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他是盔甲,也是軟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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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蓮見他沉著臉快步朝殿外走去,剛張口想要阻止他,裏聽見“嘭”的一聲悶響。
    她雙目一閉,咬緊牙關咧了一下嘴,渾身抖了一下,似乎切身感受到了哪吒的痛苦。
    心裏小聲bb:“裝比遭報應了吧?”
    哪吒猝不及防撞在了殿門口那無形的結界上。
    由於他走得又急又快,巨大的衝擊力讓他的身體猛地一震,眼前金星直冒,整個人被撞得向後倒退了幾步,差點摔倒在地。
    晃了晃有些發懵的腦袋,眼神中滿是不可置信和憤怒,伸出手朝著結界抓去,卻隻抓到一片虛無。
    “真是該死!”
    咬牙切齒咒罵。
    拳頭狠狠地砸在結界上。
    一聲悶響,結界紋絲未動。
    火尖槍出現在他手中的瞬間,紅蓮也不知道哪裏來的膽子,立馬滑跪到他腳邊,雙手抱住了槍杆。
    “大爹,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別急。”
    她仰頭看著哪吒,被哪吒冰冷的目光一刺,不爭氣的渾身一顫,心髒猛的提到了嗓子眼,忙垂下了頭。
    “起開!”
    哪吒飽含怒意的聲音沉如重鼓,殺氣撲麵而來時紅蓮猛的縮回手,身形一閃就退到了牆角,麵朝牆整個人都貼了上去。
    “天君和西王母娘娘說了,如果你再大鬧一次,二爹就沒命了。”
    她緊閉眼睛,語速快的像鞭炮點燃的引線,生怕哪吒一槍直接給她殺了。
    半晌後見自己沒死,才敢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
    心仍在胸腔中劇烈跳動,跟做賊一樣緩緩偏頭,屏住呼吸用餘光偷偷瞄向哪吒。
    隻見哪吒低頭垂眼,那原本英氣的臉龐此刻繃得緊緊的,仿若覆上了一層寒霜。
    嘴唇也抿得死死的,像是要把所有的憤怒和不甘都強行壓抑在心底。
    握著長槍的手正輕輕顫抖著,手背的青筋高高鼓起,如同盤繞的青蛇。
    良久他仰頭看著宮殿外的雲隱嫋嫋,長長的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地吐出來,收起了火尖槍。
    紅蓮緊繃的身子猛然鬆懈,提到嗓子的心瞬間歸位,連忙呼吸了幾口氣。
    “大爹,二爹會沒事的,你別擔心……”
    紅蓮試圖安撫哪吒的情緒,可哪吒卻置若罔聞。
    他宛如一尊凝固了時光的雕塑,挺拔的身軀一動不動地佇立在原地,目光直直地投向遠方,眼神空洞而又茫然。
    渾身散發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寂靜,裹著一層濃鬱的悲傷,雙肩微微下垂,透著深深的無力感。
    哪吒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內心被無盡的恐慌所填滿。
    那恐慌如洶湧的暗流,在心底瘋狂翻湧,以往的他,天不怕地不怕,渾身是膽。
    可如今,這份恐懼卻讓他甘願放下所有的驕傲與倔強,任人隨意捏搓揉扁,隻要能確保敖丙的平安。
    敖丙的出現起初於他而言,是情投意合的朋友,是並肩作戰的夥伴,是他後背堅實的盔甲。
    可不知何時。
    他的盔甲。
    成為了他的軟肋。
    這軟肋,要命。
    “大爹,你怎麽……哭了。”
    紅蓮克製住對哪吒的害怕,一寸寸挪到哪吒的身邊,就看見哪吒眼角緩緩驀然流下一行淚。
    淚珠掛在側頰,欲墜不墜。
    “你二爹會沒事的,對嗎?”
    他聲音很輕,輕的毫無底氣。
    “二爹……一定會沒事的。”
    紅蓮也底氣不足。
    “他會沒事的。”
    他像是在說服紅蓮,又像是說服自己。
    五天轉瞬即逝,哪吒逐漸暴躁。
    這五天他除了吃飯修煉,其他時間都在想敖丙,就連做夢都能夢見敖丙。
    他身著藍色鮫綃衣,藍發高束腦後,披著夕陽的霞光從大海深處,緩緩朝他走來。
    鹹腥的海水繪了一遍他的眉眼,在他藍色鴉睫末端凝結成珠。
    晶瑩剔透,唯美至極。
    實在等不了了,漫長的等待像是長在他骨血裏的刀,日日夜夜刮著他的骨,淩遲著他的心。
    使出渾身法力欲衝破結界,誰知暢通無阻直接竄出去十丈,疑惑回頭一望,紅蓮站在殿門口衝她興高采烈揮手。
    “大爹,結界沒了。”
    未置一詞,直接轉身飛走。
    不知道敖丙在哪裏,隻能像個無頭蒼蠅,在瑤池各個地方地毯式搜索。
    最終,一無所獲。
    難道……敖丙傷的太重。
    已經死了嗎?
