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珞初突然聽到這麽一句話，下意識地“啊”了聲，如果不是林璿璿的神色正經認真，她都懷疑表姐在罵季承言。
    她清楚林璿璿的性格，講話向來如此直接，她嘴裏的“有病”是真的“身體有病”，也明白表姐的為人，肯定是抱著善意想提醒自己。
    沈珞初回道：“我知道的表姐，不過他的病在學校傳播開了嗎？不至於吧。”
    季承言隻是頭疼就能在學校傳播開？難道是他曾經在學校裏犯病被同學們看見了？
    “你竟然知道？”林璿璿有些詫異，更多的是不解：“你知道還嫁給他？”
    “他偶爾會頭疼而已，為什麽不能嫁？”沈珞初不是很理解表姐的意思，頭疼又不會傳染，於她而言沒有任何傷害啊。
    林璿璿不問她是怎麽誤會成頭疼的，推著眼鏡框道：“季承言不是頭疼，他應該是有精神病。”
    如果對麵站著的不是自己的親表姐，沈珞初肯定會回一句“你才有精神病”，但講出這句話的是平日裏嚴謹耿直的林璿璿，她不會無緣無故說出“精神病”這麽嚇人的詞。
    沈珞初想到表姐剛剛見到季承言時的異樣，心不由得開始狂跳，深深吸了一口氣，平息內心的焦躁不安，問道：“表姐你為什麽這樣說？”
    “我親眼目睹過他犯病。”林璿璿的聲音很淡，語氣十分篤定：“在大學裏麵。”
    林璿璿清楚的記得，是在去圖書館的路上，忽然聽見前麵傳來騷亂的聲音，她以為又是誰在表白，或者互相鬥毆，無論是什麽她都不感興趣，對於校園裏的熱鬧向來是避之不及。
    正想繞道離開時，林璿璿聽見前麵有人大聲用英文喊著“救命”，“拽開他，快點”，“他是中國人”，“你想殺了他嗎”，諸如此類的話。
    因為聽見中國人三個字，林璿璿朝前麵走過去，她在國外留學多年，知道這邊種族歧視有多嚴重，她想看看到底發生什麽事，如果同胞受到欺負可以及時幫忙。
    走近後林璿璿看見的情景與想象中完全不同，明顯是中國人的男生渾身散發著令人心悸的瘋狂與暴戾，麵目猙獰而駭人，雙眼充血，布滿了細密的血絲，猶如兩團燃燒的烈焰，像是處在無法遏製的癲狂狀態，大手狠狠掐著麵前白人男生的脖頸。
    白人男生臉色蒼白如紙，瞳孔因恐懼而急劇放大，雙手徒勞地抓著那隻如鐵鉗般緊緊掐住自己脖頸的手，喉嚨間隻能發出斷斷續續、幾乎聽不清的嗚咽聲。
    旁邊圍著的男生們七嘴八舌地喊著，想上前幫忙卻都被這一幕場景給嚇住，林璿璿同樣愣住了，站在原地不敢動。
    最後是有位男生鼓起勇氣過去拉他，其他人才蜂擁而上拽開他的手，讓白人男生得以解放。
    白人男生無力地跌坐在地上，大口喘著氣，用驚恐的眼神看著被拉遠的男生，嘴裏喊叫著：“unatic！unatic！”
    林璿璿從來沒有見過這種事情，同樣被癲狂的模樣給嚇到了，連連後退往其他方向走，耳邊依舊能聽見白人男生的哭喊，罵他是瘋子，罵他有神經病。
    是的，那位中國男生肯定是瘋子，是神經病，不然誰會在學校裏那樣掐著同學，就像是想把人給掐死。
    林璿璿事後幾天才緩過勁來，因此對這件事印象深刻，對中國男生的長相也記憶猶新。
    隻是她沒有想到的，再見到自己認定的“瘋子”和“神經病”是在沈家，是以她表妹沈珞初的老公身份出現。
    林璿璿沒有參加沈珞初的婚禮，所以先前不曾見過他，隻聽自家父親提過表妹的老公名字叫季承言，是季氏集團的掌權人，她聽過後淡淡的嗯了聲，不是很在意，更不會好奇到上網搜長相。
    今天見到季承言的第一眼，林璿璿就認出來了，她知道沈珞初的性格有些單純天真，擔心是被季承言哄騙結婚的，迫不及待地找借口把表妹拉出來單獨說話。
    沈珞初聽完她描述的事情與畫麵，呆呆地站在原地，許久都沒有反應過來。
    她剛剛聽見了什麽......季承言在國外上學的時候差點掐死自己的同學？
    平日裏溫柔又有禮的季承言，竟然會做出那麽癲狂可怕的事？
    沈珞初不是沒有見過他渾身暴戾的樣子，起初是提到他父母的時候，後來是在發現自己看陸聞璟新聞的時候，在看見自己與陸聞璟合照的時候......還有上次自己突然叫醒睡夢中的季承言，他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他解釋過原因，是受到童年和工作影響，平時不敢睡得太熟，怕有人會害自己或者突然找自己，況且他身為季氏集團的掌權人，有幾分氣勢和淩厲很正常，提到父母和陸聞璟時生氣也不稀奇，這涉及到他的底線和尊嚴，畢竟露出那種模樣和情緒是極少數的時候。
    季承言在人前雖然冷淡清傲，但單獨麵對自己時總是溫柔寵溺，會在她難過時耐心安慰，會在她生氣時輕聲細語地哄著，甚至為了自己連帶著對沈家也特別好。
    沈珞初仍然不可置信，掙紮著問：“表姐，你會不會認錯了？”
    林璿璿不知道她在想什麽，直言道：“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我不會告訴你。”
    沈珞初心底的最後一絲僥幸也煙消雲散，這是她最謹慎的表姐，如果有絲毫的遲疑都不會說出口。
    她緊緊咬著下唇，又問：“那會不會是有原因的？比如那個白人男生說過一些很難聽的話，真的惹到他了？”
    林璿璿回答：“我不清楚，我隻說我親眼看見的。”
    沈珞初盡管在千方百計地為季承言找借口，可心裏清清楚楚，正常人哪怕被惹到了，頂多是動手毆打，出過氣後便會住手，不至於會想把人給掐死。
    她突然想到季承言先前犯病的場景，他真的隻是因為頭痛嗎？他到底有沒有隱瞞自己？
    一旦猜疑的種子在心底悄然萌芽，它便如同潮水般洶湧而至，勢不可擋。
    沈珞初正想再詢問林璿璿當時的細節，不遠處傳來低沉又熟悉的聲音：“初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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