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回了房間，輕手輕腳關上門，坐在了床邊伸手覆在他臉上，拇指摩挲著。
    敖丙迷瞪的眼睛掀開一條縫，看見那朦朧的紅色虛影又閉上了眼睛。
    伸手抓住了覆在他臉上的手的手腕，含糊著聲音問：“你們聊什麽呢？笑得那麽開心。”
    “沒什麽。”哪吒溫著聲音回，手掌輕輕壓了壓他的臉，“你繼續睡。”
    他要撤回手的時候敖丙的手按住了他，“你要去哪兒？”
    不等他回答迷糊的聲音帶了些嗔，說：“別去。”
    敖丙那樣聰明，聰明到他一個細微的舉動，甚至不用看他眼睛就知道他內心所想。
    哪吒心裏悶得沉沉的，想著那些話敖丙聽見的時候該有多誅心。
    他想要做月亮啊，可月亮隻在晚上才出現，見的人少之甚少。
    甚至隻看得見那一點銀輝，非是喜愛之人，不會欣賞。
    世人大多更願意瞧著眾星拱月，隻瞧見月亮也會遺憾的說一句：“要是有星星就更好了。”
    哪吒轉了個身坐在了床頭，微微屈著一條腿傾身，手繞過他頭頂一下一下拍著他的肩。
    低頭哄著說：“我哪兒也不去，就守著你，安心睡吧。”
    敖丙挪著身子往他邊上靠了靠，伸手環上他的腰，額頭也緊緊的靠上去。
    悶著的聲音極其輕：“我沒事，那些話，不用放在心上。”
    他越這麽安撫哪吒，哪吒越覺得心疼難過，拍著他的背，驀地紅了眼睛。
    另一隻手指尖劃過他的側臉，“委屈你了。”
    那些人不敢當麵說，隻敢背著說，因為當麵說，哪吒真的會殺人，敖丙也不會放過他們。
    可人總是犯賤的，說出口的話沒得到反駁得到了附和，甚至當事人毫無反應。
    便會越發大膽，越發汙言穢語。
    總覺得這樣，就能用那些誅心窩子的話中傷對方，得到點自以為是的優越感。
    敖丙太清楚人性了，隻有無動於衷，置之不理才是最好的反擊。
    “等我醒了，我們就去迷霧沼澤，複活娘親，可好？”
    “好。”
    熟悉的味道總能讓敖丙安眠，他嘴角掛著笑，不過片刻又沉沉睡去。
    哪吒就半抱著他，低頭瞧著他，一個細節也不放過，瞧得久了，那滿腔怒火也就慢慢消減了下去。
    敖丙醒的時候已經是晌午，他們如今的境界已經無須吃飯喝水便能精神倍加。
    可他們依舊選擇簡單的坐在桌前，哪吒會給他做一桌子好吃的。
    看著他一口口吃下去，就眉開眼笑。
    “好不好吃？”
    “嗯”敖丙捧著碗，吃飯細嚼慢咽，笑著回話：“和在陳塘關的時候一樣。”
    “那就多吃點，吃飽了我們再去迷霧沼澤。”
    哪吒狼吞虎咽，扒拉著碗裏的飯，紅蓮可憐兮兮的扒著門眼巴巴的望著。
    “大爹，我也想吃飯。”
    “你一個蓮花精吃什麽飯。”哪吒頭也不回輕嗤，“讓清瑤給你做去。”
    “清瑤姐姐不會做陳塘關的飯。”
    紅蓮盯著桌上的燒雞垂涎欲滴，咽了咽口水，委屈的撒著嬌：“二爹，我好餓啊。”
    敖丙笑著同她招手，“那你進來，都給你吃。”
    紅蓮興奮的剛跨進去一隻腳，哪吒扭頭一瞪，她就苦著臉把腳縮了回去。
    可憐兮兮看著敖丙告狀：“大爹不讓。”
    “沒事，他聽我的，你進來。”
    紅蓮看著哪吒一邊嘿嘿笑，一邊慢吞吞的走進去，走到哪吒身邊的時候變出一個瓶子遞過去。
    “大爹，我不白吃，這是我修煉凝的仙露，送給你。”
    “這還差不多。”哪吒毫不客氣收走了瓶子，“吃吧，最好撐死你。”
    紅蓮笑嘻嘻的坐下，直接抱著燒雞就開始啃，啃得滿嘴都是油。
    幾口下咽之後，驚喜的看著哪吒豎起雙大拇指，“大爹，你做飯真好吃。”
    敖丙看著她就像看見哪吒小時候，吃飯的時候也總不用筷子，就雙手把著肉啃。
    紅蓮是不會用筷子，哪吒是不想用筷子，他嫌棄筷子麻煩。
    還是敖丙說了他好幾年粗鄙失禮，他才不情不願的開始用筷子扒拉飯菜，吃的依舊自由奔放。
    “喝點水，別噎著了。”
    敖丙倒了一杯水，推到紅蓮麵前，紅蓮油乎乎的手抓著杯子就一口喝了幹淨。
    “二爹，還要一杯。”
    “你自己不會倒啊！”
    哪吒把手裏的筷子砸過去，什麽玩意兒，敢吩咐他媳婦兒伺候，自己都沒這待遇。
    筷子紮在了燒雞骨架上，紅蓮驚魂未定的縮回杯子，敖丙拎著水壺的手就頓住了。
    “我不渴了，不渴了。”
    她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哪吒，放下杯子，捧著雞架跑了。
    敖丙放下水壺，嗔怪的看向哪吒。
    “你老嚇她做什麽？”
    “她討嫌。”
    “這天底下還能有人比你討嫌啊。”
    “紅蓮不就是。”
    敖丙無奈的笑笑，搖了搖頭。
    “你吃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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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呢。”
    “那我去給你重新拿雙筷子。”
    “用你的就行。”
    哪吒直接拿過敖丙放在碗上的筷子，把一桌子的剩菜掃蕩了個幹淨。
    以往吃飯的時候，他總是隻顧扒拉著米，怕菜敖丙不夠吃，等他吃飽了才會開始掃蕩。
    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
    飯後敖丙見他嘴角沾著油和飯粒，溫柔的用帕子給他擦了個幹淨。
    漱口淨手之後，敖丙才喚他。
    “坐下來，我給你束發。”
    哪吒幾步躍到梳妝鏡前，雙腿一叉穩穩坐下，弓著腰雙手撐在胯間凳沿上。
    眼睛盯著眼前的鏡子，看著敖丙慢慢出現的鏡子中，還是那麽好看，那麽溫和，怎麽看都看不夠。
    敖丙拍了一下他的肩，“坐直了。”
    哪吒便乖乖坐直身子，敖丙便為他束了發。
    用了幾日前用火紅汁浸透的獸骨，給他做了一個發冠。
    發冠上雕刻著一條栩栩如生的龍蜿蜒盤在上麵，龍須和眼睛還點成了藍色。
    固發的簪子用的是敖丙的琉璃簪。
    哪吒好奇的問：“你把簪子給我了，你用什麽？”
    “當初請人做了一對的。”
    聽見這話哪吒才想起來，當初確實做的是一對，那時他還以為敖丙是為了方便換著戴。
    還疑惑的問過：“敖丙，你怎麽做兩支一模一樣的？”
    “你管我。”敖丙握著那簪盒，看著哪吒那一頭散發微微蹙眉，“你就不能好好束發？”
    “我不會，你給我束。”
    “那我用這個簪子給你束……”
    “我不要……”
    敖丙突然就生氣了，繞過他就走，還悶著氣小聲嘀咕：“不要拉倒，稀罕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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