    這個念頭一起,哪吒整個人像是被抽去了筋骨。
    身子輕飄飄的,雙眼一閉,從高空急速墜落,落地前有人接住了他。
    懷抱溫暖帶著好聞的百花香,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就看見了西王母那張姿容絕世的臉。
    “敖丙在哪兒?”他聲音啞的不像話。
    眼裏的悲傷和痛苦如百川匯聚,凝成一片朦朧的死潭。
    西王母有些於心不忍,溫聲細語說:“你此前過度使用魔氣,元氣大損,傷及了根本。”
    “你現在還需要好好休息,以免影響今後的修行,本宮先送你回去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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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要送哪吒回宮殿歇息,可是他卻用力抓住了她的手臂阻止了她。
    小心翼翼的語氣裏滿是祈求:“求您,讓我見見他。”
    西王母微歎了口氣:“你現在還不能見他。”
    “為什麽?”他有些不解。
    “他在玄冰靈池。”
    玄冰靈池是萬年不化的玄冰所化之水,池水冰冷刺骨。
    對於元氣大傷且體內靈力紊亂的神仙,能起到鎮定安神、梳理靈力的作用。
    能讓紊亂的靈力重新歸序,幫助神仙更好地吸收外界靈氣,從而恢複元氣。
    進入的不管是誰,沒蘇醒之前不能離開玄冰靈池。
    哪吒堅持要守在這玄冰靈池邊,一步也不肯離開。
    西王母勸說無果,便也隨他去了。
    他在池邊緩緩盤腿坐下,脊背挺得筆直,目光緊緊地鎖住平躺在幽藍色池水中的人。
    那鮫綃衣已然凝凍,原本輕盈飄逸的衣衫僵硬的像塊磚。
    如玉的臉上蒙了一層晶瑩剔透的薄冰。
    眉毛和睫毛覆蓋了一層潔白的霜花,看上去淒美又脆弱。
    粉嫩的薄唇已然青紫,毫無一絲血色,像極一個沉睡過去永遠不會再醒來的美人。
    他這副模樣實在是讓哪吒心中陣陣揪痛,雙手不自覺地攥緊,青筋繃得似乎下一秒就要爆裂開來。
    耳邊一遍又一遍縈繞著西王母的話。
    “他來天庭前,體內靈力半數潰散,剩餘半數紊亂非常。”
    “三處經脈斷裂,邪氣入體,五髒六腑被重創……仙草丹藥於他而言,無異於杯水車薪。”
    隻有玄冰靈池的池水,才能讓他斷裂的經脈重連,受損的髒腑愈合,清除體內殘留的邪惡之氣。
    敖丙堅持來天庭,算好了每一步,主要目的是為了來玄冰靈池治傷。
    可玄冰靈池隻有等級高的神仙才能進入療傷,他一個妖族是不可能被允許進入的。
    而他來瑤池恰好洞悉了天帝的心思,將計就計被風逸仙君打暈。
    引得哪吒入魔殺了風逸仙君,為天帝和西王母排憂解難。
    天帝想讓敖丙和哪吒替他出麵,行他不便之事,見他重傷垂危,必會救他。
    當他得知又被敖丙擺了一道後,當場就想把敖丙送回龍族塞進他娘肚子裏。
    讓他娘重新孵一個沒心眼的龍出來!
    西王母笑著好言勸說:“他心思謀略皆出類拔萃,短時間內能算計你兩回,說明他很有本事,你既然看中他,該高興才是。”
    “他才多大就這麽多心眼。”天帝氣的口不擇言。
    “等他從玄冰靈池出來,吸收靈氣增長了百年修為,再修煉個幾百年,豈不是天君的位置都得讓他來坐!”
    西王母已經幾千年沒見過天帝被氣的差點跳腳的模樣了,噗嗤笑出了聲。
    “自己選的自己寵著。你現在若是選擇魔丸培養,還來得及。”
    天帝青著臉拂袖而去:“一看見那個吊兒郎當又囂張的不可一世的魔丸,我更來氣!”
    西王母無奈的搖頭,隨即吩咐麻姑將敖丙送去了玄冰靈池療傷。
    白駒過隙,不知不覺,又是五天悠悠過去。
    在這漫長的五個夜裏,玄冰靈池邊的氛圍始終壓抑而凝重。
    敖丙靜靜地躺在池中,宛如一尊沉睡的冰雕,依舊沒有絲毫蘇醒的跡象。
    他的麵容依舊蒼白,那層薄冰仿佛已經與他的肌膚融為一體,毫無生氣。
    而守在池邊的哪吒,在這段時間裏,憑借著自身頑強的恢複力和堅韌的意誌,元氣已經恢複如初。
    因那場風逸仙君那一戰而毀及的根本,如今也已然痊愈。
    他的眼神重新恢複了往日的明亮與銳利,周身的氣息也變得更沉穩強大。
    目光一刻也不曾從敖丙身上移開,眉頭緊緊皺起。
    “敖丙,你是不是在怪我?”
    靜靜凝視著他,眼神中滿是焦慮與心疼。
    “怪我沒有提前察覺到你受傷,怪我沒有保護好你,才一直不肯醒來?”
    他聲音沙啞像是被烈火燙過,幹裂又貧瘠。
    “敖丙,你醒來好不好?”
    “等你醒了,我保證會聽你的話。”
    他絮絮叨叨,焦心又無奈。
    “今後寸步不離跟著你,就算你去找你父王,我也陪著你去。”
    他說了很多很多,說起他們初次相遇,說起他們重塑肉身。
    說起他們大戰南極仙翁,說起他們在城塘關那十多年的日日夜夜。
    可敖丙依舊沉睡著,沒有任何回應。
    哪吒垂眸,酸楚從心髒滋生翻湧到喉嚨,直竄鼻腔。
    再猝不及防湧進眼眶裏,一滴晶瑩聚攏。
    “滴答”的一聲砸進池水裏。
    “敖丙,你舍得丟下我嗎?”
    他微微抬眸,雙眼像是被開水燙過,眸中血絲遍布,每一根上都鎖著心痛和無助。
    依舊沒有任何回答。
    “敖丙啊,我該拿你怎麽辦啊……”
    他苦笑一聲,長長歎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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