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敬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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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米盈作為長期怨女,對此類事情也有敏感度,但她一直沒把柳豔秋和王慈雪往褚照天那兒想,也就沒把她倆之間時而冒出的唇槍舌劍,當作爭風吃醋。經老公提醒,米盈才回味過來。不過,又不解,她倆怎麽對溫雅玲無感呢?
    連米盈自己,對溫雅玲也懷有妒意,隱隱之中還帶了敵意。
    “當天給你說了,為那事兒我後悔。還提陸靚,有意思嗎?”柳豔秋瞧在兩百萬的份兒上,把王慈雪當親姐妹,連爭辯也不想爭辯,直接把腦子裏殘留的褚照天格式化:“以後連麵都不見!”
    “想哪兒去?我沒這意思。褚照天坑了陸靚老公三千多萬,你去幫我還她八百萬。”
    米盈和常規大為驚異。
    常規一聽到錢,就不怎麽高雅了:“你不是離婚了嗎?”
    米盈更為驚異:“你怎麽知道她離婚了?”
    常規懶得解釋,乜斜了她一眼。
    王慈雪卻做了解釋,“我剛才給常廳說的。”她又續道,憑褚照天的精力和能力,肯定還不起別人的錢。陸靚老公自殺了,一個帶著孩子的寡婦,獨自打理公司,挺不容易,有了這錢,多少能輕鬆點兒吧?其餘的賠償,王慈雪想以後拿個人的分紅去還。
    “不影響你們各位股東的收入。”她補充了一句,讓米盈和柳豔秋放心。
    “怎麽要我去還呢?”柳豔秋懷疑王慈雪想從精神上折磨自己,陸靚分明見到過她和褚照天的曖昧,說不定在大巴車上還扭頭看過。
    王慈雪幹脆簡單地回答:“我沒空給她解釋,星相不合,屬相不合,八字不合。”
    她認為,柳豔秋跟誰都能合。
    米盈和柳豔秋大感稀奇,還錢和星象,這都哪兒跟哪兒啊?挨得著嗎?最挨得著是錢,憑什麽要替褚照天還呀?
    常規對王慈雪的好感倍增,大方,豪邁,笨!他感到這孩子可以讓人的境界升華。
    這個六十六歲的糟老頭子,老不死心地暗自盤算著,和二十多歲的王姑娘,在生理是有那麽一點點距離感。似乎卻能夠從精神上和她靠近。常規一向都認為,讀書使人年輕,精神上能保持著年輕的亢奮。稍有遺憾的是,自己不行了呀。
    這時,有人敲門,常規把沉溺的目光從王慈雪肉乎乎的豐韻中收回。
    敲門人不等裏麵反應,就拎著一茅台,拿著兩隻酒杯,腳步不穩地闖進房間,一定要敬常規一杯,他指出常廳是紅塵最令人敬重的領導。
    常規走進海底撈時,他就被衛生局愛委會的一個小科長認出了。
    一位長得仙風道骨的老人,很容易在茫茫人海顯露出他的與眾不同——帶著倆美女。
    那時候小科長沒喝酒,清醒,見常廳帶了兩個和他看起來關係親密的女人,沒敢貿然打招呼,隻是留意上了常廳去的房間。他在愛委會一群同事的包間裏,直到喝到位了,才嚷嚷出來,跟大家打了賭,必須去跟常廳喝一個。主任更熱衷於此道,鼓勵他打個頭陣。
    知道常規大名的人,都敬服他的官聲,離休五六年,在衛生係統仍有影響力。
    十來人一起哄,小科長就醉醺醺進來給常廳敬酒了。這喝了酒的人勸酒,勸得是難舍難分的,車軲轆話翻來覆去地捯。平常找不到機會,現在逮住機會了,誰願撒手呢?
