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涼的天，熱水一泡總是讓人舒坦，舒坦到每個細胞都是愉悅的。
    哪吒見敖丙站在不遠處，正看著他扔了滿地的衣裳靴子發呆。
    背靠著桶壁，雙手平伸搭著桶沿，疑惑地問：“媳婦兒，你發什麽呆呢？”
    敖丙抬眼看他，他墨發如瀑披散，眉眼依舊透著強烈的攻擊性。
    桀驁不馴的神情帶著疑惑時，總是會冒出點可愛的傻氣。
    精壯的上身籠在氤氳的水汽裏，上身肌肉的線條若隱若現。
    鋒利的鎖骨如同斧鑿的山棱，斜斜切入肌理。
    寬闊的肩，結實的臂，總是能給人一種強烈的安全感。
    哪吒見敖丙麵無表情一眼不眨盯著自己發呆，身子往前挪去，坐著變成了跪著，雙臂交疊在桶沿上，墊著下巴。
    他仰頭看著不遠處的敖丙問：“媳婦兒，你想什麽呢？”
    敖丙回神的時候看了一眼他滿是笑意的眼睛，抬步朝旁邊的桶走去，伸手撈了一下水，水溫正好。
    解了鮫綃衣的腰帶，鮫綃衣滑順著肩滑到臂彎的時候，感覺後背那道目不轉睛的視線過於灼熱了。
    “轉過去！”敖丙微微側目，頭也不回命令。
    “害什麽羞 啊，我又不是沒看過。”
    哪吒說著朝他靠過去，伸手就要扯他的鮫綃衣，“來，我幫你脫。”
    “大可不必。”
    敖丙側了一下身躲過了他的魔爪，警告的目光落到他懸在空中的手上。
    見他手又要伸過來，抬眼瞪他，“你別逼我扇你。”
    哪吒好整以暇的目光肆無忌憚掃過他的眉眼，他的鼻梁，他的唇。
    再順著他的天鵝頸落到他被白色中衣裹住的肩，順著胳膊落到他臂彎。
    自己的手再往前一寸，就能扯掉他的外袍。
    偏偏被他一瞪，愣是慫了。
    “你脫你脫你脫，我轉過去不看還不行嗎？”
    哪吒妥協的轉過身去坐著，有些不高興的眉頭微蹙，抓起桶裏的帕子，開始往臂上搓。
    一邊搓一邊小聲嘀咕：“看一眼是能要你命麽。”
    敖丙脫了衣服泡澡時是麵朝哪吒的方向坐的，就防著他會突然從那邊的桶裏躥起來，撲通一下就紮進自己的桶裏。
    好在哪吒安安分分的洗了澡，期間也沒有回過來頭，洗好了才頭也不回問：“我洗幹淨了，能出去了嗎？”
    “嗯。”
    敖丙剛把頭發洗幹淨，聽見他的話應了一聲，才拿著帕子慢條斯理開始搓澡。
    哪吒起身長腿一邁跨出桶去的瞬間，敖丙隻感覺視線裏有什麽東西上下晃了一下。
    抬眸望去，就見哪吒一絲不掛背對著他，坦然自若走到一旁放著幹淨衣裳的架子邊。
    敖丙麵無表情，錯愕不解的目光跟著順著他的墨發涓涓而淌的水，滑過他的肩背，再淌進他的腰窩。
    然後再往下，越過凸起的半圓，順著腿暈染到地板上。
    虎背、蜂腰、螳螂腿。
    還不等敖丙想入非非的時候，哪吒就扯了架子上的褻褲套上了，再扯過那金線滾邊、繡著雲紋海水的墨色雲錦外袍。
    雙手捏著衣領一抖，往身後一甩，敖丙隻看見那片墨色擋住了他視線一瞬，哪吒就套上了外袍。
    “我先出去了。”
    哪吒朝堅持一眼不看敖丙，順著屏風走了幾步，繞過屏風就出去了。
    敖丙垂眸，緩緩繼續搓著手臂，感覺水溫有些燙，燙的他渾身都跟著發熱，發潮。
    腦子裏全是剛才看見的畫麵，趕都趕不出去。
    百思不得其解。
    他到底是怎麽做到，在這一根頭發絲掉地上都能發現的亮堂裏，坦然脫衣洗澡，再坦然出浴穿衣的？
    除了不要臉，敖丙想不到還有什麽別的解釋。
    餘光有影子晃動，敖丙抬眸就看見哪吒光腳踩著地板，敞著外袍就闊步繞過屏風進來。
    “你又進來做……”敖丙的話斷在了哪吒的手上，“你把衣裳給我放下！”
    哪吒左手掌心向上托著，右手撈起疊好的褻褲放在左手，又撈起中衣、撈起外袍。
    對敖丙的話充耳不聞，還提走了兩雙幹淨的靴子。
    “你把衣裳拿走了，我穿什麽？”
    敖丙瞧著他一副耳聾的樣子，盯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屏風後，氣不打一處來。
    “你洗好了叫我，我來給你送衣裳。”哪吒懶洋洋的應。
    敖丙隻能憋著氣，通過屏風的紗網看見他模糊的身影，走到床邊，把衣裳放在了床頭。
    他又走回來坐在桌邊，左腳踩著一個凳子蹬的遠了些，搭上去，右腳接著就交疊搭在了左腳上。
    哪吒滿臉都是輕佻的笑，墨發掬著他英俊倨傲的臉，滿身慵懶。
    他右手手肘撐上桌麵，再握拳撐著頭，左手無聊的轉著乾坤圈，眼睛一眼不眨盯著屏風。
    幽幽低歎道：“不讓我看，我有的是辦法治你。我就不信，你還能在水裏泡一天。”
    盡管看不清敖丙的表情，哪吒也能想到，敖丙現在氣的憋悶的臉是什麽樣子。
    敖丙看著哪吒那悠閑懶散的樣子，越看越來氣，一巴掌拍在水麵上，水濺出桶外撲在地上。
    半個時辰後，水涼了，敖丙泡得實在難受了才不耐煩的喊：“衣服。”
    “來了。”哪吒笑著朗聲應，眼睛依舊盯著屏風。
    他最想看見的是敖丙此刻站起身，長腿邁出浴桶，再不著寸縷從屏風後走出來。
    披著藍色濕發，水光從他頭頂滑過他絕美的臉，修長白皙的頸，再遊經他身上每一寸。
    走一步，就會在地板上留下一個水色腳印。
    然後一步，一步，朝自己走過來。
    想到這個場景渾身一陣燥熱，萬惡之源在暗無天地的地方覺醒。
    敖丙扭頭隔著屏風看他，見他半點沒動，微惱蹙眉說：“衣服。”
    “嗯。”哪吒幻想的畫麵沒看見，還是不想動，“聽見了。”
    “那你倒是動啊！”敖丙見他半點沒有給自己拿衣服的意思，加重了語氣。
    “沒吃飽。”哪吒垂眸看了一眼褻褲，又抬眸看向屏風，拖長了聲音無奈的歎：“沒力氣啊。”
    “拿個衣服能費你多大勁兒？！”敖丙忍不住微微咬著牙。
    “逗一逗就又生氣了？”哪吒在心裏嘀咕，擰眉想了一會兒，掂了一下乾坤圈收起來。
    靈機一動。
    裝模作樣的捂住了心口，痛苦的說：“我身中劇毒，西王母的仙氣好像在我體內，開始攻擊我的五髒六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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