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珞初自然是看到了台下的季承言，但是他的存在並沒有給她造成任何影響，淡定自若地演奏完，笑著行禮下台。
    她回到後台，和其他的鋼琴家們交流經驗，又與負責人打過招呼後才換衣服離開。
    程悅琳見到人立馬撲上來，誇道：“初初你今天的演出太成功了，台下超多觀眾都是衝著你來的，他們都在等著你能巡演呢！”
    主辦方那邊其實邀請過沈珞初參加巡演，不過被她給拒絕了，她將來要離開京都，不能在國內巡演。
    今時不同往日，更大更高的世界級舞台沈珞初都登過了，國內的巡演並不會讓她心動，而且會答應參加京都鋼琴藝術節也是為了還當年的情分。
    當年主辦方願意接納她這位小白，如今她功成名就，自然應該投桃報李。
    “比起我的巡演，你的巡演才是最重要的吧。”沈珞初笑著點她的額頭。
    程悅琳如今在小提琴領域也有一定的名氣，參與過許多著名歌手的演唱會，甚至有綜藝節目邀請她。
    她吐吐舌頭道：“我才不辦呢，我嫌麻煩。”
    兩個人說說笑笑地往外麵走，程悅琳正想提季承言的事，就看見他站在不遠處。
    “你是回家還是......”程悅琳開口詢問沈珞初的態度。
    “我要去他的公司一趟，補拍兩張照片。”沈珞初前兩天就和季承言定好了，不過確實沒想到他會來藝術節現場。
    “行，那我先回家了。”程悅琳說。
    “注意安全，到家給我發消息。”沈珞初叮囑。
    目送程悅琳上車離開後，她揚了揚下巴，示意季承言：“走吧，趕緊去公司。”
    季承言寸步不離地跟在她身邊，一路無言，直到坐在車後，他才道：“你今天表現得很好，很漂亮。”
    “謝謝。”沈珞初隨口回答，準備拿化妝品出來補妝。
    又沉默片刻，他低聲說：“對不起。”
    沈珞初的手停了停，瞬間明白他在為什麽道歉。
    四年前的沈珞初憑借四年在學校的優異表現和成績，換來交響樂團去國外交流演出的機會，憑借自己獲得的所有獎項和現場的演奏水平，換來鋼琴藝術節主辦方給的參加巡演機會。
    這兩個機會，全都被當年的季承言給毀掉了。
    如今沈珞初站上更高的舞台了，這兩個機會在她眼裏不值一提，但季承言依舊覺得自己需要道歉。
    “抱歉，當年都是我的錯。”季承言又道。
    這次沉默的換成沈珞初了，片刻後她說：“都過去了。”
    然後再也沒有其他話，季承言不知道該說什麽，隻能沉默著開車到季氏集團。
    這段時間他經常來拍攝現場看望沈珞初，他們在外人眼中依舊是令人豔羨的恩愛夫妻。
    現場沒發生過什麽意外，蘇晴也依舊每天獻殷勤，笑盈盈地各種誇讚她，沈珞初逐漸習慣了她對自己的示好，但仍然不為所動。
    “誰把我u盤裏的存檔刪了！這可是近期以來所有拍攝的內容！”
    攝影師的怒喊，瞬間吸引了現場所有人的注意力。
    沈珞初和季承言剛剛到門口，聞言相視一眼，快步朝裏麵走。
    蘇晴也來到攝影師身邊，急忙問道：“裏麵的內容都不見了嗎？那我們這段時間的努力不都白費了嗎？”
    其他工作人員也上前詢問具體情況，問是怎麽回事。
    攝影師煩躁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解釋著：“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我今天一打開u盤發現裏麵的東西全都沒了，而且根本恢複不了，麻煩你們調取一下監控吧，看看到底是誰幹的！”
