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珞初深呼吸後立刻調整了情緒：“抱歉，是我剛剛太激動了。”她忽然意識到自己過激的反應可能會暴露，索性淡淡勾起唇角，裝作沒事人一樣。
    可她臉上的笑容特別勉強，任誰都能察覺出來不對勁。
    沈珞初努力將心中所有的怒火壓製住，氣息終於平穩了，又仔細地查看瑞瑞膝蓋，幸好隻是跌倒在地，並沒有出現傷口。
    而季承言在看到沈珞初反複檢查瑞瑞的身體後，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她的情緒過激似乎和瑞瑞的身體有很大的關係，並不是出於一個母親對兒子的正常保護，更像是隱藏著什麽。
    一旦埋下懷疑的種子，就會在心中生根發芽。
    季承言不想破壞他們之間好不容易修複的感情，沒有追問什麽，露出溫柔的笑，再次試圖緩和緊繃的氣氛。
    雖然沒有再追問，可他已經明顯意識到了問題，同時也開始留意她的一些細微舉動。
    他們畢竟共同生活過一段時間，沈珞初知道季承言很敏感聰明，怕他會發現什麽端倪，隨即找了個借口：“我隻是覺得瑞瑞跟著我吃了很多苦，所以我想要給他最好的一切，你也別多想，你作為瑞瑞的父親關心孩子很正常。”
    看似合理的借口並沒有打消季承言的疑慮，但他也隻是勾唇笑了笑。
    這個時候，瑞瑞用小手輕輕點著沈珞初的掌心，他抬起腦袋，亮晶晶的眼眸中滿是溫暖：“媽媽，你不用擔心我，剛剛隻是不小心摔了一跤，以後我會做個堅強的男子漢，自己爬起來的，絕對不會再讓媽媽擔心了。”
    軟糯糯的小包子鄭重地承諾著，清澈的黑色眼眸中閃爍著光芒，能讓人所有的情緒都在此刻消融，沈珞初也終於由心而發地露出笑容。
    “嗯，我的瑞瑞是最可愛的小男子漢，那你今後一定要學會好好照顧自己，去幼兒園後也是的。”
    說完這句話，一股沒來由的苦澀在心頭縈繞，沈珞初感覺鼻子有些酸，但還是拚命壓製住想哭的衝動。
    為什麽老天爺這麽不公，會讓她可愛的瑞瑞患病？他才隻有三歲，就要飽受病魔的摧殘，甚至三歲多了都不能去幼兒園。
    摔了一跤，又聽到父母因此產生分歧吵架，瑞瑞也沒了玩下去的興致。
    環顧周圍後，瑞瑞眨著靈動的眼睛看向沈珞初，拉著她的手道：“媽媽，我不想在這裏玩了，我肚子有點餓，想吃東西。”
    小孩子的訴求永遠都是最簡單的，不摻雜任何其他的東西。
    聽到瑞瑞說肚子餓，沈珞初溫柔摸了摸他的臉，不等說什麽就聽到季承言開口：“我在樓上的餐廳定好了位置，正好到了吃飯的時間，走吧。”
    他心裏多少是有些期待的，想伸出手牽著瑞瑞一起上樓，卻又怕自己的行為會讓他不自在。
    畢竟剛剛他的態度過於強勢，估計看起來很凶，他總想著讓瑞瑞頂天立地，但沒考慮到他隻是個三歲的孩子。
    他們一同往樓上走，季承言在前麵帶路，母子二人聊著天跟在身後。
    餐廳在露天的樓頂，四周的裝潢透著不凡的高雅氣息，桌椅擺放得整整齊齊，每張桌子上都鋪著一塊閃爍著淡淡光澤的桌布，那是采用獨特手藝，獨家製作的藝術品。
    前麵還有一架潔白無瑕的鋼琴，穿著白裙子的女孩彈著琴鍵，優雅的琴聲像是緩緩流淌的溪水，縈繞在耳邊。
    他們一同來到了角落的位置，旁邊擺著漂亮的鮮花氣球，瑞瑞坐在裏麵，沈珞初坐在外麵，而季承言則是坐在他們的對麵。
    服務員很快就拿來了菜單，季承言並不知道瑞瑞的喜好，便將手中的菜單遞到了他的麵前。
    “我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瑞瑞自己點好不好？”
    話說出口後，他忽然覺得自己這個父親很失職，孩子都長這麽大了，他連喜歡吃什麽都不知道。
    瑞瑞毫不客氣地點了點頭，翻開眼前的菜單，他看不懂字，隻專心地看著圖片。
    剛準備點些媽媽喜歡吃的菜，就聽到季承言開始點菜了：“嫩筍煎牛肉，黃金米粒，奶油蘑菇湯......”
