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沈洛初的回答，季承言沒有再多說什麽，默默鬆開自己的手。
    他心裏很清楚，有些事情沒辦法強迫她，隻有給她認真思索的時間，說不定最終能有個好結果。
    想到這裏，季承言略笑著點頭：“嗯，我本來也沒打算讓你今天就給答複，但我希望能得到一個好結果。”
    沈珞初沒有回應，轉身直接朝外麵走。
    她坐車回家，腦海裏滿是季承言剛剛說過的話。
    這一次確定要離開後，他們之間肯定不會再有任何交集。
    但仔細想想，季承言為自己付出的不少，如果能讓他達成心願，未嚐不可。
    況且如果能在臨走前，讓瑞瑞和自己的親生父親有過一段相處的時光，這樣瑞瑞也不至於一輩子都沒有體驗過父愛，也算是沒有留遺憾。
    沈珞初心裏很清楚，她帶著孩子離開後，可能不會再和任何人結婚，那就代表瑞瑞以後永遠都不會有父親。
    正在猶豫時，車已經停在了樓梯門口。
    既然季承言已經知道瑞瑞的存在，她們也沒必要再隱瞞，把他從沈家接回來了。
    沈珞初收回自己的思緒，勉強打起精神上樓進屋。
    原本正在陪瑞瑞玩的程悅琳，在看到她回來後立馬站起身：“初初你這麽快就回來了，我以為要等很久呢，剛剛都打算打個電話問問。”
    “本來也沒什麽大事，隻是聊一下後續結算的問題。”
    沈珞初雖然嘴上這麽說，但依舊有些心不在焉。
    程悅琳很敏銳地察覺出不對勁的地方，於是忍不住關心詢問：“發生什麽了？看你的臉色有點差，是不舒服嗎？”
    聽到這裏，沈珞初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她最近這段時間的狀態確實不是很好。
    但是她現在懷著身孕，不能再這樣低沉下去，不然會像四年前懷瑞瑞時一樣。
    瑞瑞聞言邁著小步子來到沈珞初身邊，伸手抱住了她的腿：“媽媽是不是累了，我給媽媽按按肩膀好不好？”
    沈珞初勾起唇角，臉上帶有欣慰的神色，彎腰坐在沙發上：“好啊。”
    瑞瑞笑著站在她身後，伸手一下一下地按著她的肩膀。
    小家夥本身沒有多大的勁，隻是這副努力的模樣，反倒讓她覺得舒服了些。
    沈珞初在閉目養神，卻也能感受到程悅琳關心的目光。
    她現在有點沒辦法自己做決定了，畢竟沈珞初也不確定自己的決定到底是不是對的。
    想到這裏，沈珞初略微歎了口氣，然後開口：“瑞瑞，媽媽有一件事情想問問你。”
    “嗯嗯，媽媽有什麽事情要問？”瑞瑞不假思索地應聲，明亮亮的眼睛好奇地盯著她。
    沈珞初的神情認真，視線落在麵前瑞瑞的臉上，輕聲道：“你從出生開始就沒有父親的陪伴，雖然你從來沒有提過，但媽媽知道你很好奇他是誰，很想去找到他，那麽媽媽現在問你，你希望父親能夠陪著你，像其他的小孩一樣嗎？”
    聽到這話，旁邊的程悅琳有些錯愕。
    她沒想到沈珞初會在這個時候說這些話，既然已經確定要離開了，又為什麽忽然對瑞瑞提起關於父親的事情？
    難道說沈珞初改變了自己的想法？
    程悅琳想要問什麽，但又不想打破他們母子之間的對話。
    瑞瑞很少會提到關於父親的話題，不是不好奇不想要父親，而是不想讓沈珞初為難，但既然現在都已經提到了，也幹脆沒有隱瞞自己的想法：“嗯，希望的。”
    “我很羨慕別的小朋友，可以有爸爸陪著的，雖然媽媽對我特別特別好，但我有時候也會幻想，如果有爸爸在我身邊會是什麽樣子。”
    “在媽媽忙的時候，如果爸爸能照顧我，媽媽是不是就可以不那麽累了？”
    沈珞初聽到這番話，忍不住眼眶泛紅，她的兒子，不過四歲的兒子居然為自己隱忍了這麽多。
    她心疼地將瑞瑞抱入懷中，這一刻也忍不住有些動容。
    沈洛初盡力地想要壓製自己翻湧的情緒。最終深深吸了口氣：“媽媽明白你的意思了，媽媽還有點事情需要處理，你自己去房間裏玩一會兒好不好？”
    瑞瑞伸出白嫩的小手，幫沈珞初把臉頰上的淚水擦拭幹淨，隨後乖巧地點頭：“好的媽媽，你不要哭了，瑞瑞會一直陪著你的，就算沒有爸爸也沒關係，我隻喜歡你。”
    小孩子的話，讓沈珞初更加感動，眼看著阿姨將瑞瑞抱走之後，她才放聲哭出來，泣不成聲。
    她這段時間，這些年壓抑著的所有情緒在此刻爆發出來。
    程悅琳在旁邊看到也很是心疼，伸手把她摟住，又拿出紙巾擦點臉上的淚水，安慰著：“好了好了，別哭了，你這樣哭我看著也難受，到底發生什麽事了？隻不過是和季承言見了一麵，怎麽回來就變成這樣了？”
    沈珞初心中的情緒難以平複，不知道哭了多久，才漸漸回過神來。
    她的眼眶仍然泛紅，開口解釋：“我跟他說清楚了，打算直接帶著孩子離開，但季承言已經做了親子鑒定，證明瑞瑞就是他的孩子。”
    程悅琳有些不敢置信：“你是說季承言私底下，居然偷偷的和瑞瑞做了親子鑒定？他是怎麽拿到瑞瑞頭發的？”
    “是，他讓助理想辦法弄到的，雖然我猜到會有這種可能，但我沒想到他的動作會這麽快。”
    “不過事已至此，也沒什麽隱瞞的必要了，既然他都知道真相了，我幹脆和他說要帶著瑞瑞離開，讓他信守承諾。”
    沈珞初說到這裏，略微頓了頓，接著但：“他說希望給他一個月的時間，讓我和瑞瑞陪他一個月，然後他就會放手讓我們離開，從此以後絕對不會再尋找我們。”
    “讓你們陪著他一個月？他怎麽想的？”程悅琳一時間都摸不透季承言的想法了。
    “是的，我也不知道該不該答應，但瑞瑞好像真的很希望有父親，我一想到他今後的生命中可能沒有父親的這個角色，就會忍不住愧疚。”
    沈珞初抬手捏了捏眉心，似乎有些疲憊，說話的聲音也很沙啞：“我覺得自己很對不起瑞瑞，他還那麽小，可要為了照顧我的情緒而隱忍那麽多，我在想要不答應季承言算了，就當作是分別前留給對方的唯一紀念，讓大家都不留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