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牌坊上的篆紋如水波扭曲，吳妍指尖剛觸到那抹虛幻的流光，整片天地驟然坍縮。粉色煙霧從地縫中噴湧而出，裹住眾人的刹那，劉芒嗅到一股甜膩的腥氣——像是新婚宴席上的合巹酒混著未幹的血。
    "閉氣！"他低喝一聲，劍鞘橫掃蕩開煙霧，卻見張玄已雙目迷離地捧起不存在的金樽，對著虛空癡笑："娘子…再飲一杯…"
    吳妍腕間銀鈴狂震，九枚銅錢從袖中射出，結成北鬥陣懸在頭頂。"是嫁接記憶的蜃毒。"她咬破舌尖噴出血霧，銅錢陣霎時燃起青焰，"破幻要攻天樞位，但每次破局後..."
    話音未落，四周朱漆廊柱已化作森森白骨。喜樂轉為哀樂，滿堂賓客的臉皮簌簌脫落，露出爬滿屍斑的青色麵龐。扣肉從劉芒肩頭躍下，犬身在空中舒展成銀甲少年，掌心時空符印亮如皓月："這次是冥婚幻境，時間流速比外界快三倍！"
    屍群捧著鴛鴦繡枕圍攏而來，枕芯滲出黑血，在地麵匯成"囍"字。劉芒並指抹過劍脊，星雲紋路逐節亮起，劍光過處卻似斬進粘稠的蜜糖——被劈開的屍體蠕動著粘合，脖頸處浮現他與吳妍的生辰八字。
    "不能硬闖！"扣肉突然拽住劉芒手腕，"看那對龍鳳燭！"
    供桌上的紅燭淌下金色燭淚，在地麵凝成卦象。吳妍甩出三枚五銖錢釘住乾位，燭火猛地躥高三尺，映出房梁上倒懸的七具棺槨——每具棺蓋都刻著在場者的麵容。
    "坎水陷殺局，破陣眼在巽位棺槨！"吳妍話音未落，張玄突然暴起，眼中淌著血淚掐向自己咽喉："讓我去見娘子…"劉芒旋身扣住他命門，卻見其脖頸浮現鎖魂針的藍芒——竟是被種了牽絲傀儡咒。
    扣肉雙瞳泛起月華，時空漣漪蕩開三尺："蜃毒在加速侵蝕神識，下次輪回時間流速會更快！"
    劍鳴如龍吟乍響，劉芒的劍尖點破第七具棺槨的鎮魂釘。天地再次顛倒，眾人墜入新的幻境——這次是金戈鐵馬的戰場，硝煙中漂浮著嬰兒啼哭的幻聽。
    "已過五重輪回。"吳妍擦去七竅滲出的血絲，手中羅盤指針瘋轉，"時間流速達到外界八倍，我的神識…"她突然踉蹌跪地，發間玉簪裂開細紋。
    遠處戰鼓化作心跳聲，血霧凝成扣肉少年形態的麵容："這不是普通蜃樓…"他扯開衣襟，胸口時空道紋正在潰散，"有人在用我們的因果喂養幻境母體！"
    劉芒突然按住劍柄。沙塵暴中浮現一座殘碑，碑文正是張玄筆跡——"殺摯愛者可破局"。幾乎同時，吳妍袖中竄出毒蛇般的鎖鏈，直刺劉芒後心！
    "錚！"
    劍鋒與鎖鏈相撞迸出火星，劉芒在電光石火間窺見吳妍眼底轉瞬即逝的掙紮。扣肉撕開時空裂縫將眾人卷入，卻見新的幻境竟是現代都市——摩天大樓的玻璃幕牆上，映出他們成為普通上班族的倒影。
    "第十三次輪回。"劉芒劍鞘插進柏油路麵，裂紋中滲出腦漿狀的黏液，"時間流速十倍，蜃毒開始侵蝕實體了。"
    霓虹廣告牌突然播放婚禮視頻，新娘竟是吳妍身披霞帔的模樣。街角糖人攤的老者發出機械般的笑聲，手中糖稀拉出dna鏈狀的金線。扣肉突然慘叫跪地，人類形態的左臂開始透明化——時空法則正在被幻境同化。
    "找共性！"劉芒劈碎糖人攤，糖稀中浮出三十六枚血色齒輪，"每個幻境都藏著血色刑具…"
    吳妍突然奪過他的劍刺入自己丹田，噴出的血霧在空中凝成媧皇圖騰："以血破妄，給我開！"
    天地崩裂的瞬間，眾人跌回最初的霓虹牌坊。張玄脖頸鎖魂針已消失，而吳妍的羅盤徹底碎裂。扣肉勉強維持人形，銀甲上布滿蛛網裂痕："母體在通過輪回汲取我們的…"
    牌坊突然睜開三千隻電子眼，所有霓虹燈管響起冥河嘶啞的冷笑："歡迎來到，永恒輪回。"
    扣肉正要說什麽，街邊的全息廣告屏突然長出神經觸須，朝著吳妍淌血的羅盤蠕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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