    出於禮貌和平易近人,常規站起來,卻不知道該怎麽對待他奉上的酒杯。
    小科長把一隻小杯放在桌上,斟滿酒,再把酒瓶和另一隻小杯放在桌上,雙手捧著斟了酒的酒杯,一直恭敬地說著酒後的醉鬼青詞。弄得常規又厭惡,又不知該如何處置。
    他現在不是官了,是一個愛讀書的老人。
    常規在職時的應酬,大多出於迫不得已,官場上人來情往,必不可少。善不善於當官,就在於善不善於應酬奉迎。他一級一級地擢升,層層打關似地領悟到到應付、應酬、奉迎的技巧。愛讀書,領悟力又強,運用起來也就駕輕就熟。
    他脾氣好,隻要不談工作,從不動怒生氣給人臉色,和官場混混也能如魚得水地相處。
    離休後更沒脾氣了,因為打心底厭惡應酬,卻又不懂拒絕,便閉門不出,不去交際。
    常規骨子裏藏著幾分讀書人的意趣和夢想,退休幾年,避開外界,又做起了當讀書人的夢,心遠地自偏,隻想見南山。應酬能力退化,現在麵對一個酒瘋子,他竟然不知所措。
    特別是今天這情況,他更不能喝酒,功能障礙好些年了,被王慈雪輸入了渴望激戰疆場的熱血,生怕喝了酒,再喝神樹葉兒水沒有效果。可對方一口一個敬愛的常廳,最最尊敬的老廳長,常規也不便伸手打這可憐巴巴的笑臉人,自己當小科長時又何嚐不是這樣呢?
    他把推卻的希望寄托在米盈身上,暗道:你踏馬不是說你在當交際花嗎?該你發揮作用的時候,你卻傻了。無奈,米盈這傻婆娘一直不能意會,常規隻有用語音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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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改天喝改天喝。米盈,你看看時間……”
    可米盈文化有限,當交際花也當不出明月鬆間照那個層次。她不相信神樹,更相信現實中的關係。本來正要找服務員再拿隻白酒杯來,夫妻二人一起接受敬酒,再代表老公上愛委會那個包間,去打一圈兒,回敬回敬。老公靠不住,不得靠自己嗎?
    她領會不到常廳長一直不接酒杯,是在向她救援求助。聽見強奸犯讓她看看時間,馬上從小科長的手裏接住酒杯。
    “我代老公喝。明晚七點,咱們還來這兒,不見不散,這算給你發請帖了。”
    常規真想當著王慈雪的麵,鑽到桌子下麵去。他不欣賞老婆的江湖豪氣,怎麽就這麽粗俗呢?能有王慈雪一根腳趾頭的清麗脫俗也好啊。明天誰還來這種場合?躲都躲不過,你還往懷裏攬。可一想,這朵交際花的起點本就不高,自己這餘生的尷尬勁兒就揮之不去。
    小科長心滿意足地晃悠悠地出了門。
    柳豔秋看出常廳的不情願,果斷地說:“盈姐,快帶常廳去車庫等我。那人一出門,馬上要來一群,說不定連他們局領導也要來。”她像烏鴉嘴,剛一叫喳喳,敲門聲又響了。
    王慈雪從座位上奔到門口,開門說道:“常廳要治病,不能喝酒……”
    米盈卻發出了更熾熱的歡叫聲:“哎呦,郝局呀,您也在這兒呀?該我去給您敬酒的!哎,老公,郝局來啦!”
    常規哦哦兩聲,麻木地原封不動。
    王慈雪在門口攔住眾人,直率地道:“米盈,你閉嘴。一會兒你老公喝樹葉水兒給喝壞了,你守一輩子活寡,活該。我不管好局壞局,今晚這屋子裏的客,是我請的,我要擔責任的。你們敬酒,簽好協議,叫上幾桌火鍋,叫幾個服務員,上我那兒敬去。”
    郝局愕然,問道:“你誰呀?”
    王慈雪笑答:“我是你神醫小姑奶奶。”
    裏外眾人盡皆愕然。
    觀魚軒是回廊的一個分支。
    夜裏的喧囂聲,落進池塘上,被風吹得四散。
    閔晚晴發揮出保姆自我訓練時,自學的全套技能,把三桌火鍋的客人照顧得周到入微,海底撈跟來的服務員隻須聽她的吆喝就行。郝局不僅來了,還把幫部牛主任請來了,傳達出好事不獨享的意思。自從各機構回到幫領導一切的局麵,郝局這一支筆就不能再獨斷了。
    溫雅玲已侍候常廳喝了神樹水,沒過十分鍾,常規盯著米盈的眼神就不怎麽對勁。
    郝局和牛主任都是從察顏觀色發展到洞窺人心的角色,準確感受到敬愛的常廳的感情專一,夫妻生活和諧的美好品德,忘記了當年常廳禍害衛生局女性那茬事情。他們由衷敬酒,由衷讚美,感歎紅塵中隻吃窩邊草,不聞野花香的領導,隻有常廳一人。
    這一桌都是局領導加米盈柳豔秋兩個女性,但柳豔秋不久就感到自己是一個透明人的存在,知道今晚無法和這幫人建立起有記憶的關係,便去了中幹那一桌。
    米盈獨享吹捧,甜美得緩不過勁兒。
    常規幾杯入喉後,不管誰來敬酒,他都抱著“每一個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對生命的辜負”的態度喝了。喝得遙想公謹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
    米盈總擔心老公被王慈雪那小巫婆喂了迷幻藥,不時對他的狂亂行為加以阻攔,他竟然衝著大夥說,人跟樹是一樣的,越是向往高處的陽光,它的根就越要伸向黑暗的地底。
    現在,他已達到尼采所說的嬰兒的精神境界了。
    常規越喝腦子越清晰,行為越狂放,又打電話找省裏那幾個誌同道合的朋友前來。
    “快來快來,我發現奇跡了……呸,俗,我現在隻愛老婆一人!”
