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之中，看見了遠方那個熟悉的小山丘上，站著三個熟悉的身影。
    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衝上前的露西亞用力地抱住了。
    “指揮官……指揮官……”
    她的顫抖傳了過來。
    “不可以再有第二次了，無論有什麽必要的理由，都不可以像是這次這樣單獨行動了。”
    劫後餘生本該充滿了喜悅，現在充斥在內心中的隻有沉重。
    她環視了一眼四周，除了緊緊抱著自己的露西亞外，麗芙和裏都一臉肅穆地站在一旁。
    在自己獨斷地做出決定時，似乎從來沒有考慮過，他們的心情。隻是覺得，如果是他們，一定可以理解自己的想法。
    此刻的指揮官卻深刻明白了一件事——隻要他們在，無論如何，都不該拿自己的性命冒險。
    “對不起。”
    她輕拍露西亞的後背，輕聲抱歉，隨即抬起頭，用著求救的目光看向了在一旁抬頭看星星的露銘。
    並且露銘還非常恰合時宜地發出一聲嗤笑。
    然而對方似乎並沒理會或者不想理會，裝作十分若無其事的東瞅瞅西看看。
    “指揮官的確這次要為這次不辭而別好好地反省一下。”
    麗芙臉上的嚴肅維持了不到三秒，就化作了更為柔軟的神情。
    “ 要更加、更加地……珍視自己啊。”
    裏定定地凝視著自己，勿需多言，他就好像明白了一切。
    裏隻是衝著指揮官點了點頭後拍了拍的肩膀她的肩膀就轉身，朝著營地內走去。
    “ 是太累了嗎？休息一下吧……匯報之後再說。關於灰鴉在這次作戰中違命的具體事宜，我已經整理成報告了，到時候會提交給空中花園。
    裏無論最後的結果如何，我們罔顧作戰指揮中心的指令、擅自行動，是既定的事實。
    裏這次回去，大概要在軍事法庭上周旋一陣子了。”
    指揮官隻是輕輕的嗯了一聲，眼中閃過一絲堅定，絲毫不懼。
    “ 完全沒有懼意嗎……不知道該說你是心大，還是說你無所畏懼。算了，不是說這種事情的時候了，回來就好。 對了，還有一件事情，關於這些難民的處理事宜。”
    裏頓了頓，斟酌了一下，才緩緩說。
    “大部分人，仍然選擇留下。 但是有小部分人，決定離開。 人數不多，即便我們的地麵保育區還沒建設完畢，臨時的設施也能夠勉強承載。再過不久，空中花園會派運輸機來轉移他們。”
    “那剩餘的人呢？”
    “ 這裏的環境，說實話，已經並不適合人類生存。即便紅潮不再往這裏蔓延，殘留下的帕彌什病毒已經阻斷了他們前往其他城市的通路。 留在這個地方，支撐不了多久。但是他們選擇留下，我們能做的，隻有尊重他們的選擇。”
    指揮官眼瞼低垂，複雜的神情在眼中流轉，輕輕的拍了拍露西亞的腦袋，哀歎一聲。
    “我們這麽做，是沒有意義的麽？”
    裏沉默了片刻，雖表示惋惜，隻能無奈的搖了搖頭。
    “如果凡事都用結果論來定奪，那麽這個世界上的大部分行為都是沒有意義的。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化簡為報告上的存亡數字。”
    “正如裏先生所說的那樣，我不認為指揮官所做的一切是沒有意義的。 指揮官守護住了他們的內心，他們的願望。 正是因為指揮官直到最後一刻都在為他們的命運奮鬥，所以我們最後才能互相理解。”
    “互相理解麽？”
    指揮官抬了抬眼眸，與站在不遠處山岩上的那人對視。
    隨即心中想到了賽琳娜那十分固執的選擇走上了自己的道路，去漂泊觀測自己曾在空中花園上不曾見到的事物，即便會在觀察這些美好事物的途中消失，但或許對她而言這一切都是有意義的。
    還沒有整理好語言，不知道如何將這件事情告訴眼前的三人。
    好不容易跨越了一切，此刻短暫的休憩，應該是可以被允許的。
    無論地上的萬物如何掙紮，也不會影響亙古不變的鬥轉星移。
    “指揮官。”
    傍晚，剛在外麵透完氣，正準備回到飛船上的指揮官，突然被一道熟悉的聲音所叫住。
    “嗯？露銘？”
    指揮官微微感到了一絲驚訝，因為主要原因還是對方曾告訴她，他已打算啟程回九龍，然而指揮官以為他早就走了，沒想到，對方竟然沒有走，並且還在這個時候叫住了自己。
    “聊聊？”
    “嗯，好。”
    隨即二人來到了一處山崖之上，二人分別作於兩個山崖之上。
    露銘依舊抬著頭看著天上那繁星閃爍的夜空，而指揮官卻用著好奇的目光一直在打量著對方，之前曾就他所留下傷口痕跡的位置，那道貫穿傷早已愈合，至於留沒留下傷痕對於構造體來說其實無傷大雅。
    “嗯，你把我叫過來，不會就是讓我看著天上的星星吧！”
    指揮官見這人把自己叫過來，反倒半天不說話，疑惑的同時用著輕鬆的語氣詢問著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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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所謂的天基武器，真的就是人類對抗帕彌什的最後手段嗎？”
    露銘沉默片刻後詢問。
    “嗯，你這話…………那應該不是我們考慮的問題吧！”
    “呼，若人類最後抵抗的手段都沒有的話，那麽人類的結局也隻能畫上句號了，或者說離開這座星球，帶著希望的火種向著更遠的方向漂泊。”
    露銘似乎是在自言自語，並沒有等到指揮官的回答就繼續說了起來。
    “………嗬，我還真是傷春悲秋，不說這個，對了指揮官，你若實在愧疚這群人即將洇滅在天基武器下的話………”
    “你能將他們保護起來？！”
    聽聞此言，指揮官瞳孔之中閃過一絲興奮，她略微有些激動的看向身旁的這位，畢竟看著下方那還亮著點點燈光的村落，要讓這僅剩的文明洇滅在人類自己手中，說實話她有些接受不了。
    “………保護起來？然後呢，短時間內紅潮不會再覆蓋過來。可是，在天基武器的影響下，周圍也將會瞬間被夷為平地，那他們的食物來源呢？原本這群人還能去不遠處的廢棄城市內尋找些殘羹剩飯，可被夷為平地之後呢？他們怎麽活？”
    聽聞露銘的話，指揮官瞬間陷入了沉默，是啊，他光想著將這群人拯救出來，並沒有想過他們之後該如何。
    “嗬，對了指揮官，照顧好露西亞，我走了。”
    還沒從剛才那沉重的問題之中回過神來，指揮官一抬頭就看到原本還坐在身旁懸崖上的那人早已消失不見，隻剩著一些話語，還殘存在著帶有沙礫的微風中。
    “九龍，是個很包容的地方……或許這是這群人最後的希望，如果他們拒絕，那我也沒什麽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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