    沈珞初和季承言聽清楚這邊的情況後，臉色都有些凝重，沒想到有人居然敢在這種事情上動手腳。
    季承言沉著張臉，聲音冷冽：“全都刪了，沒有備份嗎？”
    “沒有啊，我都沒有來得及備份。”攝影師焦急道。
    “季總，我們正打算去調監控呢，反正現場各處都裝了監控，能看到是誰在搞破壞，說不定是王總派來的人，故意想害季氏集團。”蘇晴開口了，目光卻有意無意瞥向沈珞初。
    沈珞初感覺到了，下意識蹙起眉，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
    季承言吩咐工作人員：“去查，我也想知道，到底是誰敢在季氏集團鬧事。”
    助理得到消息後，連忙去調取監控，但當他回來時，表情卻有些異樣，看了眼站在旁邊的沈珞初。
    “查出來是誰了嗎？是陌生人嗎？沈助理你怎麽不說話啊！”蘇晴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忍不住焦急地詢問。
    季承言深深皺眉，意識到情況不對。
    在攝影師和蘇晴的一再追問下，助理意識到有這麽多人盯著，如果現在不給出一個答案，隻怕會將事情鬧得更大。
    但是他不能說出那個名字，當即撒謊道：“是位陌生人，具體是誰我們需要進一步的調查。”
    “我的u盤文件是有密碼的，你把他的樣子發給我看看，說不定我認識。”攝影師沒有懷疑助理，隻是順口提出要求。
    “是啊，發出來讓我們都看看，我們能幫忙認認。”蘇晴附和著。
    大家都提出這種要求了，助理沒辦法再遮掩下去，季承言察覺到了什麽，正想出聲阻止，聽見一道忿忿不平的聲音：“我們剛剛去調查監控，那上麵顯示昨晚進來的是少夫人。”
    是先前跟著助理去監控室的員工，大概是見助理當眾撒謊，實在氣不過，忍不住揚聲講出真相。
    沈珞初有些不可置信，沒想到預感成真，這個鍋直接蓋在自己身上了。
    “怎麽可能會是少夫人呢？少夫人可是我們的品牌代言人，把照片和視頻刪了，對她來說有什麽好處？”蘇晴率先開口，一副力挺沈珞初的模樣，極力地想要幫她澄清。
    現場陷入了沉默，因為他們確實想不到刪掉照片和視頻對季氏集團的少夫人而言，會有什麽好處，也是因為他們知道季承言在這裏，不敢隨便開口。
    見全場沒有人搭腔，蘇晴恨恨地在心裏罵他們，嘴上又道：“少夫人總不會是想針對我吧，我們平時關係挺好的，工作上配合得也十分默契，好端端的為什麽會想針對我呢，肯定是個誤會吧。”
    她一個人把戲都給演完了，而且演戲演的太假，大家心知肚明蘇晴是在挑撥和刻意引導，但事實又擺在麵前，除此之外好像沒有別的原因。
    “她說的不會是真的吧？我之前確實聽說少夫人不喜歡蘇晴，總是在私下刻意刁難。”
    “她是集團的少夫人啊，如果不喜歡蘇晴直接開掉就行了，為什麽要選擇刪東西呢，這不是踐踏我們的勞動成果嗎。”
    “因為蘇晴是季總選的吧，她不能隨便開掉。”
    “真的是少夫人嗎，你不覺得蘇晴的反應很奇怪嗎？如果說是她我更願意相信點。”
    “我也願意相信是她幹的，但監控記錄擺在眼前啊。”
    眾人不敢太大聲，交頭接耳的議論著這件事，沈珞初聽到了一些，神情未變，隻是冷冷的掃了眼蘇晴。
    “都說完了嗎？”
    她忽然開口，周身帶有凜冽的氣勢，讓在場眾人不由自主地噤了聲。
    “隻憑一個監控錄像，就能證明是我刪除的？季氏集團的員工，都是這種腦子啊。”沈珞初的目光落在季承言身上，嘴角帶著幾分譏諷。
    季承言早在最開始就打算幫沈珞初澄清，可監控的畫麵擺在眼前，他的解釋根本沒有員工會信。
