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宣誓：做一名光榮的人民教師，傳文明之薪火，播民族之希望，垂萬世之師表……”
    “等會兒，我這是在哪？”聽著熟悉的宣誓詞，立花響猛地反應過來不對，她不是應該在無限列車上嗎？這裏好像是……她們大學教學樓的圓廳？“哎喲我去，給我幹哪來了，這還是國內嗎？哦不對，確實是國內……”
    “本周的晨誓到此結束，請各班有序離場……”
    沒等立花響理清楚狀況，隨著主持的一聲令下，原本就躁動的人群立刻向著門外湧去，而立花響所在的生科班級正好是靠門的那一個，少女很快被人潮推搡著往外走，為了避免踩踏事故，立花響也隻好先把詭異的感覺拋在腦後，下意識地跟著人群出了圓廳的門。
    “我這是……回來了？”立花響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的紅白色院服，腦袋宕機了一瞬間，但很快就反應過來這是怎麽回事了，“艸，那個乘務員！中招了啊！”
    魘夢的血鬼術可不就是讓人入夢嗎？她就說那時候怎麽感覺不對勁，自己再怎麽神經大條也不會在任務期間倒頭就睡，這下難辦了。
    “要怎麽出去來著……”立花響不太記得魘夢血鬼術的具體機製了，但想也知道，不趁現在腦子還清醒，知道自己在做夢的情況下盡快脫離，過段時間她就未必能意識到自己的狀況了，“希望未來那邊沒事……”
    “什麽沒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立花響愣了半晌，不敢置信地循著聲音望去，那個多年朝夕相處的身影映入眼簾，“紫涵……”
    “語婧你這是怎麽了，過個五一回來看上去跟不認識我了一樣。”被稱作紫涵的女生挑了挑眉，看著麵前的摯友一臉莫名，“還有你剛才說的未來是誰？”
    就是你啊……立花響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麵對眼前的摯友，從她剛才的話來看，現在的兩人已經不是穿越後的形象了，自己不是立花響，而是“許語婧”，未來也不是未來，而是那個最初的她……
    “沒什麽，我有點事，先走了！”明知道這是夢的情況下，立花響甚至不敢拾起自己原本的姓名，更不敢和這裏的人有太多交集，她害怕自己對此產生留戀，迷失在虛假的夢中。
    “誒，語婧！”看著摯友頭也不回跑遠的背影，紫涵焦急地喊著她的名字，全然沒有注意到身後有一個透明的人影正直勾勾地看著她發呆。
    “這副麵容……真是久違了啊。”看上去空無一人的角落突然傳出少女的喃喃自語，也就是大家都急著去吃早飯，沒人注意到角落裏的詭異影子，不然高低得鬧出一則恐怖秘聞，“這家夥怎麽做夢都在晨誓啊，說好的美夢呢？”
    少女實在不理解自家摯友的腦回路，但該撈的人還是得撈，要不是上車前那次隔著神獸鏡吊墜的握手，一部分神獸鏡的phonic gain留在了岡格尼爾中，她也沒辦法這麽快就趕過來。
    “說實話，還真有些懷念大學的生活呢……”看著周圍熟悉的環境，隱身狀態下的未來也不免觸景生情，但她也清楚現在不是緬懷過去的時候，本體還在外麵和魘夢對線呢，她得趕緊拉個隊友回去幫忙，炎柱那邊還不知道什麽情況，自家摯友可不能掉鏈子啊。
    “不過語婧這個時候會跑去的地方……也就隻有那邊了吧？”雖然暫時跟丟了自家摯友，但未來也知道她日常的動向，做著清醒的夢可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要想短暫地逃避現狀自我調解的話，那目的地隻會是一個……
    “結果就這麽逃跑了……”從教學樓一路狂奔出來後，立花響喘著粗氣自嘲道，在夢境裏的她隻是個脆皮大學生，和久經戰場的岡格尼爾小姐沒法比，這會兒已是上氣不接下氣，大汗淋漓了，“沒想到我這輩子第一次逃課會是在夢裏……”
    立花響摸了摸口袋，不出意外地找到了自己過去的手機，用指紋解鎖按開之後，下意識地點開了聯係人，看著上麵那幾個熟悉的號碼，不由得陷入沉默。
    “爸，媽，姐姐……”少女的手指幾次在三個備注上欲落又止，她當然知道這一切都是虛假的幻夢，電話打過去也隻能聽到自己幻想中的父母和姐姐的聲音，但當一個和此生注定無法再相見的家人對話的機會擺在麵前，立花響到底不是沒有感情的機器，理性和感性在少女的內心開始分庭抗禮，讓她分外糾結。
    “我好想你們啊……”
    少女的視野漸漸模糊，眼眶一陣陣發熱，曾幾何時，她也隻是個夢想成為教師的普通女孩，有著自己平凡卻幸福的家庭，沒什麽特長，一身都是缺陷，隻是因為一場意外，才被迫背上不屬於自己的責任，與過去訣別，再無法回到曾經的自己。
    對於其他人來說，或許就此沉眠在夢中也不失為一種選擇，沒有痛苦，沒有悲傷，肉體的死亡不會被精神感知，想要挽回的人們都在自己身邊，這難道不算是一種幸福嗎？
    “但是……但是……”立花響攥著手機的五指逐漸發力，指節都開始發白，顯然是在做劇烈的心理鬥爭，“這都是假的！”
    少女突然掄圓了臂膀，將手機猛地投進湖中，隨著一聲沉悶的“噗通”，立花響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一樣跌坐在地，失焦的目光鎖定在那泛起的圈圈漣漪上，好半晌沒緩過勁來。
    “如果這一切是真的該多好……”
    對於立花響來說，清醒著做著夢是最痛苦的，她知道自己可以把想要的變為現實，在自己的夢境中塑造渴望的一切，但這些終歸都是虛假的，自欺欺人的，除了提醒她這些都已經回不來了之外不會有任何用途，當夢境醒來，留下的隻會是更沉重的傷悲。
    所以說，長痛不如短痛，既然從一開始就知道萬事皆空，就不要給自己任何的期待，沒有希望，或許就不會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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