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瑤正滿臉無奈的跟著紅蓮，四處亂逛。
    眉心的龍紋印記突然閃爍一瞬，一絲電擊的疼直通心髒。
    臉色瞬間一白，抬手捂上心髒。
    “太子殿下出事了。”
    她有些驚慌失措，四處尋了一下沒找到哪吒和敖丙的身影，等那痛感消失，這才幾步追上紅蓮。
    “清瑤姐姐，我還要……”
    紅蓮被清瑤拉走，有些不滿的嘟囔，一仰頭看見清瑤臉色蒼白，滿臉都是焦急時，識趣的止了話。
    清瑤拉著她走的很快，到了一個無人角落，清瑤額頭已經冒出許多細汗來。
    “姐姐，你狀態好差，你怎麽了？”紅蓮都快急哭了。
    “我沒事，太子殿下出事了。”
    清瑤一邊說話一邊閉上眼睛，雙手快速翻轉，釋放靈識探查敖丙的下落。
    一番探查後發現敖丙和哪吒在一處隱秘的山洞中，於是連忙帶著紅蓮趕過去。
    一顆夜明珠把幹淨的山洞照的透亮，山洞口是密密麻麻的比人還高的深草，把洞口捂得嚴嚴實實。
    敖丙背對著洞口站著，目光始終注視著眼前三尺見方的低窪，窪中水清明透亮，還有兩株小草從裏麵探出頭來。
    哪吒默默站在他身邊，心裏滿腹疑雲卻不知道從何處問起，敖丙似乎也沒有要告訴他的意思。
    離開人群後，敖丙心中的恐慌便瞬間消散，整個人也恢複了那副清冷溫潤的模樣。
    隻要不笑，總給人一種疏離感。
    “太子殿下，您沒事吧？”
    清瑤和紅蓮現身洞中，清瑤連忙往前走了兩步，看著敖丙的背影關切的問。
    “無事。”敖丙淡淡的應聲。
    清瑤鬆了一口氣，抬眸看向哪吒，哪吒看向她眼裏的疑惑顯而易見，清瑤卻是欲言又止。
    事關敖丙離開陳塘關的三年，沒有敖丙的同意，她不敢和盤托出，隻能三緘其口，垂下頭去。
    洞中寂靜，落針可聞。
    長久的靜默中，隻聽得見從洞頂偶爾滴落的水滴，砸進低窪濺起來的水花聲。
    “哪吒，我殺過一個村莊的人。”
    敖丙冷不丁出聲，雲淡風輕的聲音顯得有些冷漠，目光依舊不離麵前的低窪。
    哪吒疑惑的目光落到敖丙平靜的側臉上，看不出他此刻的內心所想，隻能問：“什麽時候？”
    敖丙轉身麵朝哪吒：“離開陳塘關的那三年，第三年的夏天。”
    哪吒這才看見敖丙眼裏並不平靜，幽深的藍色裏滿是複雜，後悔、歉疚、迷茫、失望在其中翻湧最烈。
    他目光微微一滯，心也跟著猛地一縮。
    似乎在那翻湧不休的複雜情緒裏，感受到了敖丙曾遭受過的，差點讓他毀掉的痛苦。
    心髒猛然傳來一陣劇痛，一股熱血衝進腦海，兩眼發昏一瞬，身形跟著搖晃了一下。
    敖丙連忙往前跨了一步，抬手扶住了他的手臂，幫他穩住身形。
    清瑤識趣的帶著紅蓮出去了。
    哪吒站穩身形，伸手抓住了敖丙的手臂，緩緩用了力，一眼不眨盯著他的眼睛。
    “可以告訴我，緣由嗎？”
    那件事一定是敖丙的心結所在，他始終不曾和自己袒露過，此刻哪吒也隻能試探詢問。
    “可以。”
    敖丙微微一笑，尋了塊兒幹淨的地方坐下來。
    一腿伸直，一腿支起，靠著石壁，仰頭看著洞頂怪石嶙峋。
    哪吒跟著他走過去，挨著坐在他身邊，和他保持一樣的坐姿，頭卻垂著，聽他娓娓道來。
    “我當初離開陳塘關並非是你惹我生氣了，是我發現我對你的感情不一樣，可那時候你沒有開竅。”
    哪吒想起敖丙離開那天，曾經認真問過他一句話：“哪吒，在你心裏，我算什麽？”
    “朋友啊。最好的朋友。”
    “隻是朋友嗎？”
    “不止，我們應該是兄弟。”
    “兄弟可沒有同吃同睡的。”
    “有啊，我們倆不就是嗎？”
    敖丙似乎被他的理由說服了，沉默了好長的時間，一眼不眨盯著他清澈的眼睛。
    他眼睛太幹淨了，幹淨到敖丙一眼就能看穿他的內心，他沒有說假話。
    “我不想和你做兄弟。”
    敖丙的話讓哪吒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隨後就聽見他後一句話：“也不想和你做朋友。”
    哪吒臉上的笑容因為這句話徹底消散，心裏隱隱有了怒氣。
    直到敖丙又認真的重複了一遍同樣的話，他便直接爆發了。
    “不想就不想，你以為我想啊！我又不缺你這一個朋友！沒了你，還有黃丙，紅丙，亂七八糟的丙！”
    毫無理智的話脫口而出的瞬間就後悔了，可年少的自尊和驕傲都不允許他把話收回去，還要表現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敖丙被他這句話傷到了，垂眸避開他惱怒的眼神，靜默片刻後，頭也不回轉身。
    走了兩步又停下來，說：“我回深海了。”
    哪吒沒有挽留，就那麽看著敖丙從日落西山等到了夜幕降臨，看著他頭也不回化為龍形，躍進海裏。
    一直等到日出，敖丙也沒有回來，他才徹底慌亂無措，意識到敖丙是真的生氣了。
    這一等，就等了三年。
    “原來你那個時候就對我動別的心思了？”
    哪吒扭頭看著敖丙平靜的臉，嘴角扯出的笑容，驚喜中帶著一點悔意。
    “是啊。”敖丙扯了扯嘴角。
    “我回了深海，欲壑難填，不甘心和思念每日都折磨著我，無人說，無人聽，漸漸的就成了疾。”
    他喉結滾動了一下，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又繼續說：“夜不能寐，茶飯不思，病入膏肓，迫切的想要擺脫那糟糕的處境，所以我修煉了‘靈犀海幻’……”
    “靈犀海幻”是龍族秘術，以防禦為主，能憑空化海為防禦屏障。
    修煉時要與生靈建立心靈鏈接，將自己的意識投射生靈，感受它們的感知，共享它們的記憶，以便能隨時掌控戰場局勢。
    可同時那些生靈也會共享他的記憶和感知。
    心不穩，修煉常受幹擾。
    那些生靈會嘲笑譏諷他滿腹齷齪心思，滿頭肮髒妄念，意圖幹擾他的修行，趁機奪取他的靈力為己所用。
    那些惡意的話、扭曲的觀念如同一股股冰冷的毒水，不斷地向他的腦海中灌注。
    日複一日、無休無止的精神折磨和洗腦之下，他的心智也逐漸被侵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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