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副本，回到充電站的小房間。
    溫笛悶悶不樂縮在被子裏。
    他得到了不少的副本獎勵，但他全都發脾氣丟在地上。
    就因為上一個得到的小熊挎包的獎勵是騙人的，他許了願沒有實現，讓他耿耿於懷。
    193哄了他許久，溫笛一句話都沒理他。
    對於這件事，193也很疑惑，按理來說，不應該出現這種情況。
    夜裏，溫笛睡在床上，黑暗中，他迷迷糊糊睜開眼，隻見他掛在一旁的小熊挎包在發光。
    溫笛一愣，從床上起來，走到架子旁，打開小熊挎包，隻見裏麵出現一張在閃閃發光的信紙。
    溫笛頓覺欣喜，拿出信紙，隻見潔白幹淨的信紙上寫著一行字——
    “沒有騙你，隻是你的副本裏沒有叫做黎川的這個人，所以願望沒有實現。”
    溫笛滿眼錯愕，緊接著眼淚無聲就地一滴一滴砸了下來。
    原來在那個時候，信紙就告訴了他，黎川這個人不是真實存在的。
    溫笛擦擦眼淚，急忙從抽屜裏翻出一支筆，寫上：【那我要小安活著。】
    這行字消失了，又出現兩行字：
    “小安也不存在，他不是小安也不是黎川，他沒有名字。”
    “他出生即無名。”
    溫笛心痛如刀割，抱著信紙委屈大哭。
    【小安即平安。】
    【黎川，即，願23歲的自己望旭日東升，看世間百川。】
    ......
    副本大廳。
    左鶴公會。
    “啪——”
    赫殤永站在會議廳內，被扇了一巴掌。
    臉微微偏向一邊。
    全場寂然。
    滕憐羽漠然注視著他，拉了下手上的白色手套。
    轉身在主位上坐下。
    “你們眼中積分排行第一的玩家，為了救一個無關緊要的npc，在最後關頭差點丟了自己的命。”
    他灰瞳如無生命的機器一般轉向赫殤永：“您把自己當主角了嗎？在恐怖遊戲裏成為言情戲的男主？”
    赫殤永摸了下有點發燙的臉。
    一聲不吭走到一邊坐下。
    許久，才說：“我錯了。”
    他姿勢懶散，後背倚在凳子上，漆黑的瞳孔沒有聚焦地望著天花板。
    腦海裏浮現出進入副本後第一次與溫笛見麵——
    他被傳送到那破舊小屋，翻了一房子找不到一樣能吃的，便跑了出去，找了間看起來不錯的房子，確認沒人直接翻了進去。
    一屋子好吃的，而且名貴得很。
    他沒半點羞恥心地把全身大小口袋塞滿，填飽肚子後，嘴裏還咬著個麵包，就準備從窗戶跳下去。
    結果一探頭就和路過樓下的他副本裏的哥哥對上了眼。
    哥哥背著一個粉色的挎包，仰著腦袋滿眼驚訝地看他。
    那天風很輕，將哥哥黑色的發絲微微吹動，很軟很輕，陽光也如此恰好，給他瓷白的臉龐鍍上一層光輝。
    哥哥的臉龐乖巧又漂亮，像學生一般，烏溜溜的雙眼還透著一股清澈和懵懂。
    正巧，那一刻，赫殤永的心髒咯噔地漏了一拍。
    他以為這哥哥不會管他，畢竟他隻是個npc，不會對規則之外的事情有過多反應。
    卻沒想到，他的哥哥那臉一下子皺起來，凶巴巴地對他說：
    “你！你個壞家夥！你竟然偷東西！你快把東西還回去！”
    “還回去了快下來！等會兒被別人看見了！”
    赫殤永笑了，說：“不還怎麽樣？”
    他哥哥氣急了，說：“不還我揍你了！”
    赫殤永掃視了眼他的身板，笑出聲：“你揍得過我？”
    他哥哥說：“你！你試試！”
    見小家夥急得臉都紅了，赫殤永好心地把東西還回去了。
    反正他記住這地方了，之後想吃了再來就行了。
    而且這間房看上去像是有錢人的備用倉，裏麵放的全是物資，還蒙了不少灰塵，估計那人暫時還用不到這些物資。
    還了物資，見他哥哥還在底下給他放風，做賊似地到處看。
    他被逗得心裏笑個不停。
    爬到二層的水管，他就準備直接跳下去，結果他哥以為他摔了，嚇得臉都白了瞬，下意識就想用手來接他，反應過來又想跑，跑不及，兩人直接砸到了一起。
    赫殤永抬起頭，就見身底下的小家夥不知是疼的還是被嚇得淚花都冒了出來，捂著鼻子嗚嗚咽咽的。
    赫殤永看得眼神一怔，眸色深了深，心尖再一次劃過異樣的感覺。
    他幾乎都想問他，是不是玩家？
    是玩家的話，他罩著他。
    可他清楚知道，他不是。
    他臉上浮起慣常的笑，把他這嬌小的哥哥扶起來，擦擦他臉頰的灰，認真檢查了遍，說：“哥，沒事吧？我看看，傷到哪了？”
    叫做溫笛的，他身份上的哥哥，放下手，烏黑濕漉漉的大眼睛委屈瞪著他：“壞弟弟！”
    赫殤永心裏發癢，寵著：“嗯，我是壞弟弟。”
    過了兩天，他又跑了過來，想到哥哥那瘦身板，偷拿了兩盒補品，想著給哥哥養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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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怕哥哥起疑，又故意說是換的。
    直到後來，他才知道了，原來這個倉庫是黎川的。
    裏麵的物資隻要溫笛想要，那就都是他的。
    他回想起因為矛盾而忍不住發火的那天，他對溫笛說：“離開了我誰還能保護好你？！”
    誰都會保護好他。
    他赫殤永不是必要的。
    不止是23歲的黎川。
    還有八歲的小安。
    都會喜歡他、保護他。
    ......不過，他並不後悔救他，因為、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再見呢。
    ......
    大屏上播放著這次副本的詳情，與他們所經曆的沒什麽差異。
    唯一不同的是——
    “他為什麽要說他殺了他親生爸媽？”
    那天的崩塌太快，快得像是要讓他們閉嘴，以至於他們沒能問出更多。
    滕憐羽提前弄清了一切，解釋道：
    “他沒有殺害他親生父母，他一個八歲的小孩怎麽可能做到這一切？他又不是真的怪物。真相是，他被精神病發作的母親毆打過度，死在了地下室。”
    “他不停循環那一天，討好、安慰、逃跑，用盡了辦法想要逃過那一天，但都無濟於事，他的心跳不停地止於那一天。他的命運被定格在了那一天。”
    “她婚姻的不幸，全都由她的孩子來承受了。”
    “而小安，隻是一個普通的孩子。”
    副本這次唯一的女玩家，聽到這些忍不住謾罵出口：“這女的傻逼吧，家暴男也，他們倆怎麽不一起去死！”
    滕憐羽頓了頓，又說：
    “至於他為什麽要說自己殺了爸爸媽媽，是因為——怪物是不需要被喜歡的。”
    “誰又知道他是真的忘了真相，還是這麽騙自己呢？”
    “又或者，是不希望有些人太為他難過？”
    ......
    至此，玩家們才明白了，原來——
    《鍾表遊戲》從來不是居民們的生存遊戲，而是，屬於小安的循環“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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