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兵大人，府門外來了好多百姓。”
    一個門房從府門外跑進來單膝跪地通稟。
    李靖疑惑的往外走，太乙真人、哪吒和敖丙緊隨其後。
    剛出了府門就看見外麵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烏泱泱跪了一地。
    他們神色糾結，無奈猶豫，又有些難堪和急切。
    “各位鄉親，你們這是做什麽？快快起來。”
    李靖幾步跨下台階，雙手抬起屈膝去扶那個滿頭花白，撐著拄拐的老人。
    老人抓住李靖的胳膊，淚盈盈的望著他：“總兵大人，老夫知道此舉不該，可實在是焦心無奈。陳塘關若遭洪澇幹旱，瘟疫肆虐，那必是生靈塗炭啊！”
    “是啊。”一個女人痛哭流涕，朝敖丙磕頭求情：“求龍太子可憐可憐我們，不要讓我們遭受此等滅頂之災啊！”
    “求求龍太子高抬貴手……”
    “我們給您磕頭了……”
    “你們……”
    哪吒幾步衝下台階，指著那些人氣的大罵：“敖丙在陳塘關十八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你，他為了讓你的孩子赴京趕考，把所有書都讀了一遍，教你孩子讀書寫字，沒有他，你孩子能寫出那些狗屁文章嗎？”
    敖丙看著哪吒的背影，這說的什麽話？
    什麽叫狗屁文章，這是罵他呢還是誇他呢？
    “還有你，前年上山被山妖咬了一口，中毒差點死了，是敖丙拔了龍鱗救你一命！山妖是不是敖丙打死的？”
    “還有你、你、你……”
    哪吒一口氣把這麽多年，敖丙為他們做過的大事小事一口氣全數了一遍。
    讓他那些人無地自容的垂下了頭，一句反駁不了。
    “你們得到敖丙那麽多幫助，怎麽好意思現在逼他離開陳塘關的！”
    哪吒越說越氣，抬腳就要泄憤，敖丙一個閃身擋在了他麵前，哪吒抬起的腳就猛然頓住。
    “敖丙，你讓開！我今天非得替你好好教訓教訓這些忘恩負義的東西！”
    “乖徒兒，你現在成語都能用一籮筐了呀？”
    太乙真人新奇的感歎一句。
    哪吒不愛讀書，一坐下來翻開書就打瞌睡，屁股上跟長了凍瘡一樣，坐不了幾時就要站起來踢毽子。
    李靖實屬無奈，隻能任他為所欲為。
    實在管不住，隻能佯裝遷怒敖丙，哪吒才能坐下來勉強認幾個字。
    沒想到今日還能言之鑿鑿的替敖丙說話，真是老淚縱橫，感歎：“這兒終於有點文化了！”
    “哪吒，他們是無辜的。”
    敖丙掃了一眼哪吒的腳，哪吒心不甘情不願的放下，冷哼一聲轉過身去。
    真是個呆子！
    這些人都要逼他去天庭認罪了，他還蠢到要保護他們！
    敖丙看著哪吒身側的雙拳握的死死的，渾身隱隱有火焰燃燒的氣流湧動，就知道他氣的不輕。
    “哪吒。”
    他走到哪吒身邊，冰涼的手握上那火熱的拳頭。
    “這事交給我解決，你先回去等我。”
    “怎麽解決？”
    哪吒扭頭目光沉沉看著他，眸中滿是警告。
    敖丙要是敢說他心甘情願去天庭認罪，他會毫不猶豫用混天綾捆著他，讓他哪兒也去不了。
    “相信我好嗎？我能解決。”
    哪吒看了他半天，未置一詞轉身就走，沒有回府，而是往別處去了。
    海邊的沙灘依舊很軟，一連串的腳印在哪吒身後由淺到深，綿延到海水處。
    海麵的浮光掠影讓他有些晃眼，晃得他眼睛有些疼，有些酸，又想起第一次在海邊遇到敖丙的場景。
    他明明和自己一樣大，卻偏偏比自己長的高，長得還比自己好看，他還陪自己踢毽子，沒有說自己是妖怪。
    那時候哪吒就覺得，敖丙是個天上地下，除了爹娘之外，唯一一個好人。
    坐在海邊的石頭上，看著海麵的浮光掠影一點點散去，仰頭看著雲霞如火的天，心裏想著敖丙要是真被抓走了，他該怎麽去搶回來。
    敖丙來的時候，哪吒正盤腿坐在石頭上，雙手搭在膝蓋上，頭垂著不知道在想什麽。
    風撩他的衣擺翻飛，孤獨的像一尊雕塑。
    “哪吒，我決定和師伯去天庭。”
    他走到石頭邊，仰頭看著哪吒。
    哪吒像是沒聽見，又像是聽見了，眉尾有些不安的挑了一下，好一會兒才扭頭看著敖丙那張溫潤如玉的臉。
    “陳塘關的百姓沒有錯，父王和龍族也沒有錯，我也沒有錯。我不信這蒼穹碧落，浩瀚無垠的天地沒有公道，龍族的未來不能被這麽輕易的抹殺。”
    他試圖解釋自己的決定，試圖讓哪吒能理解他。
    “那我呢？”
    哪吒打斷了他的話，沒有生氣，沒有發怒。
    就那麽平靜的看著他，迷茫的雙眼死死的撅住敖丙的眼睛，聲音輕的海風一吹就散了。
    “敖丙，那我呢？”
    沒聽見敖丙回答，他從石頭上跳下來，麵對他，執拗想要個答案。
    像是一個即將被拋棄的小獸，臉上滿是哀傷，眸中滿是質問和不解。
    他們說好的要一起守護陳塘關，一起修煉，一起守護龍族，直到地老天荒，化做黃土白骨，也不要走散了。
    可敖丙卻說，他要一個人去天庭。
    “我還會回來的。”
    敖丙沉默良久，隻說得出來這句話。
    太乙真人說，天庭答應他，隻要他願意獻出龍筋，龍族的過錯就能一筆勾銷，保龍族萬年安穩，雖然他堅信龍族沒有任何錯。
    可一切都是因他而起，若非師父偷了靈珠，父王不會想要借靈珠重複龍族榮耀，若不是為了他肉身重塑，父王也不會被南極仙翁利用。
    他是龍族太子，隻要能保下龍族，赴死又有何懼？
    哪吒咬著牙：“抽了龍筋你就死了！”
    “魂魄不散就不會死……”
    “我不同意！”
    哪吒見他堅定了主意，怒不可遏伸手扣住他的脖頸。
    “敖丙，你就算要死，也隻能死在我手裏！你執意去天庭，執意離開陳塘關，那我就先抽了你的龍筋！”
    “你舍得殺我嗎？”
    敖丙見他手上根本就下不了手，連手背鼓起了青筋也都隻是輕輕的挨著他的皮膚，一點力都使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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