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感驟然減輕。
    但並非消失，而是轉化成另一種尖銳的刺痛，直衝天靈。
    小白貝齒狠狠一咬舌尖。
    一滴殷紅中帶著淡淡金芒的精血沁出。
    她強忍劇痛，小小的指尖精準一彈。
    那滴精血如同擁有靈性，直直射向萬花筒般倒影中，最黯淡、最絕望的那一條時間線。
    幾乎是同一瞬間，掐著她脖頸的大手猛地一鬆。
    噗……
    景乾身形劇震，猛地側頭，咳出一大口腥臭粘稠的黑色潭水。
    黑水落入潭中，並未立刻消散。
    水麵波紋蕩漾，倒映出的不再是景乾，也不是那些破碎的平行時空。
    而是一隻巨大醜陋又布滿粘液，散發著千年腐朽氣息的蜃妖。
    那蜃妖的虛影，赫然是從景乾倒影中被強行剝離出來的。
    原來，早在蜃妖裹挾景乾沉入潭底的那一刻，小白就已經做了後手。
    她肉乎乎的小手，不知何時已將最後半張殘破的破妄符，悄無聲息地拍在了自己光潔的額頭上。
    主動入局，引蛇出洞。
    她要將自己心底最深的恐懼與怨恨，也一同具象化。
    符籙微光閃爍，一個模糊卻充滿怨毒的身影，自小白身後浮現正是景乾早已親手斬殺的某個死敵殘留的怨靈。
    蜃妖剛被逼出，神智未穩，驟然看見這同樣汙穢不堪的怨靈，如同餓狼遇見腐肉，本能地撲了上去。
    怨靈亦不甘示弱，尖嘯著反撲，兩者瞬間纏鬥、撕咬互相吞噬。
    趁此機會，小白的身影如同遊魚，瞬間潛入冰寒刺骨的潭底。
    她的小手摸索著，抓住一塊沉重、散發著幽光的寒鐵礦石。
    以混沌氣灌注寒鐵，小白瞅準蜃妖與景乾之間那條若有若無、連接識海的因果線，斬！
    噗嗤……
    無形的絲線應聲而斷。
    東方天際，恰在此時，破開一線晨曦。
    潭水不再冰寒，反而開始蒸騰起氤氳水汽。
    水汽在晨光中折射，化作一道絢爛的虹橋，橫跨潭麵。
    而在虹橋的盡頭，一團拳頭大小、流淌著溫暖琥珀色光澤的物事，靜靜懸浮。
    那是被斬斷淨化後的心魔碎片，凝結而成的劍魂，一把藍色的劍就這樣懸空在景乾身邊。
    潭邊的景乾緩緩睜開眼。
    他的眼神不再有之前的混亂與瘋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曆經劫難後的清明與深邃。
    整個人的氣質，仿佛都沉澱了下來。
    一道溫和卻帶著劫後餘生感慨的意念，傳入小白的識海：
    “小白，多謝。”
    “若非你，我恐怕真的要永遠沉淪在那無盡的絕望中了。”
    景乾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而且，我終於想起來了。”
    “那個滅我全族的仇人他早就死了。”
    “當年一戰，近乎兩敗俱傷，我也因此神魂重創，記憶缺失了關鍵一塊。”
    小白接收著這龐大的信息量，小眉頭微微蹙起，原來還有這種瓜。
    “難怪，難怪我之前隻能寄居在你的識海，無法完全凝聚真身。”
    “原來，那廝死前，竟還藏了一縷怨毒殘念，附著在我受損的神魂本源之內。”
    “今日被蜃妖引動，又被你斬斷因果，倒是因禍得福，徹底清除了這暗傷。”
    “從今往後，我會更強，你無需擔心，讓我陪你再捅破天一次。”景乾的意念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
    小白眨巴眨巴大眼睛，小腦袋瓜裏想的卻是：
    嗯，不錯不錯。
    以後出門打架，要是打不過，就讓景乾哥哥頂上。
    專業打手，值得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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