    他點的菜恰巧都是瑞瑞想點給媽媽的，他驚訝的“咦”了一聲，默默地聽著。
    季承言點的菜全都是沈珞初喜歡的，雖然他們分開了這麽久，可他心裏對沈珞初的愛從未減退過，甚至在長久的分離中更加堅定，所以依舊記得她的喜好。
    沈珞初什麽都沒有說，心裏卻忍不住湧起一股暖流，沒想到過去這麽久了他還記得自己的口味。
    “甜點要提拉米蘇，最後再上。”
    點完最後一道菜，他把自己手上的菜單遞給服務員，隨後又看向瑞瑞：“你想好點什麽菜了嗎？”
    剛剛季承言點的菜完全夠吃，可瑞瑞也點了自己喜歡的東西：“這個這個，雞腿和薯條，還有這個，甜甜的小蛋糕。”
    季承言微揚下巴示意服務員下單，瑞瑞點完後學他把菜單遞給服務員，學得有模有樣，把他們都給逗笑了。
    點過菜後，季承言便去了洗手間，留在桌上的瑞瑞轉動著烏黑的小眼珠，露出了笑容：“媽媽，爸爸看起來很細心，對你的口味很了解呢。”
    從剛剛的舉止就能看出來，季承言非常關心沈珞初，他接著說：“剛剛上樓梯的時候，爸爸走在外麵，是怕你會受傷對吧？他還會為你拉開座椅，讓你先坐下呢。”
    瑞瑞一一列舉剛剛季承言的行為：“他不知道我想吃什麽，但會點你愛吃的菜，沒想到這個爸爸對媽媽很好，如果他能一直都對你好，那我也願意你們兩個人在一起，這樣就多了一個人保護媽媽。”
    此刻瑞瑞隻是認真地分析他看到的一切，沒有任何的偏袒，他也希望能多個人保護媽媽，而且還是個身強體健的大男子漢。
    這番話讓沈珞初有些詫異，她微微張了張唇，隨後便故作鎮定道：“你倒是注意的挺多，媽媽現在隻希望你能照顧好自己，至於其他的再說吧。”
    季承言的舉動她自然是全都看在眼裏的，不過回答瑞瑞的話卻顯得格外敷衍。
    這段時間接觸下來，她能感受到季承言對自己有多麽在意，甚至那種過於強硬控製的愛也漸漸有所緩和，開始設身處地地為她著想。
    沈珞初不是毫無感情的木頭人，能察覺到季承言的性格有所變化，為了討她喜歡也開始迎合她。
    可那些傷痛是無法抹平的，她永遠忘不了剛離開的那段時間，每晚睡覺都會被夢魘深深扼住喉嚨，一想到自己最難熬的日子，想到讓自己感覺被惡魔糾纏的人正是季承言，她就非常地抗拒。
    就像是在柵欄上釘釘子，雖然有天能把釘子給拔出，可留下的傷疤卻永遠無法痊愈。
    與其在一個根本不可能有結果的男人身上浪費時間，索性將這一切都無視掉。
    她如今能做的便是裝作看不見，或許這段感情會隨著時間漸漸淡忘，為了避免更多人受傷，她應該懂得及時止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