想推翻這個哲理。但是,一個人出兩次車禍可以吧?他和褚照天在這方麵的配合很默契。
    救護車在新街口子停下,步虛扶著鄭紅兵下車,走向車尾。
    兩位保衛幹事打開車尾門跳下,戒備街道和行人;男護士抬下擔架;駐房護士還沒來得及下車,一輛奧迪就衝著車屁股撞來。
    這時車少,一定是來路後麵的紅燈把別的車攔了,這奧迪闖了紅燈來追尾,目標定是褚照天。兩位保衛幹事已有經驗,分別向車屁股兩旁閃。步虛把鄭紅兵拖到一邊,隻聽砰砰兩聲,男護士扔下擔架正要逃躥,被奧迪撞出十來米遠,眼見沒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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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奧迪的日子也不好過,它撞狠了,底盤不穩,在路牙子一顛,剛好擔架杠前來了一個側滾翻,追著步虛和鄭紅兵滾去,保衛幹事緊急逃離危牆時,步虛護著鄭紅兵閃開。車上一名駐房護士放下蒙臉的手,一看,發出尖叫。
    “也撞飛了……患者!”
    步虛先查看男護士。這兩人死裏逃生,自檢完身體,哆哆嗦嗦說了感受,他們像被巨大的氣囊撞出,像騰雲駕霧,不痛。摔地上時,有一點點痛。步虛再去查看奧迪,已有很多圍觀群眾在吃瓜。有人指著車說,沒牌照。車裏不僅無人駕駛,也無人乘坐。
    不用說,車禍是步虛設計的,車是施展仙術偷的,駕駛、撞人也由仙術控製。
    鄭紅兵帶了步虛和保衛幹部上路沿,挨個詢問住戶和商家。有目擊者看見褚照天從擔架上爬起,瘸著腿向街口西邊疾走,一路捏著嗓子向行人求助,說是有人要殺他,請大家報警。鄭紅兵傻了眼,步虛作主,請保衛幹事聯係交管部門,查這一帶的監控。
    然後他安慰鄭教授:“沒事兒,我找找。”步虛按目擊者指引的路線奔去。
    救護車內,一位駐房護士在向米盈匯報情況。
    另一位護士對手機哭泣:“你不來就對了,玲姐,這次事故責任可大可大了……”
    溫雅玲心急如焚,罵自己烏鴉嘴。她問道:“褚照天怎麽了?親,別哼嘰,說呀!”
    褚照天穿著病號服,走在沒人注意他的另一條街道,用鈔票借了手機,按那串數字打過去。對方發出驚喜聲:“出來了?這麽快?”
    褚照天詫異地問:“怎麽換號了?原來不是這個。”
    王慈雪扭捏地回答:“你當植物人那會兒換的。怕你醒來打電話找我,見我沒來得及拾掇,又生氣呢?”
    “有人追我。你說,什麽事?”
    柳豔秋接了話茬:“在哪兒,我去接你……”
    褚照天說了地址,柳豔秋掛機還給王慈雪,教訓道:“以後重要事緊急事,先說事兒,別有的沒的扯犢子。你,跟高警官聯係,在家等著。”
    王慈雪沉吟著。
    柳豔秋急道:“聽見沒?”
    王慈雪囁嚅道:“他先問我怎麽換了號,其實我怕鬼,怕他死後,揍人的癮犯了爬上來找我,我才換的號,叫他找不著。”
    柳豔秋誇道:“聰明。”她整理了挎包,拎上就走。
    “撒謊沒勁。”王慈雪補充一句,又喊道:“哎,你等我去拿錢,叫他買個手機。”
    “他手癢癢了,找你方便是嗎?快打電話,你能把人急死!”柳豔秋隨著關門聲不見了。
    王慈雪一臉無辜:“慢點兒能死人呀?我後發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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