    想必是電話裏的同道在問他,是不是又找到什麽柳啊花啊之類的物件兒,被常規否認了。米盈聽得樂滋滋的,但還是賢妻的姿態勸丈夫少喝。常規已經不嫌老婆的俗氣了,米盈一說話,就能點燃他生命根的活力,感到有新沐者必彈冠,新浴者必振衣的衝動。
    離什麽騷呢?常規從彈冠振衣,聯想起《離騷》,還當場就批評了屈原幾句。
    是啊是啊,哪能離得了騷呢?在座的局領導大聲諛笑,附和常廳的言論,他說什麽都正確。大家又認為,端午節那天吃粽子劃龍舟,人山人海的,要騷隻能等人散了騷。
    也許,這就是離騷的真意。
    眾人的話跑題了,作為懂得領導藝術的常廳,又輕易地把話題引領到自己想表達的話題上:“我呢,必須聽夫人的,酒到此為止。待會兒省上幾個領導來,你們留著點兒酒量,替我照顧照顧他們。那幾個都在任上。”
    常廳最後這一句,太夠意思了,意思太明顯了。局領導無比的感激。
    米盈的喜悅也這此時此刻達到高潮,聽夫人的,這是前所未有的待遇啊。她不禁顯擺地朝柳豔秋看去。
    柳豔秋處於冷靜狀態,對身邊給自己獻殷勤的衛生局年輕幹部,沒一點感覺,隻是隨和客氣地應酬著,不用太熱衷。這些人今後都是米盈的關係了,不用自己去花心思,搭上精力去費勁。至於婚嫁方麵,最好不在機關公務員這個群體裏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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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機關裏的等級層次往往壓製了人性的正常發展,擰巴的居多。表裏不一,言行不一,壓抑久了人容易變異,當他們暫時沒有官場規矩的製約時,爆發出來很可怕。那些轟動一時的群p事件,大多出現在這一群體,就可以說明體製內的人性變異到了什麽程度。
    要不就是反差很大的木偶人,循規蹈矩,跟氣球斷線一樣,上不了天,落不下地。
    柳豔秋眼下的心思,都在想王虎妞跟這神樹到底是什麽關係。她要是挨打不久就發現了神樹,不可能不給自己說。她沒說,這個人的心思就藏得太深了。從陪同拍片化驗這一過程看,王慈雪在第二次最多第三次被家暴時,就發現了神樹。
    從此,她每留下證據,就來別墅吃樹葉,這心計太深刻了。
    柳豔秋曾流過一次產,倒黴地撞上了大出血。王慈雪守在病床邊,一臉慘相對著她的臉流淚,對著她乞求菩薩、上帝、真主、三清道祖保佑閨蜜別出事兒。
    我是做人流,不是人道毀滅。柳豔秋提醒她。
    出院回家,王慈雪不陪新婚老公,帶著燕窩人參請假守在她身邊,幫她洗永遠也洗不幹淨的內衣,給她燒她這輩子也都吃過那麽難吃的飯。蹲馬桶,王慈雪怕她從下水道衝出去,像守靈一樣,守在她跟前。那時候,柳豔秋好感動啊。
    現在想起來,柳豔秋覺得自己是做了一次人流,可王慈雪對她進行一次人道毀滅。
    太陰險了!是她印象中那個傻妞虎妞二百五嗎?裝的!
    那麽,又會不會是惡意閃婚?惡意挨打?惡意精神病呢?一切皆有可能。
    “柳豔秋……”
    突如其來的聲音,驚起柳豔秋一層雞皮疙瘩。
    “敬你杯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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