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薑晚晴和他孤男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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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
    薑晚晴微愣,斂下濃密的睫毛遮住眼底複雜的神色。
    她嫁給陸政然六年,家裏大大小小的事情都需要她來處理。
    洗衣,做飯,帶孩子,伺候老人,每天睜開眼睛就有幹不完的活,做不完的事情。
    夏天鏟地,冬天鏟雪,時不時要下地窖搬東西,還要拎水澆地。
    陸家上上下下從來沒有對她說過‘你別累到了’,‘這個東西很重’類似於這樣的話。
    沈璽越的包,不重。
    薑晚晴知道自己沒錯,自己才是受害者。
    可她上輩子幾十年都在奉獻中渡過,壞衣舊衣穿她身上,生活的苦,日子的苦都被她吃了。
    她奉獻,苦了自己,甜的都是他媽別人。
    她的經曆像枷鎖把她死死捆住,完全沒考慮過,她該如何疼疼自己。
    什麽事情是女人可以不用勝任的。
    譬如這個包。
    仔細想,她拿著也覺得重。
    以前卻覺得還好,咬咬牙能拎的動,不算重。
    薑晚晴有些亂。
    走了半個小時左右,沈璽越扶住旁邊的樹幹停下,呼吸加重,緩緩單膝蹲下,低著頭,喘息急促。
    “沈教授!”
    薑晚晴探上他的額頭。
    很燙。
    薑晚晴蹲下身體,雙手抵在他肩膀上:“傷口太深,肯定感染導致你發燒了。”
    她四下看看:“你還能撐得住嗎?這裏離出去的路口需要兩個小時的路程。”
    這還是最快的。
    沈璽越呼出的氣是燙的,身上發了冷汗,額前濕漉漉的頭發貼在皮膚上,臉上帶著不正常的紅,他強撐起身體想站起來,眼角都被刺激的微微泛紅。
    剛站起來,人晃了晃往前倒,薑晚晴眼疾手快把他接住:“你沒事吧?”
    “小心點,來,坐下緩緩。”
    沈璽越個子太高,身軀像小山把薑晚晴罩住,他有些意識不清,下顎抵在薑晚晴的頸窩,以她為支撐,鬆鬆垮垮,壓了下去。
    男人的呼吸就在耳邊,溫熱的鼻息拂過薑晚晴的耳廓,一下又一下。
    薑晚晴大半個身體支撐著他,費力抬起手撐住樹幹,把他慢慢放下。
    沈璽越靠在大樹上,麵色蒼白浮著紅,臉上溢出細密的汗珠,雙眸緊閉,過分長的睫毛在眼睛下麵投落一片雅青。
    薑晚晴看他情況並不是很好,心裏也是焦急的,她正琢磨怎麽把人帶出去,好死不死,鼻尖一涼,六角形雪花在她臉上融化,接著雪越下越大。
    下雪了。
    她沒辦法拖著一個病人走兩個小時。
    沈璽越很冷,冷到牙齒打顫,他恍惚間看到薑晚晴走遠了,沒多久又從眼前路過,繞了不知道幾次,她忽然出現在他麵前,扒出他手腕上銀色手表看了眼時間,歎了口氣,把他沒受傷的手搭在她肩膀上。
    女人忽然靠過來,夾帶著淡淡的皂粉味道。
    薑晚晴動了動,找了個好借力的地方用肩膀托住沈璽越,另外一隻手在沈璽越後背劃拉兩下,似下定決心般,扣住沈璽越精壯的腰身:“沈教授你清醒點,下雪了,我們沒辦法下山,附近有個山洞我帶你去裏麵取暖。”
    “我扶你起來,你借著我的力氣站起來,好不好?”
