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溫笛帶到了走廊外，來到了碩大的窗戶邊上。
    提著他的後領子，將他摁在欄杆上。
    這裏是物資協會的最高層。
    那底下全是怪物。
    居民們不知什麽時候全都變成了怪物，他們都有著碩大的嘴和囊袋一樣的肚子，用著扭曲的臉盯著上方的兩人，發出怪異的吼叫，嘴角流著惡心的涎水。
    黑夜中閃電一閃而過，將他們醜陋的麵龐照得更加清楚。
    溫笛眼神驚恐，想逃脫，卻被死死地摁著，像隻待宰的羔羊，無法掙脫。
    他瞳孔浮現淚水，去看滕憐羽：“不要......”
    滕憐羽看著他蒼白的臉，微微一頓，移開了眼，緩緩說道，“不要？你沒有提要求的資格。”
    “怪隻怪，那個怪物喜歡你。”他貼近溫笛，說道，“我真想知道你是怎麽做到的，把一個怪物迷得五迷三道？甚至，知道自己無法逃脫，就企圖讓你陷入夢境，永遠陪著他。”
    “還有我那同父異母的弟弟，從小就心軟，尤其是喜歡可愛的東西，一對他撒嬌他就受不了，你經常對他撒嬌嗎？你怎麽喜歡和弟弟撒嬌呢？你不是哥哥嗎？”
    “還是說，你知道他喜歡這樣的，故意這樣勾引他？”
    他的手猛地使力，將溫笛架在窗戶邊。溫笛的腿被迫離開地麵，腳尖不停掙動，瘦弱的身子瑟瑟發抖，閉著眼不敢往下看。
    滕憐羽盯著他的臉，猛地單手抓著他將他整個人丟在了窗外，伴隨著溫笛的尖叫聲，滕憐羽抓住了他的一隻手臂。
    溫笛就這麽懸在半空中。
    瘦削的身子搖搖欲墜。
    而底下全是饕餮待哺的怪物們。
    溫笛的眼淚無法控製湧了出來。
    “不、不......”
    滕憐羽目光冰冷地盯著他，作勢一根根緩慢地鬆開手指。
    “讓我們看看，他一個怪物，是否擁有愛人的能力呢？”
    就在這時，兩人的耳邊傳來一道陰沉的嗓音：“你要是敢傷害他，我會讓你們所有人都死在這。”
    滕憐羽扭頭看去，隻見金發的小安出現在了陽台上。
    他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說：“想讓他活著？好啊，跟我去見一個人，不對，應該說是一個怪物。”
    小安臉色一白，額角浮現青筋，顯得猙獰可怖。
    滕憐羽見他沒反應，故意又鬆開了一根手指，溫笛發出尖叫，拚命抓住掌心的四根手指。
    小安立馬急了，他握緊拳頭，咬牙道：“行，我跟你去！”
    滕憐羽轉頭看向站在門邊的赫殤永，眼神示意。
    赫殤永和左岸沉著臉一起走上前，將小安捆住手腕，禁錮住。
    滕憐羽這才將溫笛拉了上來。
    溫笛腿軟地跪坐在地，捂著胸口大口喘氣。
    小安怔怔看他，滿眼擔心：“哥哥......”
    滕憐羽抓住溫笛的一條手腕，將他提了起來，目光冰冷看向小安，警告道：“別想耍什麽花樣，因為在你起心思前，我會比你更快殺死他。”
    ......
    溫笛和小安被迫跟著他們走。
    一路來到了物資協會的地下一層。
    這棟樓被提前關閉，怪物們全都被攔在了外麵。
    陰暗的走廊深處有一座巨大的用來融化屍體的硫酸池。
    外麵有個房間，正是之前溫笛待過的房間。
    來到房間門口，滕憐羽停下了腳步，他打開了門。
    溫笛心生懼怕，但還是被推了進去。
    漆黑無光的環境裏，傳來一陣鐵鏈撞擊的聲響，伴隨著某種怪異的非人類的低吼。
    那掙紮的聲響越來越大，怪物的叫聲越來越恐怖。
    溫笛驚恐地往後退，滕憐羽走到他身邊，伸手將牆上的燈摁亮。
    白光乍現，所有人都下意識眯了下眼。
    看清麵前的“怪物”，玩家幾人紛紛驚叫出聲。
    他有著人類的軀體，但他的皮膚長出了密密麻麻紅紫色的水泡，水泡裏仿佛有怪異生物在寄居，一個個在鼓動，像隨時要爆炸流出毒液，非常醜陋恐怖。
    怪物的眼球沒有眼白，直勾勾盯著他們，一刻不停激烈地掙紮，想要掙脫手上的鐐銬，軀體凶猛地朝著他們衝撞，似完全感受不到疼痛。
    溫笛害怕地撞上身後的牆，但很快，他就認出了麵前的怪物——
    是黎川。
    僅僅因為這怪物有著一頭金色的頭發，而且他沒有眼白的瞳孔依然是琥珀色的。
    “看來你認出他了。”滕憐羽在他耳邊輕聲說。
    他不屑一笑，“他這副樣子你都認得出來，還真是真愛啊。”
    “那就看看，他能不能認出你吧。”
    他說完這話，伸手在溫笛毫無防備下用力將他推到黎川麵前。
    溫笛撲倒在地。
    小安慌忙道：“哥哥！”
    想衝上前卻被赫殤永死死摁著。
    人類的香味突然變得很近，怪物無機製的雙眼死死盯住了他。
    卻無法觸碰到他。
    溫笛抬頭看他，離得更近，怪物恐怖的模樣更加清晰。
    黎川......變成了怪物？
    原來他還是走到了副本的結局，變成了怪物。
    原來，夢中他們互相依偎、離開半圓的那些場麵真的都是假的。
    不停掙紮的怪物，在溫笛被丟到眼前後忽然安靜了下來。
    他似乎聞到了自己熟悉的味道。
    “黎川......”
    溫笛小聲喊他，嗓音微顫，帶著害怕。
    怪物忽地又掙紮了起來。
    他的嘴裏在吼叫，像在說話，重複著相同的兩個音節。
    他在喊他。
    兩人對視著。
    溫笛心底生出異樣的感覺。
    他害怕他現在的樣子，卻又不舍他這樣痛苦，於是不由自主地伸手想去觸碰他。
    卻還沒碰到，就被滕憐羽一把拽了回去。
    滕憐羽扣住他細弱的手腕，怒不可遏瞪著他：“你真是瘋了！他是怪物你看不清嗎？還想碰他？”
    溫笛被他罵得縮了縮頭，但心底卻覺得——比起滕憐羽，他更願意去接近變成怪物的黎川。
    悄然間，隻見那被鐐銬銬著的怪物身形開始變小，他臉上的紫紅色的水泡逐漸消退——
    白光從他身體上蔓延開來。
    他變回了黎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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