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飯。
    路舟收拾東西出門，走下樓，準備去學校，順路在附近的藥店買副美瞳。
    戴著黑綾出現在學校的他，似乎在學校論壇裏已經有了“死裝哥”“盲僧”的外號。
    特別是有人看到他坐上了葉校花的副駕之後。
    男生們簡直羨慕嫉妒恨到了極點，原先對他遭遇的同情煙消雲散，化作嫉妒之火熊熊燃燒。
    一張圖片的下麵有成百上千條刻薄言論，說的最多的幾句話是“憑什麽？”“老子不比他帥多了？”“這小子哪個專業哪個班的，我要他全部信息！”“有人高級不？”
    簡而言之。
    路舟已經在校內出名了。
    “出名不好嘛？”
    命的聲音在路舟耳邊響起，帶著一絲好奇。
    她寄宿的黑綾層層纏繞在路舟手腕上，像是黑色護腕一般。
    “嗯……總之會有些麻煩吧。我也不喜歡太顯眼。”
    路舟閉著眼笑道，突然往右邊邁出一步。
    下一秒，懸掛在樓壁上的空調外機鬆動，轟然砸在他左側位置。
    還是一如既往的黴運纏身。
    “公子的運氣……真差。該不會是被人詛咒了吧？”
    命說道，
    “但我也沒有聞到詛咒的味道啊……”
    “我從小就這樣，與其說是詛咒，不如更像是命。”
    “嗯……凡事講究因果報應，難道公子上一輩子做了什麽不得了的壞事？所以遭了天厭？”
    命隨口一句話，卻讓路舟為之一怔，前行的腳步也停了下來。
    天厭？因果？
    他感覺自己像是抓住什麽，但又立刻從指尖流走。
    沒有想通。
    搖搖頭。
    他不再多想。
    剛走出小區大門前。
    救護車‘嗚嗚嗚’的駛來，從路舟身邊擦肩而過。
    “有鬼……有鬼……”
    名叫黃聰的青年被抬上車，眼神空洞，流著口水，不時發出怪叫。
    “情況有點嚴重啊。”
    一名白大褂醫生感慨道，對旁邊同伴：
    “聯係精神病院了麽？”
    “聯係了，精神病院陳院長說他正在趕來的路上。”
    “不愧是陳院長，動作就是快……”
    命驕傲自豪的聲音從黑綾中傳來：
    “幹壞事的那幾個家夥，本來就心裏有鬼，小女子略微出手就把他們都嚇傻了。”
    “做的不錯。”路舟不吝稱讚。
    “嘿嘿……除了他們之外，那戶姓柳的一家小女子也沒放過，他們一家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快開門。”
    幾名醫護人員又從樓道裏抬出拚命掙紮，抓的自己全身血痕，口吐白沫的柳虎。
    “爸媽，姐，救我啊，我好難受！”
    “好多蟲子，好多蟲子，快把它們弄走！它們在咬我……啊啊啊啊！！”
    柳媽和柳爸也仿佛精神失常，一個癡癡傻笑，一個沉默不語隻是一味拔頭發。
    “快！通知陳院長，這裏還有三個！”
    周圍居民望著被送上救護車的柳家人，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他們這是中邪了啊。”
    “被詭纏身，壞事做多了……”
    頭發披散，神色憔悴，臉色蒼白的柳白意站在人群前方，望著遠去的救護車，失魂落魄。
    壞事？報應？我們家做什麽壞事了？拜金勢利就該死麽？
    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
    突然！
    她看到遠處走出小區門口的路舟，少年的背影沐浴在晨光中，漸行漸遠。
    沒來由的。
    一股強烈的嫉妒憎惡湧上柳白意心頭。
    讓她情不自禁的攥緊拳頭，尖銳的美甲刺入血肉，滲出血來。
    她隻覺得那道身影無比礙眼。
    憑什麽？
    憑什麽分手之後，他一個離死不遠的孤兒能平靜祥和的度過每一天，自由輕鬆的沐浴在光明之中，而自己卻深陷泥潭，生活被弄得一團糟，絲毫感受不到快樂？
    到底憑什麽？！
    這不公平！
    人總是會給自己找理由，找借口，會給自己找敵人和對手。
    就像上學時總是聽到父母談起鄰居出色的孩子，每每拿你和他進行比較，即便不是有意，也會被孩子視作對自己的抱怨不滿，日積月累，心中鄰居家孩子的厭惡愈發強烈……
    路舟就是那個柳白意心中那個鄰居家的孩子。
    是最好的借口，宣泄的目標。
    哪怕曾有過美好溫暖的回憶，但心中的嫉恨，對生活的不滿，對遭遇的憤怒……全都化作燃燒的業火，將曾經一切燃燒殆盡，隻剩下刺骨的恨意。
    “我沒錯！我隻是拜金而已，能有什麽錯？大家都是這麽做的。”
    “都是因為他，因為遇見了他我才會真慘，我們家才會如此倒黴！”
    “柳丫頭，你也別……”
    一名老太太還想寬慰柳白意兩句，一扭頭卻被嚇了一跳，表情肉眼可見的變得驚恐起來。
    隻見。
    柳白意披頭散發，布滿血絲的眼球微微鼓起，死死盯著小區外的方向，神情猙獰而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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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他必須死！快點給我去死！”
    柳白意自己也沒察覺的是。
    她青筋鼓起的雙手指尖，指尖正在微微伸長。
    滴答滴答。
    一滴滴鮮血從她指尖滴落到地上，地麵瞬間腐蝕風化出一個個小洞。
    ……
    杭市大學。
    路舟久違的出現在專業課上。
    剛來到班上就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班上的熟人湊過來興奮的問東問西。
    而一些交往不深班上男生和其他班男生惡狠狠的盯著他，眼光不善。
    “他就是路舟？長得也就一般嘛。”
    齙牙男冷冷一哼，蜜汁自信道：
    “哼！還沒我帥。”
    “憑什麽他能坐上葉學姐的跑車，而不是我這隻小奶狗？”有兩百斤肥宅照著手裏的小鏡子，十分哀傷。
    有人說話更是紮心，幽幽道：
    “她前女友是柳白意也就算了，能上葉學姐的車我是真傷心。”
    “別說了，我有個朋友不太舒服……”
    女生則大多好奇，不時朝那邊看去，小聲議論。
    “他就是那個死裝哥？今天怎麽沒s盲僧？”
    “正常時候還挺帥的嘛。”
    “感覺氣質不錯。”
    “聽說他是孤兒來著……”
    “哎？不像啊。”
    “他不是你喜歡的類型麽？現在和柳白意分手了，你要不要試試看？”
    “算了，我對沒錢的男生不感興趣……”
    路舟在四周的議論中，神色平靜。
    經曆兩輪模擬，幾十年的人生閱曆，體驗過生老病死……
    現在的他，幾乎不會因外物和他人議論評價而出現絲毫的心境波動。
    境界不同。
    “路舟！你小子總算回來了！我還以為你還在醫院呢？”
    一富少徑直走來，大大咧咧的坐到路舟前麵，語氣親近，一副兩人十分相熟的樣子。
    “抱歉啊，這段時間有點忙都沒去醫院看你。”
    他名叫錢宇，是院係裏的富二代之一，喜歡稱兄道弟，一口一個兄弟朋友，實則隻是把對方當跑腿的，耍人玩。
    “哎我聽說你瞎了，這不是好好的麽？果然都是謠言啊，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錢宇哈哈笑道，伸手想摟住路舟。
    路舟抬眸，戴著棕色美瞳的雙眼平靜似水。
    僅僅是一眼。
    就讓錢宇抬起的手停在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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