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光如潮水般退去，三重天的蒼穹裂開一道漆黑的豁口，百萬結晶者的自爆餘波仍在震蕩。空氣中漂浮著細碎的晶塵，每一粒都折射出七彩光暈，仿佛無數星辰的碎片在此刻凝固。張玄半跪在地，雷鞭狀的尾巴焦黑蜷曲，胸口劇烈起伏；吳妍單膝點地，五彩石手臂裂開蛛網般的紋路；劉芒的劍刃插在焦土中，渾身裹滿晶化粉末，連睫毛都凝著冰晶。
    “咳……這些瘋子……”劉芒吐出一口帶血的冰碴，抬頭望向天空。原本狂暴的雷域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詭異的寧靜。那些自爆的結晶者化作漫天塵埃，此刻正緩緩聚攏，如同被無形之手揉捏的沙盤。
    扣肉化作人類少年形態，黑發間纏著雷紋，指尖輕點虛空：“不對，這些塵埃在重組。”他話音未落，晶塵突然加速旋轉，形成一道通天徹地的漩渦。漩渦中心迸發出刺目白光，一座三丈高的石碑轟然墜地，表麵布滿蜂窩狀的孔洞，每個孔洞內都閃爍著幽藍符文。
    “清潔者第36次輪回日誌。”吳妍輕聲念出碑文，指尖撫過凹凸的刻痕，“這是……上古篆文？”
    張玄踉蹌起身，雷鞭尾巴無意識地掃過地麵，犁出一道焦痕：“輪回日誌？那群結晶者自爆前喊的‘清潔者’，難道是指他們自己？”他伸手觸碰石碑，符文驟然亮起，一道虛影從碑麵浮出——那是個身披晶甲的老者，麵容與先前自毀的清潔者一模一樣，隻是瞳孔中多了一絲悲愴。
    “第三十六次實驗失敗。”虛影的聲音如砂紙摩擦，“媧皇曆九萬七千載，吾族奉命清除‘天道冗餘’，卻遭九霄雷域反噬。所有族人晶化後仍保留神識，方知所謂‘清潔使命’，實為抹殺文明重啟的異端……”虛影突然扭曲，碑文符文接連爆裂，老者影像崩散成光點，卻在最後一刻嘶吼：“不可信天！不可信——”
    話音戛然而止。劉芒拔劍橫在胸前，警惕地環顧四周：“這碑文被人動了手腳，後半段信息被強行抹除。”
    扣肉蹲下身，指尖凝聚雷光滲入碑體：“殘留的能量軌跡……是紫霄刑典的審判法則。”他忽然皺眉，“等等，石碑底部有夾層！”
    雷紋匕首劃開碑基，一截青玉簡滾落而出。吳妍撿起玉簡，五彩石手臂與玉簡接觸的刹那，玉簡表麵浮現血紋：“是媧皇宮的禁製，需要補天一脈的精血才能開啟。”她咬破指尖，一滴金紅血珠墜入玉簡。
    青光暴漲，眾人眼前浮現幻象——
    浩瀚星海中，三十六重天如齒輪般嵌套運轉，每重天界皆有一座媧皇宮虛影。無數身披晶甲的清潔者穿梭其間，將那些企圖突破天道的修士碾為塵埃。畫麵忽轉，一名清潔者撕開胸膛，露出與陳麗係統同源的量子核心，卻被雷矛貫穿頭顱。最後的影像定格在一座青銅巨門前，門上刻著“第三十七號實驗場”。
    “原來我們所在的修真界……”張玄瞳孔收縮，“隻是媧皇族培養皿裏的一粒塵埃？”
    扣肉突然按住太陽穴，機械相柳的豎瞳在額間一閃而逝：“小心！石碑要塌了！”
    眾人疾退數丈，石碑轟然崩解，晶塵重新凝聚成三十六枚棱鏡，環繞眾人飛旋。每枚棱鏡都映出不同的畫麵：陳麗在雷光中冰封三重天、劉芒的劍刺穿晶體生命的核心、吳妍的星門鑰匙插入青銅巨門……
    “這是未來殘像？”吳妍試圖抓住一枚棱鏡，指尖卻穿透虛影，“不，是輪回記憶！”
    棱鏡突然集體炸裂，晶塵匯成洪流衝入地底。焦土翻湧間，一座青銅祭壇破土而出，壇上擺放著三盞油燈，燈芯卻裹著結晶。扣肉嗅了嗅燈油，臉色驟變：“是清潔者的腦髓煉製的長明燈，他們在用這種方式記錄輪回。”
    張玄雷鞭猛地抽碎一盞油燈，燈芯結晶中傳出淒厲慘叫：“第……三十六次處決完成……實驗體‘張玄’已回收……”
    寒風驟起，最後兩盞油燈無風自燃，火焰凝成兩道身影——
    青衫染血的陳麗被鎖鏈懸在半空，腳下是崩塌的二十四重天；另一個張玄渾身纏滿數據觸手，正將雷紋匕首刺入自己心髒。
    “陳姐！”劉芒揮劍劈向幻象，劍鋒卻穿過虛影砸在祭壇上，火星四濺，“這鬼東西在玩弄人心！”
    吳妍突然悶哼一聲，五彩石手臂裂痕蔓延至肩膀：“玉簡在抽取我的生命力……快毀掉祭壇！”
    扣肉化作嘯天神獸本體，九顆頭顱同時噴吐雷火。祭壇表麵的青銅鏽跡剝落，露出暗紅紋路——那竟是凝固的血河勾勒出的星圖。雷火與血紋相撞的刹那，整座祭壇化作齏粉，一枚巴掌大的青銅鑰匙懸浮空中，表麵刻著扭曲的“赦”字。
    “天道後門的鑰匙……”扣肉恢複人形，臉色蒼白，“難怪清潔者要自爆，他們想銷毀這個。”
    張玄握住鑰匙的瞬間，三重天大地再度震顫。蒼穹裂縫中伸出無數數據觸手，天道核心的機械音隆隆作響：“檢測到非法權限……第37號實驗體……清除程序啟動……”
    “跑！”扣肉撕開時空裂縫，將眾人推進去，“去和黑蓮戒指匯合，那是唯一能對抗——”
    裂縫閉合的最後一刻，張玄回頭望去，隻見清潔者的自爆塵埃重新凝聚，化作百萬枚血色齒輪，朝著他們消失的方向呼嘯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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