    湊近看,薑晚晴的臉真的很小,巴掌大,柳葉眉下麵一雙漆黑的杏眸,挺翹的鼻梁下唇瓣飽滿呈胭紅色,嬌豔欲滴。
    沈璽越眼底暗沉,強打起精神,啞著嗓子道:“……好。”
    薑晚晴知道他清醒了幾分。
    左手拉住沈璽越環在她肩膀上的手臂,右手扣住他的腰,她咬住嘴唇用力抬起沈璽越,站起來的過程壓的她差點摔倒。
    沈璽越一米八幾的大高個,身材是修長的,可他身上卻不幹癟,精瘦有力,最起碼也有一百五十斤。
    薑晚晴和他又是孤男寡女。
    一邊是難以承受的重量,一邊是陌生男人過分靠近的氣息,她整個人都是亂的。
    她十幾歲認識陸政然,一直跟著陸政然屁股後麵跑,視線中從來沒注意到別的男人,更沒有接觸別的男人。
    扛起一個病號,身上有數不清的位置要緊緊挨在一起,炙烤的薑晚晴也出了一身汗。
    雪簌簌落著,可以聽到稀碎響聲,地上很快鋪了一片白。
    山洞在旁邊在右邊的位置,要爬上一個坡,再走五六分鍾才能到。
    讓薑晚晴鬆了一口氣的是沈璽越人還發燒,前進的過程並沒有摔倒或者暈倒,他靠她支撐著走到了山洞。
    山洞天然形成,大概有三四個平方大小,入口不大,裏麵寬敞,背風。
    薑晚晴艱難的把沈璽越挪到山洞裏,讓他靠著坐下,把包取下來在裏麵翻找可以退燒的藥,翻了一圈沒看到。
    她抓了抓頭發:“看來要在這裏過夜了。”
    山洞裏至少保溫。
    她把沈璽越蹭亂的衣服整理好,他的衣服清一色黑的,經常穿黑色高領毛衣,衣服料子好,人長的又好,黑毛衣穿他身上,添了十足的禁欲感。
    薑晚晴又把毛衣拉高,外衣蹭開的扣子扣上,係到最上麵一個扣子,沈璽越忽然睜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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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天生的眉目深邃,高鼻薄唇,那雙眼落在薑晚晴的手上,幽暗不明:“你解我扣子幹什麽?”
    薑晚晴:“?”
    她氣的差點吐口血。
    手指用力將扣子擰上:“你衣服蹭開了,我幫你係好,誰沒事兒解你扣子,我可不敢解你扣子。”
    對方要不是沈璽越而是陸政然,薑晚晴已經抄起右手邊歪七扭八的亂石掄對方腦袋上。
    看他還怎麽胡言亂語。
    女人的手很白很細,指間帶著陳年老繭,看起來很粗糙。
    沈璽越皺眉:“你多大?”
    薑晚晴也不知道他為什麽忽然問她的年齡,她還在因為剛剛的事情感到無語,隨口回答:“二十五。”
    沈璽越繃緊了唇角:“白瞎了這雙手。”
    薑晚晴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瞧見自己手上的老繭。
    明白他說的是這個。
    她自嘲一笑:“結婚前我也不用幹這些,識人不清嫁到陸家,這些年磨出來的。”
    她把手收回去:“你在這裏躺著休息,我去撿柴。放心,我會在外麵撒層藥粉,防止野獸鑽進來。”
    沈璽越撩起眼皮看了薑晚晴一眼,狹長冷淡的眼底晦澀不明,他廢力抬起右手,將手上的皮手套取下來遞給薑晚晴:“你是女人不是石頭做的,好好保護自己的手。人不心疼自己,善待自己,旁人又怎麽會善待你?”
    黑皮手套有些大,猝不及防出現在眼前。
    薑晚晴忽然想起,有年冬天,她蹲在井邊洗衣服,凍的雙手通紅,想燒水洗衣服。
    陸政然罵她:“公主命丫鬟身,洗個衣服還要熱水,今天要熱水,你明天是不是要摘天上的星星?矯情!”
    薑晚晴嘴唇微微下撇,眼神濕潤,壓抑住心底的難受,故作輕鬆道:“我以前也想疼疼自己,可他……說我矯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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