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如果在這裏的是別人，那可能他們拋球的力度還要控製控製，但遙輝和立花響的體質都已經和一般人漸行漸遠了，加上本就是宣泄壓力的活動，在不用擔心對方受傷的情況下自然是怎麽大力怎麽來。
    在今天之前，立花響並沒有接觸過棒球，她隻是靠著自己敏銳的反應速度和非人的力量在做遙輝的陪練。遙輝也不在意她的不專業，畢竟棒球隻是個媒介，兩人心裏都很清楚，打棒球不是主要目的。
    果然，在又一次接住棒球後，立花響沒有急著拋出去，在確認遙輝心情有所好轉後，她選擇進入正題。
    “師傅，你說，怪獸為什麽會出現呢？”
    回應立花響的是良久的沉默，即使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麵對這個問題時，遙輝還是難以開口。就算遙輝不是從事怪獸研究這一行業的，但身在與怪獸打交道的第一線，他又如何不清楚怪獸出現的緣由呢？
    要麽是像哥莫拉那樣，從多年的沉睡中蘇醒過來，發現周圍的環境已經大不相同而陷入狂躁；要麽是人類造物產生的噪音或者能源將怪獸吸引來破壞，就像之前的泰萊斯通和內隆噶；要麽是人類對環境的影響導致氣候變化，使怪獸的封印被解除，比如前段時間出現的佩吉拉；要麽就是像這次的雷德王一樣，人類意外進入了怪獸的棲息地，驚擾了對方。
    總而言之，基本都是受到人類活動的影響而開始破壞，人類或許沒有驚擾對方的意圖，但矛盾已然產生，溝通無法成立，暴力就成了唯一的手段。
    遙輝過去也不是沒有想過這些問題，但他身為人類，天然地會站在人類一方，怪獸危害到了普通民眾的安全，防衛軍隻有讓對方付出對等的代價才能給納稅人交差。輕則關押收容，重則當場擊殺，軍械庫一直以來都是這麽做的，遙輝也認為這是守護人類的行為，從未猶豫過。
    如果要說這次的雷德王和過去的怪獸有什麽不同的話，除去出沒的時間地點不湊巧外，那就是“家庭”，以家庭為單位的雷德王表現出了明顯的保護行為，給過去一直把它們當做毫無理智的野獸看待的遙輝當頭棒喝，怪獸並非隻是大一點的野獸，它們也是有著思想的活生生的生命，所做的一切也隻是為了生存。
    “我生物學成績一般，對自然選擇優勝劣汰什麽的不感興趣，或許如今的地球沒有給這些遠古時期就存在的大型生物生存的餘地……但這不是我們隨意奪走它們生命的理由，至少我不認同，無論它是否科學，身為一個有著基本共情能力和道德的人，我無法把一條鮮活的生命視作冰冷的數字隨意舍棄。”
    既然遙輝保持沉默，立花響便開始輸出自己的觀點，早在殺死第一隻哥美斯的時候她就有過這樣的覺悟了，雷德王一家雖然也給她帶來了一定的理念衝擊，但不至於就此動搖。
    “可同樣的，我們也沒有被怪獸殺死的理由，既然身為人類，我必須站在人類的立場考慮，隻要對方威脅到了我們，無論如何，都沒有繼續手軟的理由。這無關乎對錯，隻是站在生存的立場上。”
    “打倒怪獸，是因為我們作為人類要為自己同胞的生命財產安全負責；對它們共情，是我們身為人類不能丟失的最基本的對生命的尊重。我是這樣認為的。”
    立花響覺得自家師傅沒有那麽脆弱，隻是事情發生得過於不湊巧，在自己父親的祭日殺死另一個守護家庭的父親實在是太地獄了，要真是她遇到這種事情也無法冷靜。
    或許她的三言兩語也解開不了遙輝的心結，但至少給了他一個參考。畢竟每個人的想法都不一樣，立花響不覺得遙輝會全然認同她的觀點，她隻是不希望遙輝就此一蹶不振，算是另類的安慰。
    “沒想到有一天會被響你說教啊……不過還是謝謝了，我會再好好想想的。”
    遙輝接受了這份來自弟子的別扭的勸慰，臉上勉強扯起一抹笑，心情略微舒緩了些，但關於今後如何對待怪獸的問題，他還需要點時間冷靜冷靜。
    “我不是在說教……好吧，可能是以前學師範的一點職業病，反正師傅你要是心情不好，我的咖啡廳24小時對你營業。”
    話都聊到這個這個份上了，兩人顯然都沒了打棒球的心思，幸運的是他們還趕得上電車的末班車，索性開始返程。
    “24小時營業什麽的就不必了，女孩子還是要保持充足的睡眠才好。”
    “這話你還是對洋子姐說去吧。”
    “喂！別拿這種事情開玩笑，我好歹是你師傅。”
    “嗨咿~嗨咿~惱羞成怒拿身份壓人的師傅最沒品了~”
    “喂！”
    踏著落日最後的餘暉，師徒間的玩笑話衝淡了方才談論嚴肅話題的壓抑氛圍，至於遙輝此刻到底有沒有釋然，就隻有他自己知道了，至少現在，他還能短暫地把自己從哲學思考中抽離，享受這份平淡的幸福。
    返回的路上兩人都沒有再提任何怪獸相關的字眼，一方麵是電車上還有其他人，這種敏感話題不適合大肆談論，另一方麵是這次遙輝自己還沒能完全想明白，繼續談論下去也隻能徒增壓力，索性避而不談，留下一點緩衝的時間。
    “呼~回來了，師傅要不要去我那坐坐，喝點什麽？來點甜品？內啡肽有助於心情舒暢哦。”
    麵對立花響的邀請，遙輝有些意動，但看了看高懸於天的明月，時間已然不早了，還是選擇了拒絕。
    “那就晚安了，師傅。”
    “晚安，響。”
    互相告別後，遙輝轉身離開，看著青年逐漸遠去的背影，立花響還是有些擔心，但她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隻能靠遙輝自己想通了。
    立花響自覺已經盡力，在遙輝找她尋求幫助前不再糾結這些問題。別看她表麵輕鬆，但今天這一遭下來也是身心俱疲，超負荷奧特勳章的副作用開始顯現，少女已經是眼皮子打架的狀態了，簡單地清洗過之後，愉快地進入了夢鄉。
    此時的立花響還不知道，本次事件造成的影響遠比她在劇情中看到的要大，而她與遙輝的第二次談心也比想象中來得要快得多。
    今夜，對於防衛軍的高層來說，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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