    問題出在監控畫麵上麵，他會親自調查的。
    還有蘇晴，她的發言也有問題。
    “我相信少夫人不會這樣做的，看看有沒有什麽辦法可以把東西恢複，這件事就這樣算了吧。”
    蘇晴再次開口，她的話表麵上是在幫沈珞初，實際上卻已經默認了是沈洛初做的。
    “你倒是挺會說話的，把自己塑造成受害者的形象，責任全推在我身上。”沈珞初冷冷道，臉上掛著嘲諷的笑容。
    “少夫人，你真的誤會我了，我隻是想幫你而已。”蘇晴下意識替自己解釋，不自覺露出惶恐的表情，似乎很害怕沈珞初會生氣，仿佛在坐實她討厭自己，想要為難自己的傳言。
    “你是個什麽東西，能讓我出手特意刁難？”
    沈洛初輕笑一聲，話說的極其不客氣：“別說我根本沒有把你當回事，哪怕我真的討厭你，犯得著用這種手段？季承言選的人又如何，我想開能直接開掉，你的戲騙騙自己得了，也敢拿到我麵前來演。”
    她說得有理有據，讓原本就動搖的眾人更加懷疑真相。
    蘇晴被戳穿真麵目，依舊裝著可憐，說道：“可監控上麵就是少夫人您啊，這個怎麽解釋。”
    她同樣很聰明，不管沈洛初給出多少個理由，她都咬死監控。
    季承言聽到這裏，覺得差不多猜到了真相，直接站在沈珞初身邊，低聲道：“事情我會派人調查清楚，今天給你們放假，查清後再告訴你們結果。”
    大家聞言陸續往外麵走，情緒都有些低落，畢竟是大家一起努力很久的成果，結果莫名其妙的消失了，連真相都不得而知。
    有幾位員工相信監控記錄，不管原因是什麽，已經在心裏默認這件事是沈珞初做的，多少對她有些埋怨。
    如果不是因為她的身份，隻怕現在已經鬧起來了。
    “她都是少夫人了，何必因為私人恩怨幹這種事呢。”
    “別說了，既然季總答應會給大家一個說法，我們就先回去等消息。”
    “能有什麽說法，季總會不會為了保護他太太，徇私騙我們啊。”
    “不會吧，我覺得季總不是這樣的人。”
    “美色當前，誰知道呢。”
    “......”
    大家竊竊私語著全部離開了，蘇晴卻並沒有著急走，依舊站在沈珞初身邊，臉上滿是關切和焦急。
    “少夫人，我剛剛說的那些話真不是故意在針對你，我下意識想要幫你解釋，可能是有些太著急了，所以言辭不太得當，你別生氣。”
    “行了，台子都拆了，你還要演啊。”
    沈珞初不耐煩聽這些，直接戳穿了她的偽裝，然後轉身往助理站的位置走。
    她很清楚，昨晚自己根本沒有去過所謂的辦公室，可既然沈助理看到了監控錄像，那就證明畫麵是真實存在的。
    沈珞初想要親自去看看，找出裏麵的破綻。
    眼看沈珞初過去，季承言下意識的邁開步子，正想追上去時，身側的蘇晴又開口了：“季總，我看少夫人這樣好像是生氣了，你幫我勸勸少夫人吧，也幫我解釋一下，我剛剛真不是故意的。”
    蘇晴說話間眼眶泛紅，神情間帶著委屈，看起來楚楚可憐，讓人忍不住心疼。
    季承言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有給她，更懶得回話，直接無視掉她往前走。
    蘇晴原本到嘴邊的話，因為他的掠過無法再講出來。
    眼看拍攝現場的人全都走光了，隻留蘇晴一個人站在原地，她終於不再掩飾，陰狠的目光落在沈珞初的背影上。
    她捏緊拳頭，嘴角勾起冷冽的笑：“有監控錄像的實證在，哪怕你有再多的理由，大家也不會相信你，我倒是要看看在這種情況下，季總會不會強行把你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